“我没有……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他只能垂下眼睫,声音微弱得像蚊蚋,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知道,在罗恣此刻混乱的认知和固有的多疑面前,任何苍白的语言都显得无力。
“最好没有。”罗恣会冷哼一声,不再看他,转而用力地敲击键盘或是拿起文件,用工作将自己隔绝起来,将安润柯彻底晾在一边,仿佛他只是一件碍眼的、需要提防的摆设。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香炉里残存的最后一缕青烟,在无声地诉说着之前的依赖与现在的疏离是何等讽刺。
这种忽冷忽热、反复无常的态度,让安润柯如同置身于冰火两重天,心力交瘁,无所适从。他感觉自己就像罗恣豢养的一只奇特的宠物,或者一件具有镇痛安神功能的**工具。主人需要时,会紧紧抓在手里,汲取温暖和慰藉;烦躁时,便毫不留情地挥开,甚至投以怀疑和厌恶的目光。而他,甚至连选择离开的权利都没有。
而香灵,似乎也受到了罗恣这种极端情绪波动和续命香力量的影响。当罗恣表现出对安润柯的依赖时,它显得愉悦而满足,亲昵地蹭着安润柯的脸颊;但当罗恣冷酷地斥责、怀疑安润柯时,它会变得焦躁不安,在半空中剧烈地扭动,甚至会对罗恣散发出一种细微的、冰冷的“敌意”。
这种敌意并非空泛的情绪,它开始引发现实中微小却无法忽视的诡异现象。罗恣手边那杯刚刚续上的、滚烫的咖啡,可能会在几秒钟内变得冰凉刺骨;他正在阅读的文件,头顶的灯光会毫无规律地剧烈闪烁,打断他的思路;甚至有一次,他床头的电子钟在午夜时分突然跳转,显示出一个混乱的时间,几分钟后才恢复正常。
这些难以用常理解释的现象起初只是让罗恣皱眉,归咎于电路故障或设备问题。但随着次数增多,尤其是在他斥责安润柯之后频繁发生,他似乎隐约将这一切与安润柯身边那种若有若无的、被他理解为“特殊气质”的东西联系了起来。
一次,在灯光又一次剧烈闪烁后,罗恣没有像往常一样发怒或查看电路,而是猛地抬起头,目光如鹰隼般直射向安静站在阴影里的安润柯,以及他身边那片空无一物的区域。他的眼神深邃、探究,带着一种几乎要穿透表象的锐利。
“你……”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到底有什么秘密?”
安润柯的心跳几乎骤停,他强作镇定,垂下眼睑:“罗先生,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罗恣没有追问,只是久久地凝视着他,那目光仿佛在掂量、在分析、在试图解开一个谜题。最终,他收回视线,揉了揉依旧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语气带着一种疲惫的警告:“待在你该待的地方。记住,别耍花样。”
安润柯知道,罗恣虽然因为续命香的依赖而不得不将他留在身边,但那份根深蒂固的怀疑从未消失,反而在药物副作用和这些诡异现象的催化下,变得更加敏感和尖锐。他被困在这个华丽的牢笼里,一方面要承受罗恣因病痛和药物影响而产生的情绪风暴,另一方面还要小心翼翼地掩盖香灵存在的秘密,同时抵御着内心因罗恣的脆弱而不断滋生的、扭曲的同情与责任。
这座别墅,远比医院更像一个看不见硝烟的战场,而他所依赖的武器,唯有那缕缕带着副作用、维系着危险平衡的青烟,以及那个唯有他能看见、情绪莫测的香灵。未来的每一步,都如同在薄冰上行走,不知何时会坠入冰冷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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