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时天色已晚，许年脑子里空空的，右边这个人存在感太强，又或许刚转过来不太适应，今天讲课的内容都没怎么听得懂。
九班在年级里是常坐榜首的优等班，每个同学的实力都不容小觑，饶是杨逸飞这种玩世不恭爱打诨插科的九班垫底，在年级里总排名也是名列前茅，总不会掉出前三十。可能主任把校长的话全用在了分到好班上面，全然没在乎许年之前的成绩。
“走啦，许安！”杨逸飞单肩背着书包，朝他打个响指。
“走。”许年把功课收拾进书包里，前面又走过来一个女生，盘着丸子头，看起来干净利落，许年记得这是在英语课常回答问题的课代表，好像叫陈佳佳。
“杨逸飞，你借我的switch明天拿给你啊！”陈佳佳说完，又冲许年爽朗的打了个招呼。
“嗐，玩着吧，我最近也用不着。”
陈佳佳刚要走，许年叫住她，英语课上有道题做的许年很难受，本打算路上问问杨逸飞，但显然现在有更佳的选择。杨逸飞没个正形的歪着身子坐在桌子上，说他不着急回家，同样愿闻其详。许年翻出那道题，诚恳的表达了自己的疑问。
陈佳佳坐到对面，托着下巴扫了眼题干，问他：“你选的B，所以你知道B是错的了吧？”
许安点点头。
“所以你想问哪个选项？”陈佳佳问。
“ACD。”
“…”
许年：^_^
不怪杨逸飞和陈佳佳同时沉默，实在是九班很少出现一个选项都不会的“天赋型选手”。
“我还是太低估你了，朋友。”杨逸飞安慰的拍了拍许年的肩，但并没有什么卵用。
后面传来一声轻笑，杨逸飞扭头一看：“班长你还没走呢？”
许年对他的声音太敏感，没回头都知道是沈砚回来了，也不知道他听了多少，许年耳根有些发红，感觉沈砚肯定是被自己笨笑了。
原来沈砚还是班长。
“去了趟办公室。”沈砚拿了自己的书包，又对许年说：“刚开始难免跟不上，不会的也可以问我。”
“对对对，”陈佳佳点点脑袋：“我们班长可是年纪霸榜式的第一，这儿简直不是正常人。”
“可别贫了，”杨逸飞一摆手，对许年说：“就因为沈砚，陈佳佳做了半年的老二，上次考试崩溃的念叨了一个月沈砚脑子里安着计算机。”
陈佳佳抬手去拍他，杨逸飞迅速笑嘻嘻的一躲。
沈砚低着头点了两下手机，屏幕盈盈的光映在瞳仁，许年觉得他睫毛很长，长得温柔，一副桃花相。
沈砚点开好友页面，把手机放在许年桌上：“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看到了都会回。”
许年盯着二维码怔了片刻，才慢吞吞掏出手机扫了码。
“哎班长，你这可不公平，我前天问你物理答案你现在都没回。”杨逸飞嚎叫道。
沈砚把他当成反面教材：“这种除外。”
杨逸飞夸张的哭了两声，许年被逗乐了：“你得了啊。”
沈砚看着许年眉眼弯起，脸颊浮现出很浅的酒窝，像一对圆润的小括号。
他把手放在许年脑袋上揉了一把，说了声：“先走了。”
杨逸飞和沈佳佳应了声，只有许年呆坐在原地。
他碰我脑袋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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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许年一路步行回家，沿着路灯走到家属院楼下，外面已经没什么人了，住在一楼的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妻刚吃过晚饭，正沿着楼下散步。这对夫妻都姓李，已经相濡以沫的陪伴了六十多年。
“小年回来啦。”李奶奶背着手，亲切地喊他：“你李爷爷今天炸了丸子，来奶奶家吃顿饭吧？给你留着呢。”
“不去了奶奶，今天我爸在家，得回去吃。”许年大声回她，李奶奶有些耳背。
“拿点回去，丸子炸的多了我们老俩吃不完，给你弄的。我去给你拿。”李爷爷拄着拐，挽着李奶奶的手，往楼道里走。
“好。”许年跟上去，和他们一起回去。
李爷爷没挽着李奶奶时，拄着拐就走的挺快。他从厨房里单手拖着一个搪瓷大碗出来，里面盛了满满当当一碗冒顶的丸子。李爷爷十几岁就参了军，当了几十年的炮兵，胳膊力气大的很，上了年纪也不逊色。李奶奶当时是一名卫生员，和李爷爷互生情愫，两人约定只要都活下来，就一起度过余生。现在他们的儿子也参了军，两人则在这所家属院安享退休生活。
“谢谢。”许年抱了抱李爷爷，又弯腰抱了抱李奶奶。
“好孩子，回去吃吧，下次再来奶奶家吃饭。”李奶奶摸摸许年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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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年拿着搪瓷碗，掏出钥匙开了门，一进门就闻到股酒精的味道。
“爸？”许年关上门，朝屋里喊了声，没人应。
许年走到客厅，许勇年歪在沙发上，半合着眼，电视里播着不知什么节目，桌子上倒这几瓶空啤酒易拉罐。
“爸，吃饭了吗？”许年把碗放在厨房的餐桌上，又过来把桌子上的易拉罐收拾了。
“锅里给你留了。”许勇年喝醉了不会闹，除了思维会变慢。他只一直坐着，不知在想什么，许年不用管他，他爸爸什么时候都会保持应有的体面。这是年轻时成为一名警察保持下来的素养。
即使已经辞职休息多年。
许年自己去厨房热了点东西，夹了几颗丸子填了肚子，又把丸子放到保鲜盒盖好放进冰箱，以防他爸半夜饿了没东西吃。
“爸，早点睡。”
许勇年没有回他，许年关上卧室门，坐在桌前摊开作业，瞪着眼看了会儿。
不会写。
许年呼出一口气，掏出手机想查查解题教程，谁知九班留的作业是老师亲自出的题，网上几乎搜不到。
许年扶着额咬笔头，愁的揪下来两根头发。
他瞥了眼手机，九班群里一片寂静，现在应该都在埋头苦写。
应该也不会有他这种这么多都不会的第二位同学。
许年趴在桌上，盯着手机屏幕，手指点到他今天新加好友的主页。
昵称就是他自己的名字：沈砚。毫无新意。头像是一只萨摩耶，一只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松松的搭在萨摩耶头上。应该是拍的自家宠物。
许年感觉自己头顶上的触感又泛了上来，他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猛的坐直。
不是，他摸我头干嘛？
把我当他家狗了？
许年有点牙痒痒，把手机狠狠扣在桌面上，坐了两秒，翻开看看没裂纹，又扣了回去。
挑了几道能勉强做出来的写了写，写完后实在感觉空白太多不太好看，给杨逸飞发去消息等了会儿没收到回复，指尖在另一个头像悬浮片刻，终是没按下去。干脆把书一合，收拾收拾睡觉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