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第十三章

雾霭清晨,大梁禁宫中。

慕容筝一早受姑母之邀进宫,刚进承和门,迎面就和人撞了个满怀。

鼻子吃痛,她捂着鼻子抬头看去,是一个身穿男装的女人。

身形高挑,眉清目秀,抬眼望向人的时候,目光之中若有一种清冷的美。

慕容筝一下呆愣住站在原地,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眼前的女人,瞥了她一眼,抬脚离去。

慕容筝愣愣看着人远去的背影,清晨的宫道上,那人笼罩在白色的雾霭之中,仿若谪仙一般。

身后婢女扶住她,匆匆连忙喊了她好几声,“小姐,小姐……”

慕容筝这才返过神来,恍惚问她:“刚刚那个人,你认得么?”

婢女小盈摇了摇头,说:“小姐都不认得,奴婢哪里会知道呢?我们快走吧,娘娘在凤宣殿等着您呢。”

慕容筝又转头看了眼刚刚卫若漓离开的方向,有些留恋地兀自呢喃:“也不知姑母突然叫我进宫做什么?”

小盈道:“肯定是好事儿!娘娘以前最疼小姐了,之前还答应,让您将来做皇后呢。”

慕容筝轻嗤了下,想起她那个枉死的表哥,之前姑母一直让她嫁给卫询表哥,还说将来她就会是皇后。

可卫询表哥长得着实难看,她不甘心,又更害怕。

男人都是粗鲁的,又何况那种又丑又笨的臭男人。

慕容筝想起刚刚撞上的女人,天真地怨怼:“皇后又算什么?姑母不也是做了一辈子的贵妃么,临到了也不过是个太妃,谁稀罕呢!”

小盈忙嘘了声,抬手制止道:“小姐,当心隔墙有耳!”

慕容筝不以为意,挥开小盈的手,道:“怕什么?如今这禁宫又不是姑母当家,我还怕她做什么?爹说了,姑母如今,还得仰仗着咱们慕容家呢!”

说完,慕容筝转身往西六宫方向去了。

璇玑殿,卫若漓从前朝处理完范青的事情回来,怀则侯在门口等她。

范青被杀,朝中没有人敢置喙,这是属于皇帝与慕容氏的一次正面对抗,昭示着,朝中敢与卫若漓作对的下场,就是范青。

“她怎么样了?”卫若漓立在廊庑下,问门旁的怀则。

怀则垂首:“回来的时候就晕了过去,浑身发烫,大概是伤口溃烂带起的炎症。”

卫若漓拧眉,问:“请太医了么?”

怀则:“还没有。”

“去找裴嫣来。”

裴嫣是宫中的女医,也是太医院里,卫若漓最为信任的人。

怀则未言其他,俯首说是,随后转身出了大殿。

钟怀则刚出了璇玑殿,二门上忽然有人喊了她一声:“姐姐——”

怀则回头,发现是怀珍。

怀则愣了一下,忙道:“怀珍,你怎么来了?”

怀珍是钟怀则的同胞妹妹,只比她小了两岁。

这些年来,她们姐妹相依为命。只不过母亲去世的那一年,怀珍只有十一岁。她跟随卫若漓去往南玥为质子,这一去不知生死,她不忍心,所以就留了怀珍独自一人留在了大梁。

一晃十年,这十年里,她们会互通信件,只是怕泄露,从未见过面。

一直到今年除夕,攻城大计确定,她才将怀珍接到了南玥,姐妹俩才得以团聚。

怀珍当年留在大梁时尚年幼,她也一直养在深宫之中,做了一个粗使丫鬟,但好在有裴嫣与她作伴,日子虽然清贫,却也还是快乐的。

她也依旧还是从前那个活泼爱笑天真姑娘。

怀珍冲过去抱住姐姐的胳膊,眼睛弯得像月牙儿,笑着说:“我昨夜听姐姐出宫了,今早才回来,就来看看你。对了,漓姐姐呢?”说着,一边探着身子往影壁里瞧。

怀则笑着抓住她,提醒道:“不能这么叫,她如今是女帝,要一起随着叫陛下,知道么?”

怀珍撅了噘嘴,说:“以前都是这么叫的嘛!”

她们姐妹俩,和卫若漓从小是一起长大的。她最大,卫若漓比她小了一岁,怀珍又小了一岁,她们母亲钟代雁和姜皇后是多年挚友。名份上,她们姐妹是卫若漓的贴身婢女,但因为年龄相当,双方的母亲又认识,所以小时候,她们三个常在一块儿玩。

那时候卫若漓是女扮男装,母亲再三嘱咐她们,不得泄露出去,更要替卫若漓保守住这个秘密。

所以,这些年来,怀珍也谁都没有说起。

怀则抬手揉了揉妹妹的头,笑着说:“现在不一样了,听姐姐的话,要注意分寸,知道吗?”

怀珍低下头,抿了抿唇,低声说着知道了。

她拉着怀则,再次抬头,说:“对了,清晨我听宫女说,姐姐从宫外带回来一个刺客,怎么,你有没有受伤?那刺客是什么人?怎么还带进了宫?”

怀则眸光微垂着发怔,默了半晌才开口告诉她:“那人不是刺客,是南玥长公主师泱。”

怀珍也愣住了,她纵然没有见过那个长公主,却也听过她与漓姐姐的传闻。

宫里早就都传开了,她以为不过是谣言,一个敌国的公主,国破家亡,能有什么好的下场,可如今看来,事情并不是她想的那样简单。

怀珍沮丧着低头,声音有些落寞,问她:“所以,关于漓姐,陛下的那些传闻,都是真的么?她当真,还在意那个亡国公主?”

怀则看着眼前天真的妹妹,眼神单纯清澈,天真到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一清二楚。

她知道她对卫若漓有着什么样的心思。

年少绮丽梦一场,可终究物是人非,单纯天真的姑娘,不曾体会过身处深渊的人所受过的搓磨苦难,她们也早已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怀则怕她越陷越深,忍着狠心告诉她:“怀珍,陛下早已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漓姐姐了,她与你,有着云泥之别。”

怀珍听见姐姐的话,整个人如遭雷劈,愣怔地站在原地,被人看穿了心事,难堪地耳根羞红一片。

她咬着唇,似是不甘心,轻声问她:“为什么不一样了,她不记得我了么,她把我忘了么?”

怀则看着她,轻轻叹气,没有回答她的话,只道:“回去吧,以后不要再到璇玑殿来了。”

怀珍看着姐姐渐渐远去的背影,咬着唇瓣落寞流泪,一跺脚就转身跑开了。

璇玑殿寝宫内,师泱昏睡在床榻之上。

大殿里无人,只剩下卫若漓一个人站在床榻之前。

她不喜人靠近,所以寝殿内随侍的人,全都侯在捎间之外。

卫若漓看着床榻上的人,脸色苍白如纸,双目安静地紧紧闭着,唇瓣上也一点血色没有,只有漆黑浓密的长睫轻轻盖在眼睑之下,在那张小巧苍白的面孔上,显得异常的黑。

她没有一点生气,就像是死了一般。

卫若漓慢慢走过去,坐在了旁边脚踏上,就像从前在重华宫里一般。

她打量了床上的人好一会儿,才慢慢移开视线,落至她垂在床沿的手指上。一双纤细如葱的手指,此刻满是斑迹伤痕。

曾经养尊处优,一双手养得丰腴的人,昨夜也不知受了什么样的折磨,伤成了这样。

卫若漓轻轻伸手,食指在她指尖轻碰,只轻轻一下,像羽毛飘下。

她朝外吩咐:“找一套干净的衣裳来。”

侯在外面的宫女听见,道了一声是,随后拿进来一套干净的广袖交领蓝裙。

师泱伤得很重,卫若漓替她换下了身上破旧皱巴的衣裳,随手扔在了远处的桌下。卫若漓怕她身上还有其他的伤,从头到尾又检查了一遍,一番折腾之下,床上的人也没有转醒的迹象。

肩上的伤口过了一整夜,还在微微往外沁血。

除此之外,只剩下一些小的皮外伤。手掌和纤细的小臂上,还有大腿上,都是指尖的掐痕,像是克制隐忍自己掐出来的。

她不知道林叶到底有没有碰她,可师泱身上的媚石散,的确是解了。

殿外有人禀报:“陛下,裴医女来了。”

“进来。”

怀则带着裴嫣进殿,裴嫣跪地请安,卫若漓淡淡道:“起来吧,过来看看她的伤,我见她有些发烧。”

裴嫣起身,温声道:“是。”

裴嫣上前,替她把了脉,又查探了下肩上的伤口,翻了翻眼皮,说是伤口溃烂引起的炎症,再加上身体虚弱,营养不良,需得要好好调养才能好。

卫若漓又问她:“体内可还有未解的毒?”

裴嫣再次把脉,许久才回复道:“体内似有用过催情的药物。”

卫若漓告诉她:“是媚石散。”

裴嫣点头,再次说道:“许是在寒冰湖水中浸泡过,有缓解的迹象,但终究是外物压制,没有泄出来,对身体还是有伤害。”

卫若漓轻愣,反问她:“寒冰湖水?”

裴嫣:“不错,她此刻浑身发热,不止肩上伤口缘故,也有寒症带起的高烧不退,”她稍顿了下,然后又道,“陛下若是不信,可以探了探她的小腹,此刻必是寒凉至极的。”

卫若漓重新看向床上的师泱,这才弄清了事情原委。

林叶没有替她解毒,而是让她在湖水中浸泡压制了燥热。想起师泱对她说的那些话,无非是在故意激怒她。

幼稚至极。

卫若漓薄唇轻抿,淡淡道:“朕知道了,下去煎药吧。”

“是。”裴嫣应答,开了药房,嘱托人煎药,又替师泱肩上的伤口包扎,临走前还是多说了一句,“媚石散终究是春|药,解毒之法,历来也只有交|欢泄得最干净,一时压制住,终究对身体不利。”

卫若漓明白她的意思,垂眸轻声说:“朕明白了,你下去吧。”

裴嫣:“是。”

有问师泱到底爱不爱卫若漓,按照人物角度,她是不爱的。师泱对卫若漓的情感比较复杂,如果没有宫变灭国之仇,师泱还是喜欢卫若漓的,这种喜欢,是一种物质占有性质的喜欢,就好比你喜欢一个八音盒,而这个八音盒是世上独有的,你会对她爱不释手,但这种喜欢,在她自己看来,根本谈不上是爱。但是,两人终究在一起七年,尽管名义上的关系是身体上的,但是这种关系是私有且亲密的,世上无人共享的,就有一种无可替代的情感。说爱谈不上,说不爱不可能,总之就处在这种连她自己也无法真正确定的阶段上吧。毕竟爱的过程,是后面要写的细节剧情,情感流还得要来回拉扯才有看头,又爱又虐的,才能爽一爽哈哈,感兴趣的亲戳个收藏哦,比心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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