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浮云流转，太阳羞涩地躲在树影后面，隐隐有稀疏的光落下。
教务处天花板上挂着的灯闪动了几下，监控屏幕也灭了。
这个短短十几分钟的视频已经逐帧逐帧地放了好几次，楼梯口闪过的黑影大家都看到了。
其实就这个事来讲，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
偌大一个校园，每个地方都有监控，还有保安和老师巡逻，现在不仅让外校的人偷摸进来了，还差点闹出人命来，怎么说都有学校的责任。
郭副校长摁灭了不断有消息提醒的手机屏幕，站起来说：“你们该上课的先去上课，这件事……晚点会开校董会，到时候讨论一下该怎么解决。呃……都别乱往外说，影响不好。”
王老师率先起身，刮了蒋伟国一眼，带着文件袋走了出去。
教务处的老师鱼贯而出，最后只剩下了郭副校长和蒋伟国。
“要报警吗?”
郭副校长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报，压下去。”
蒋伟国有些迟疑：“可是……”
“别可是了，都是利益至上的人，稍微给点好处一切都好说。”郭副校长的声音渐渐压低，“江霖绝对不能暴露。”
“好。”
郭副校长随意翻了两下摆在桌上的文件：“还有戒指那事，找到了吗？”
“没，还在找。”
“行，尽快解决，老韩出差也快回来了，等他回来就不好瞒了。”
蒋伟国轻轻应了一声，带上门走了出去。
郭副校长起身走到窗边，顺手揪起了盆栽的叶子。
“蔚明黎，呵，一群人没一个省心的……”
抓在手中的叶子猝然断裂，白色的汁水顺着光秃秃的叶柄往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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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伟国顺着楼梯往上走，一路上都在捉摸，丝毫没有注意到楼道里匆匆闪过的黑影。
江霖刚从教务处的阳台翻走，手里的刀隐约露出来一个闪着光的尖头。
他是来索命的，如果郭副校长今天报警了，教务处就会多出来两具尸体。
而且——没人会看到他。
蒋伟国走到14班的窗边轻轻地拍了拍蔚青涉的肩，示意他出来。
“青涉啊，不是我说你，这次做的事也太冒险了，马上要高考了，如果这件事迟迟解决不了，你也是会受影响的。”
蔚青涉有些不太理解蒋伟国说这话的意义，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心里却记挂上了。
“好的老师，那我先回教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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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家的时候，蔚青涉还是打电话问了一下马丽莲基招计划的事。
马丽莲一个高中就出来打拼的人，也不太了解这种事情，但她还是提了一嘴：“你爸当时不是想让你做老师吗，有个编制，说出去也好听点。”
电话那头迟迟没有声音，蔚青涉静静地靠在窗台，看着楼下路上穿流不息的人群。
马丽莲随即意识到不太对劲，赶忙找补：“当然了，你要是有自己喜欢的专业什么的，都支持你，怎么样都行，只要你开心就好。”
蔚青涉明知这是马丽莲哄他的话，却还是翘了嘴角：“知道了，妈。”
他不想报基招计划单纯是因为麻烦，而且对他来说又没什么用，不管他想去那个学校他都能自己上。
“唉，反正都随你，别在高三给我整幺蛾子就行，最后半年了。”
楼下一辆黑色轿车减速滑行，慢慢开进了对面的院子里。
没过几分钟，对面二楼的灯亮了，隔着窗帘隐约能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形。
蔚青涉盯着那影子看了几秒，寻不见人了才作罢：“嗯，小姨呢？”
“她刚经历了这种事也不好受，这些天都住我们家，你要是没事就别来回跑了，也耽误学习。”
“好。”
蔚青涉收拾完刚坐下，手里的笔还带着点凉意，就看到了封胥弹过来的视频电话。
“哥，晚上好！”少年尾音高扬，又带着一点懒散的调子。
手机里封胥低头看着摄像头，刚洗过的发丝沾了些水，时不时往下掉两滴。
弯下的领口微敞，蔚青涉能清楚地看到封胥锁骨下方的那颗黑痣，锁骨上挂着的水珠滴落，滑过黑痣漫延进更深的领地。
“看啥呢，哥，不理我。”
封胥憋了瘪嘴，直起身子，手机也被他立在桌子上。
蔚青涉回神，煞有介事地低着头瞄了两眼刚铺上去的卷子：“有事？”
“没啥大事，就是想你了。”封胥随意地靠在椅背上，翘起的脚晃了两下。
蔚青涉弯了下嘴角：“滚蛋，没事挂了，我还要刷题。”
他说着就抬手拿起手机，指尖距离屏幕只有不到一公分。
封胥瞬间急了，脚不抖了身体也坐直了：“哎哎哎，别挂别挂，你想刷题就刷呗，我就看着也不打扰你。”
蔚青涉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关，手机被他拿远了放在手机支架上，刚好能把他整个人框进屏幕里。
屋子里的蔚青涉写的很认真，手机里的封胥也看得很认真。
刚还有些人气的屋子，一瞬间沉寂下来，明明是很正常的场景，只是蔚青涉坐在那里就显得有些冷。
封胥缩了缩脖子：“哥，算错了。”
“嗯？”蔚青涉突然被打断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十三题，小数点点错了。”
蔚青涉算完手里的题才转了回去，仔细一看，果然。
封胥得意地勾起了唇角：“不认真啊哥，这都没数明白。”
“哎对了，这两天不是说要报什么基招计划，你……打算去哪？”
蔚青涉随意地在试卷上画了个“解”字：“我没想报，去哪……再说吧。”
“哦。”封胥的声音有些小，情绪都低了下来。
“你哦个屁，干嘛，不想让我上大学？”
“不是，感觉你会走很远。”封胥委委屈屈地缩在椅子里。
蔚青涉抬头看着他的眸子：“这么没有安全感呢，弟弟。”
“对啊，哥哥那么好，被人抢走了怎么办？”
封胥凑近摄像头，亮亮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蔚青涉手中的笔尖划拉地很快，浅浅的笑意却浸染了他黑亮的眸子：“不走远，想见就能见。”
“好嘞哥，君子一言九鼎，那我睡啦。”封胥听得心满意足，倦意也趁机蹿了上来。
“去吧。”
“别熬太晚了啊。”封胥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把视频挂了。
蔚青涉这边手机还没放下，就看到了弹窗弹出来的消息。
——晚安。
他抬头看了眼窗外的皓月，无暇的碎光散落进他的墨瞳，再度低下去的眸子也挂上了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