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春风呼啸而来,天气又阴沉下来,从缝隙看去隐隐可见被云层掩下的阳光。
高三14班刚结束一场周测,教室里都在嘈杂地讨论着。
“涉哥,你知道吗?江童可能要请客。”
罗米意昨天晚上熬夜看了一晚上的数学附加题,黑眼圈都冒出来了,结果今天还是没算对。
蔚青涉给他讲着题,还要忍受罗米意叭叭个不停:“嗯。请什么客?”
“还是那个基招计划,全校才五十个名额,我们班只有七个,老班不是说按上次二模的名次来。”罗米意说着说着就压低了声音,“江童原本他是第八的,你退了之后,他就上来了。”
“那也挺好的啊,反正给我也是浪费了,”蔚青涉没当回事,只是笑了笑,“你能闭嘴吗,还听不听了?”
“不是啊,我的哥,他——”罗米意的声音在瞄到后门有些矮小的身影后戛然而止。
这个时候江童恰好从后门进来,听到蔚青涉的话脸色变了变。
他苦苦得来的机会别人连看都懒的看一眼,蔚青涉到底凭什么?!
还有之前在KTV如果不是蔚青涉怂恿封胥上去唱歌搅混水,那个风头本来是属于他的。
明明他才是14班的救世主,区区一个蔚青涉算什么!!!
江童恨不得走过去踹蔚青涉两脚,但他也只敢想想,对上蔚青涉的眼神时,还是堆起了笑容:“涉哥,周末有空吗?”
蔚青涉前两天就跟封胥约好了周末要一起去市里的图书馆学习,而且昨天刚哄完人,现在也没办法:“抱歉,有点事,就不去了。”
江童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下,又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点了点头就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童童,老蒋叫你去也是为了基招计划的事吧,先恭喜你了。”屈楚田趴在桌子上,困得头都抬不起来,看江童回来还是先跟他打了招呼。
基招计划本就是降分录取的,只要自身有优势被喜欢的学校看中,结果肯定不会差。
“谢谢啦田姐,周末记得来啊,我请客。”
江童的语气淡淡的,嘴角的傲慢却压不住。
蔚青涉前额的刘海散下,好久没修剪过的头发遮住了窗外照射进来的光,他的半边脸都处在阴影下,桌上的草稿纸满满当当都是写给罗米意的解题思路。
“涉哥,你看。”
罗米意偷摸着给他递来一张字条,还贴心的折了一下。
——那个监控的事就是他搞的鬼。
蔚青涉只看了一眼就把那张纸撕碎了扔进垃圾袋里,又把桌上的草稿纸扔给罗米意:“自己学。”
罗米意不死心地又传来一张纸条。
——你们跟曹科那事这么长时间还没一点儿动静,指不定最后能怎么样呢。
蔚青涉这次连看都懒得看,抬手给罗米意指了指黑板上贴着的倒计时——69天。
他继上次在教务处全盘托出之后就再也没关心过这件事情了,既然他选择相信了学校,就不会再怀着恶意揣测学校的决定。
况且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考上Q大。
Q大就在隔壁霞城,来回方便,而且Q大可供选择的专业多,随便拿一个出来都是很顶尖的,尤其是医药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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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板上挂着的倒计时一天一天减少,颖城的天气也暖和了不少,香樟树重新焕发出活力,枝繁叶茂的伫立在路旁,欢送着来来往往的学生。
14班的教室已经热到可以开风扇的时间了,破旧的风扇嘎吱嘎吱地转着头,为学生们带去闷热又烦躁的风。
教室后门堆不下的废旧试卷渐渐填满了学生们本就窄小的桌斗,草稿纸上乱七八糟的演算痕迹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整洁。
风风火火跑了十来年的孩子们都在高考来临时沉静了下来,蒋伟国欣慰地站在教室后面看着满满一教室的学生,还有些期待即将到来的高考。
最后一节课,班里弥漫的压抑氛围已经在渐渐消散了,摩挲在纸张上的笔尖都掩盖不住同学们躁动不安的心。
“涉哥,你也在我们学校的考场吗?”
蔚青涉百无聊赖地翻看着错题本:“对啊。”
“怎么就我在二中呢?一个个都抛弃我。”
“运气不好。”蔚青涉的语气还是淡淡的,眼神都没从本子上离开过。
“你这样说我就来劲了,根据能量守恒定律我明天蒙的肯定都对。”
屈楚田也弯着腰朝罗米意偏过头来:“行行行,蒙呗,谁能蒙的过你啊。”
刘科杰在讲台上拿着手机跟蒋伟国聊天,他瞄了一眼略显活跃的同学们,也没训斥,只是顺手举起摄像头拍了张照。
照片里是乱糟糟的课桌,同学们的发丝无规章地纷飞着,窗外夕阳正好,橘黄色的背景有种别样的质感,仔细观察还能看到扒着后门口往里看、只露出一个额头的封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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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当天,太阳起的比要高考的学生还早,低低地挂在地平线上方,期待着颖城的清晨。
难得有一天,蔚青涉能跟池纪舒一起坐在餐桌上吃早餐。
池纪舒再来一次并不会有什么“习惯成自然”,反而是比第一次更显紧张。
这一年来,他每天早上早早的就没了人影,晚上房间的灯灭的比蔚青涉还晚。
池辞也已经好多天没在家了,他这段日子好像还挺忙的,天天见不到人影。
蔚青涉早上几乎都没什么胃口,喝了两口豆浆就放下了杯子。
“不喜欢吃吗,阿涉?”池纪舒嚼着包子问他,脸颊塞得鼓鼓囊囊的。
蔚青涉摇了摇头;“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池纪舒艰难吞咽下去,“阿涉,你紧张吗?”
蔚青涉正低头翻看着高考作文热点话题,闻言抬头看了眼池纪舒:“你紧张了?”
池纪舒塞进最后一口包子:“没啊,还想安慰你来着呢。”
“我第一次,初生牛犊不怕虎。”蔚青涉笑了笑,拾起收拾好扔在沙发上的书包。
“都拿好了吧,身份证准考证。”
“带了带了,怎么搞的比我都紧张。”
院子里刚跑进来的封胥喜气洋洋的,黄色的T恤配了一条紫色的卫裤,给王叔看的都皱了皱眉。
王叔是池辞专门给他们找的司机,昨天晚上突然跑到院子里的时候,给俩孩子都吓了一跳。
“怎么样,叔?”封胥笑得随性,“哥,池哥,你们收拾好了吗,王叔都等半天了。”
池纪舒看到封胥有些诧异:“小胥起这么早?还以为你起不来呢。”
“起来给你们加油啊。”他说着还指了指自己泛着紫光的屁股,“紫腚行。”
封胥的眼目光只在池纪舒身上停留了两秒,便转向了蔚青涉。
少年的眼睛微微弯着,眼神很亮又带着光。
他凑近蔚青涉,眨了眨眼压着声音说:“明天考完带你出去玩。”
蔚青涉闷闷地笑了一下,抬起的指尖划过封胥垂下的手心:“好。”
“阿涉,走了。”
侧边的车门开着,池纪舒已经在后座坐好了,他看着趴在驾驶座不知道在忙活什么的司机感觉有些古怪,但是这种感觉一闪而过,他也没在意。
“来了。”
汽车扬起一片灰尘疾驰而去,两侧的香樟树都摇着手欢欣的送他们奔赴上路。
封胥打着哈欠往家走,脚步有些虚浮,脑子里还在盘算着明天下午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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