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许知和叶文杰回到屋子里就准备干正事。
许知掏出笔记本在桌子上写着大概脚本,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想拍什么。
桑珠从外面跑过来直扑到许知怀里。
贺昭进来无奈说:“别打扰许知哥哥他们工作。”
“没关系,反正我们也没想出来。”许知摸着桑珠的头,怕给她做好的精美发型弄乱,他的力道很轻,轻到跟没有摸一样。
叶文杰在旁边叹气:“哎,我也想不出来,难啊,幸好还有一年的时间让我们拍摄。”
桑珠在许知怀里乱动,她甚至自己还要爬到许知的腿上坐着,贺昭看见直接将人抱过来。
桑珠闹:“不要哥哥抱,我要许知哥哥抱我。”
贺昭将桑珠抱在自己腿上坐着:“给我坐好,再不坐好,哥哥就不给你糖吃。”
到底还是糖果好使,桑珠乖乖坐在贺昭腿上看着他们。
许知想起一件事,他买了糖给赞念,一时间给忘了,要不是贺昭提起糖,他可能等很久去翻行李才会想起还有这一件事。
他起身去行李箱里翻找糖果。
桑珠看见许知手里的糖,开心地说:“是给桑珠买的嘛!”
许知不愿意桑珠露出一副伤心的模样,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塞了几颗糖放在桑珠手里就对叶文杰说:“我带你先去看看我们要拍摄的主人公。”
可能见到赞念他就知道要拍摄些什么东西。
许知把摄像机递给叶文杰,叶文杰发出闷哼声:“是挺重的。”
许知想你也知道啊,他都背了快一路。
许知不知道赞念在那,贺昭抱着桑珠出门带他们去找赞念。
赞念的家也在帐篷堆,但很远,有些快脱离帐篷堆了。
他们来到赞念的家,帐篷外并没有看见一个人,但帐篷里能听见小孩的笑声。
贺昭把桑珠放下来去敲门,许知牵着她别乱跑。
“罗格大叔在家嘛?”
帐篷里传来一声雄厚的声音:“在。”
随之就是脚步声,越靠越近,贺昭退后半步和许知他们站在一起等着罗格来开门。
门被打开那一瞬间,刺鼻的酒气让许知去捂住桑珠的口鼻,罗格弯腰低头走出来,他穿着常见的藏袍站在他们面前。
比布鲁大叔矮上一个头,又瘦上几斤肉,脸颊的肉有些窝进去,显得阴沉刻薄,桑珠害怕的往贺昭身后躲。
罗格将手放在自己腰带上问:“找我有什么事嘛?”
贺昭把桑珠抱起,说:“我们来找赞念有事,赞念在家嘛?”
“赞念出去放羊了,不在家。”罗格说:“有事可以跟我说。”
许知看见罗格身后的帐篷里,有一个女人抱着一个三岁小孩走过来,女人一脸精明、能计算人的模样,许知对他们这个家庭很困惑。
贺昭说:“我朋友想录几段关于赞念的纪录片,所以过来问问赞念同不同意对她进行拍摄。”
罗格身后的女人走近罗格,她的目光在他们三人之间打转。
“我咋觉得有点悬。”叶文杰在许知耳边小声说道,他看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善茬。
许知也是这么想。
“拍什么纪录片。”话语权落在女人身上。
她叫娜米。
许知解释着:“就类似于电视剧里看见的视频,我们就是想记录她的一些日常生活。”
娜米拒绝他们:“我们不拍。”她带着怀里的孩子就要进屋,嘴里嘀咕着:“拍视频多耽误我家生活。”
罗格也要跟着进屋,叶文杰去看许知,让他想想办法。
许知情急之下说了一句:“我们给钱。”
她见罗格和娜米脸上都是精明样,但他们的家具却破旧不行,肯定急需钱。
这句话成功留下娜米,她再次转过身看着许知问:“多少钱。”
这个时候冤大头就要上线,许知去蛄蛹叶文杰,叶文杰反应过来说:“一天一千?”
罗格和娜米深吸一口气,叶文杰心道:“给太少了?”他正想开口重新叫价。
娜米迫切开口:“要拍几天?”
“你给的太多了。”许知假装侧身,嘴皮子不动声音却从嘴里发出。
叶文杰还委屈说着:“啊,我还以为给太少了,所以我们要拍几天?”
许知在心里盘算几天,其实他也不知道,拍人文纪录片他估摸着最少也要一个月左右,最长可能达到六个月或者八个月。
但一个月时间拍摄时间就几天,他按照自己认为的最长来算。
他去看冤大头叶文杰,默默叹一口气和面前的人商量:“暂时会拍八个月左右。”
娜米有些想要回屋计算八个月的天数和他们能得到的钱是多少。
“但是。”许知说:“因为拍摄天数很长,一个月我们也可能只拍几天,钱就会按照拍摄几天给几天来算。”
真让他们一天拿一千,许知心里都会滴血。
娜米不亏是打算盘一把好手,她绝对不会让自己亏:“那就按一小时一千来算。”
霍,黑心老板都没他们这么会算账,他们是冤大头,但也不能这么冤,许知强硬说:“一小时一百。”
娜米说:“走。”
许知说:“一小时一百依旧是不错的价位,一天24小时,我们可能会拍八个小时或者全天拍摄,你自己算算是不是比一天一千好多了。”
娜米不为所动,罗格听娜米的,一小时一千明显比一百更好。
叶文杰说:“要不一小时一千算了?反正我又不缺钱。”
许知还没回叶文杰话,贺昭就开口:“娜米阿姨,你是想逼我们把价位抬上去嘛?”
他看娜米来的速度很快,回去却很缓慢,像是在等他们开口抬高价位。
贺昭掂了掂怀里有些吃胖的桑珠,他去逗桑珠说:“既然不愿意拍,那这钱就拿来拍我家的桑珠怎么样?我可以给你们开一小时五十。”
娜米终于回头,许知赶紧说:“也行,那就拍桑珠吧,反正这纪录片拍谁都是一样。”他无所谓说着,仿佛随时随地都可以换人。
贺昭笑着:“桑珠,我们也要成为大明星咯。”
桑珠拍手:“大明星!”
“桑珠同意拍,我也同意,那许知哥我们先回去商量商量怎么拍?”贺昭说。
许知点点头,跟娜米他们一样转身就要走。
罗格在他们背后扯着娜米的衣服,这送到嘴边的钱居然跑了,娜米怀里的多布杰指着桑珠手里的糖果说:“糖,阿妈我要吃糖。”
“等等。”娜米叫住他们。
许知想停下来,贺昭却空出一只手拉着他往前走,说:“罗格和娜米就是贪得无厌,你要是现在停下来跟他们讨论,他们会把价格再往上压,继续走别管他们说什么。”
许知明白了,娜米叫住他们肯定是动容,只要再走几步,娜米肯定会软下性子同意。
娜米咬牙说:“一小时一百我们同意。”
三人这才停下来,贺昭得意笑着说:“成交。”
跟这种人打交道就是不要心软,要比他们更强硬。
娜米不亏是精明的女人,她怕他们耍赖要让他们按手印承诺。
许知说:“我们先征求你们的同意是因为你们是赞念的父母,是赞念的监护人,但现在我们还需要征求赞念本人的同意。”
这是对赞念的尊重。
罗格笃定地说:“她会同意的。”因为他是赞念的父亲,只要他说什么赞念肯定同意。
许知坚持说:“我还是问了赞念的意见再说。”
他们是老板,娜米让罗格赶紧去找赞念回来,他们要早点把事情定下来,以免人变卦。
贺昭见罗格穿衣服要去找赞念,怕他可能对赞念做些强硬要求,说:“我们跟着一起去。”
罗格同意。
娜米带着拿到几颗糖果的多布杰回屋等他们。
罗格脚步走得急,他们落后十几步。
贺昭给他们介绍赞念的家庭。
赞念的亲生母亲德吉在赞念三岁时就已经去世,娜米是在同一年被罗格娶回家,又在同一年生下多布杰。
许知问:“德吉是怎么去世的?病逝还是意外死?”
贺昭说:“算是都有?”
罗格喜欢男孩,德吉怀孕的时候罗格到处找偏方让德吉能生下男孩,但赞念一出生罗格见是女孩,就要摔死她,德吉刚生产完,就拖着没知觉的下半身爬下床求罗格放过赞念。
罗格生了一场小病,他就给这个女孩取了一个给家里人带来不幸的名字,就是赞念。
因为赞的到来就是带来疾病的恶鬼,念的到来就是带走期盼,是赞念的到来让家里人都生病,也带走他一直想要的男孩。
德吉因为吃了很多偏方再也不能怀孕,又因为刚生产完就剧烈运动,导致身体素质下降。
一只不能生产的母羊,再加上羊还不能提供它活着的时候唯一价值产奶,德吉和赞念都得在罗格的鞭子下生活。
罗格爱喝酒,但他没钱不想工作,甚至最传统的放牧都不去,这个重担只能落在德吉身上。
德吉背着赞念去放牧,她怕把赞念放在家里,等她回去看见的就是赞念的尸体,只能背着一起去。
赞念三岁那年,有一天罗格跑出去买酒,酒家在很远的地方,每次罗格出去买酒,德吉就会轻松一些,她把赞念放在家里,并对赞念说:“如果你阿爸回来能躲就躲,等阿妈回来再出来。”
赞念在家没等到德吉回来,她等到醉熏熏的罗格回来,赞念躲在屋外的草垛后面等德吉。
德吉身体本来就不好,她路过溪流的时候一头栽进去,溪流很浅,甚至三岁小孩都能跑进去玩,但德吉身体太累了,她没爬出来,溺死在溪流里。
那条溪流位置很偏,罗格没发现家里的羊没回来,还是有人看见一大群羊在那吃草,好奇过去看看才发现她。
屋外冷,布鲁看见赞念在门外等着,他走过去让赞念到他家喝羊肉汤,赞念想起身跟着去,就看见他们抬着德吉的尸体回来。
德吉死去,罗格这下更认为赞念就是恶鬼的化身,没了德吉护住的赞念拼命讨好罗格,她三岁就去放牧。
罗格娶了娜米,娜米生下多布杰,是个男孩,多布杰生下时也是生了病,小孩子生小病很正常,但罗格和娜米把这怪在赞念身上,时常毒打逃不了,不给饭也是常态。
因为要靠赞念放牧养他们,就留了赞念一条命在那,卑贱活着。
叶文杰没见过赞念,但也能从故事里对这位素未谋面的赞念产生同情,他说:“重男轻女这么严重。”
他看多布杰被养的白白胖胖,他想吃糖,娜米还直接开口朝他们要糖给他吃。
贺昭耸肩,生活在偏远地区,女性生活本来就不好过,更何况赞念还碰到极端的罗格,生活更不好过。
许知看着罗格的背影,罗格脾气不好,人还懒惰,娜米怎么会想着还要嫁给这个连自己生活都不能保证的人。
贺昭说:“同一种人呗。”
同性相吸嘛,更何况有人照顾家务,她就能轻松照顾自己宝贝儿子,日子过得不算好过,但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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