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许愿

这高长鸣的新婚妻子是苏城最负盛名的千金大小姐——苏弥。

苏弥是苏子嘉的长女,苏子嘉早年靠纺织业起家,打造了奢侈品帝国,后期进军地产,可谓是富可敌国。

在这座城市一直都流传着一句话,苏城的“苏”是苏子嘉的苏。

当时苏子嘉嫁女,苏城各台的放送的订婚宴那叫个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宝马香车,宾客如云。

但其实这俩人的婚姻,外界一直不看好的居多,主要还是因为这高长鸣并没有什么特殊背景,机缘巧合靠着几部卖座的电影出了圈,最多也就算是个当代新贵,比起苏家这种百年家族,差距还是太大。

因此,这苏城里的人私下都在说这苏家大小姐就是个恋爱脑,反正高长鸣的外甥女——林臻,挺希望她是恋爱脑的。

这说来话长,等下,接个电话。

“林臻,你这月房租啥时候交?”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声。

“裴姐,最近有空嘛?请你吃个饭?”

林臻问道。

裴娇——林臻的现任室友兼二房东,在电话那头抠了抠她精致的美甲,回道:“饭就不用了,房租快点转过来,我这边房东在催了。”

“哎,好的好的。”

林臻忙道。

挂了电话,打开手机,看到第N次在绿泡泡出现的“友情提醒”——

小臻,下个月房租这两天该交了噢。

小臻,要交房租了,一般我们合同里规定是提前十天噢。

林臻,你还租不租了?

过了很久,林臻打下几个字:裴姐,我月底发工资,肯定转过去,再给我通融几天吧。

接着,划走对话框。

裴娇得到确切回复,多少还是安心了些,试图闲聊两句缓和催房租的尴尬,发了条语音过来:“小臻,这两天怎么看你朋友圈晒得黢黑的?”

林臻还是回复的文字:最近在跑业务。

裴娇愣了下,忙问道:“你把我给你介绍的工作辞了?”

“前段时间辞了,还没来得及跟裴姐你说。”林臻不愿多提这事,轻笑故作轻松的发了条语音过来:“怎么?见我日子过得太苦,你要借我点钱用?”

裴娇过了片刻,回了句语音过来:“你听过一句名言吗?——世上无难事,万物皆可抛。”

林臻笑着道:“这还真没听说过。”

裴娇的新语音条又蹦了出来:“读书太难放弃学业,恋爱太难放弃男人,朋友借钱放弃朋友。”

林臻看了看时间,换上外卖服:“不找你借,小气劲。实在不行,我这还有辆代步车,过两天去门口那车行卖了过渡一下。”

“代步车?你不会说的是你那小电驴吧??”裴娇没忍住问。

林臻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嗯”了声。

“你那小电驴能值几个钱?”裴娇在屏幕外,翻了个白眼。

“最起码……能凑够房租。”林臻语气有点不自信,声音很低。

“那之后呢?你要回老家去吗?”裴娇静静听她说完,叹口气:“林臻,就这样回家,你甘心吗?”

她们都是来自同一个边境小镇,也是因为老乡的原因,之前林臻落魄的时候,她才会给林臻介绍了份工作,又给她找了个住的地方,虽然她存了收租的私心。

但看着林臻如果就这样回老家,裴娇心里还是非常不得劲的。

林臻抿了抿唇,不想聊这些净让人想死的话,岔开话题聊了两句,便掐灭了屏幕。

正午时分,市区里车来车往,林臻手提着一箱矿泉水朝着一幢写字楼快步而去。

本来她刚刚在骑小电驴,结果隔得远远的就看见‘电瓶车不让进园区’这几个大字,现在只能将她的小电驴停在了门口,拎着一箱矿泉水快步朝里走去。

幸好写字楼有电梯,不一会儿,林臻便从楼里小跑了出来,见后备箱里的其他外卖袋还好好的呆在电瓶车后备箱中,林臻松口气,抬手抹掉额头上的汗,跨上电瓶车继续朝下一站目的地驶去。

就这样循环往复直到日落西山。

下工后,她将外卖服叠好收进后备箱,骑着小电驴不知不觉来到了苏家的豪宅前。

算算日子到苏城也两年了,她还不知道苏城还有这么好景色的地方存在。

来这是因为她前段时间听说舅舅现在是大导演了,发达了,想必是有钱的,要是能帮下她把剩下欠裴娇的房租凑齐就好了。

路边植被都被修剪过,抬眼便是碧绿湖泊,非常安静,可能是由于一旁禁止通行的标识。

路上几乎没有人,有几辆误入的车辆,此刻正在被安保指挥着掉头。

“外卖往这边走,放门房就好。”安保小哥好心的给林臻指了指旁边一条小路。

林臻摘下黑色面罩,尴尬的笑笑:“我……找人。”

安保小哥扫了她一眼:“噢,那先去门房登记吧。”

做完访客登记,坐在湖畔的廊道上正等待着安保帮她联系的接驳车。

接驳车来的很快,司机下车来到安保小哥旁边问道:“人呢?”

安保小哥指了指不远处湖边的廊道边:“在那,据她说是高长鸣导演的外甥女,来找高先生的。”

“你别说,是有点像。”司机小声嘀咕了句,接着,小跑到林臻跟前,笑着道:“小姐,这边请。”

林臻点点头,上了车。

坐上车,接驳车飞速掠过几片风景,开到肃穆的高门前放缓了速度,门缓缓打开,不远处的庄严的府邸在三层台阶之上,池水环统,浮萍满地顷刻间引入眼帘,碧绿而明净。

难以想象这四周如此好看的风景,却被封在这高墙之内。

好像……监狱。

面前这座府邸院墙看起来相当高,以严格的中轴对称形式,布局规整,端方有序。

林臻觉得可能真的是自己没有一双欣赏美的眼睛吧。

就在这时,一个女孩突然出现在她眼前,林臻紧张起来。

看清林臻的面容,女孩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一直打量着她这与苏城这山水之城格格不如的异域风情面孔。

林臻多少有些不适,尽管她应该早就习惯在这被人打量。

刚来苏城的时候,她就因这灰绿色的瞳孔遭受过同学们的欺负,但她也不怂,被欺负的时候永远会还手,就算打不过也要薅掉几缕头发才做罢。

那女孩见她衣着朴素,奇怪道:“您是找来找高长鸣导演的?”

林臻故作淡定道:“对,家里让我来看望下舅舅。”

“可今儿不凑巧,高先生不在。不过,您要是有时间,可先随我去里面等等。”那女孩也不等她回答,立刻就换上了招牌微笑,往里边走去:“随我往这边来吧。”

“好的。”林臻也客气的点了点头,跟着上了台阶。

院墙之内,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花树越墙而出,露出不知名的花枝,淡淡的花香飘散开来,令人心神俱醉,就像漆盘上淡淡的油墨。

花园的一角,栽了一棵小小的百合花,正在开着,粉色花瓣夹杂着白,阵阵清香,令人惬意。

林臻边走边好奇道:“您知道舅舅他大概什么时候会回来?”

那女孩笑笑,表示这她就不知道了。

略过清香,接驳车停在了林臻刚刚见到的府邸前,女孩示意她下了车。

两人并没有从正面而拾级而上,而是从府邸的侧面进入,进了门来到了一处琉璃屏风前,女孩转身示意她在前台稍等,自己先进去通报。

时间一久,多少也有些累,林臻在屏风旁的黄花梨木椅上坐下,扫过一眼面前的琉璃屏风,看到自己今日的衣着,得出一个结论:实在是有点格格不入——

在这穿汉服都不为过的高门深户,她正穿着一件皱巴巴白t,下身配着一条普普通通的牛仔裤。

其实说实话,倾倒于林臻样貌的,大有人在。这山水之城苏城的美人大都清瘦似那甜腻的糖醋排骨;而她这种美艳动人的异域美人在当地人眼里那就好比醇香浓郁的——烤羊肉串。

羊肉串……

这可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比喻。

看着镜中的自己,有句“不雅之语”蓦地兜上心来。

算了。

她眉头微皱,转过身去,背对着屏风不再给自己找不自在。

见迟迟不来人,林臻将散落的发丝重新拨到耳后,起身,绕过玻璃屏风,往前走了几步。

不像她刚刚呆的类似前台的位置,屏风后是一条宽阔的长廊,长廊右侧不远处有一间茶室,有一群人通通坐在蒲团上,并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到来。

林臻注意到有的在收拾着茶桌茶盘,有的忙着整理榻榻米边缘的花瓶,还有的则完全无事在翻阅着杂志。

室内充满了轻松愉快的氛围,仿佛一片温馨的小天地。

刚带自己进来的女孩似乎在和一个比她年长的女人说些什么。

“大小姐回来了。”

急匆匆地一声与林臻擦肩而过,打破了所有人的自在,突然都停下了动作。

那个年长的女人视线这才注意到林臻,但她先觑了那拎着一筐菜跑进来的男孩一眼:“把大小姐车后备箱的海货拎去后厨,别在这晃悠闹人。”

“好嘞,阿蕾姐。”男孩诺诺点了头,轻声跑开。

所有人闻言纷纷起身散去,那叫阿蕾的女人似乎是这里的管事,她训斥完男孩又附耳到刚刚带林臻来的女孩耳畔说了几句。

女孩顺着视线往林臻看过来,接着快步向走过来,语气略带不满道:“您怎么擅自进来了?”

见她言语间颇有责怪,林臻意识到自己可能误闯了,忙陪笑道:“刚刚突然想去洗手间,不知怎么就走到这了。”

“洗手间是吧,请跟我来。”女孩看了她一眼,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带路。

林臻本来还想问,刚刚听到有人喊“大小姐”,不禁纳闷这是指谁?她没有听说舅舅有结婚,难道真的有舅妈了?可结婚了为什么还叫“大小姐”呢?不应该叫夫人吗?

不等思考完,林臻先跟着那女孩去了洗手间。

这走廊高两三米,回音格外好。

只听外头一个女声感叹道:“阿蕾,大小姐最近真忙啊,今早四点不到就出门了。”

不等阿蕾出声,一旁的人便哼了一声:“这还不是因为那个高先生,听说最近他导的片子获奖不少,次次都要大小姐陪他领奖,本来大小姐每天忙的脚不沾地累的够呛,前段时间还陪他天天飞来飞去的,都瘦了!”

旁边的人点点头表示赞同:“可不是,今天大小姐据说是从悉尼刚回来,又是九、十个小时呢,这一天天的满世界飞,真是令人心疼。”

一语未毕,便有人附和道:“飞来飞去就算了,哪次不是天还没亮就得化妆,换礼服、有时候高跟鞋都来不及换还得带着去,‘大小姐’的日子看来也不是人过的。”

旁边偷笑着问:“你们说这高先生哪里吸引大小姐了?”

“我猜那肯定是因为长得帅,浓眉大眼的,听说大小姐与他一见钟情呢,家主不同意都没办法。”

“我猜肯定是因为有才华!……”

几人在那侃侃而谈,那女孩在洗手间门口想装听不见也不行,瘪了瘪嘴,警告起这群嚼舌根的同事们:“小心我把你们说的都告诉大小姐去。”

只见那人不服气反驳起来:“怎么?暗恋那导演呀?不允许我们说他好话。”

“算了算了。”阿蕾见这边开始气氛僵了起来,忙过来息事宁人道。

阿蕾看了眼洗手间的方向,向女孩道:“你等她用完洗手间,带她去外厅等。”

“管她做什么,与我们又不相干,她爱在哪等就让她在哪等呗。”一旁的人笑了笑:“这来打秋风的人我们还见的少吗?”

“还是让她去外厅吧,一会儿有大小姐的贵客过来,撞见总归是不合适的。”阿蕾眉头微皱。

“原来心思在这啊。”一个细嗓子的笑了起来,拍着手尖声说道:“一会要来的是虞总上次带来的那个帅哥吗?还是虞总身边那个漂亮助理呢?你说。”

“别废话了你。”阿蕾红着脸推搡了她一把。

正当他们嬉笑打闹经过时,恰好撞到了刚出来的林臻,林臻下意识低头去揉那被撞的生疼的胳膊。

当她再抬起头时,那几个人已经轻盈地迈开步子,聊着天扬长而去,甚至根本没留意林臻一眼。

林臻知道自己今天是为钱而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尽管不爽,也只好暂时咽了下去。

但从听到的情况来看,她想今天应该找高长鸣借钱应该是无望了。

早知道就问问裴娇还能不能给她介绍别的工作了,主要是现在经济下行,别的夜场,也都开始搞掼蛋联赛了。

别说夜场,KTV的顶奢品牌——K歌之神,年初都开始试行按小时收费了,以前十几万一个包间,现在两千五畅玩。

林臻想着明天估计舅舅也不一定在,踌躇了半晌,方道:“算了算了!”

林臻起身往外走去。

阿蕾察觉到这边的动静,扭脸拍了拍身旁的那小女孩,朝不远处林臻的身影指了指:“梦梦,快跟去看看。”

梦梦诺了声,朝林臻的身影跑去。

“喂!你去哪?”

梦梦急匆匆向林臻跑去。

林臻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停住脚步,扭过头来,笑了笑:“既然舅舅不在,我就先走了。”

“那我送你出去吧。”梦梦和善一笑,说完往她怀里一塞:”来,这听冰可乐拿着,外头热,这么热的天别中暑了。“

林臻道了谢,跟着她一前一后朝门口走去。

*

两人沿着石板路向外走了几步,远处冲出来了个人,只听见那人急道:“梦梦,你快快快!厨房餐具不够了,你帮我找找!”

梦梦猝不及防的被人拖走,林臻不安的站在绿荫道,正犹豫着要不要等梦梦回来。

一辆黑色轿车疾行而过停在了不远处,阿蕾在目之所及之处快速跑过,驾驶位上的司机下来的速度极快。

后车门被推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迈出车来,身穿一身深褐色西装,同色系礼帽被他拿在手中,礼帽的沿边皆是名贵刺绣。

远远的,林臻虽然看不清,但那宛如“西门庆”的夸张打扮和立体的异域风情五官,她几乎可以肯定那就是——高长鸣。

阿蕾来到后备箱检查着什么。

另一边,司机跑去拉开的那一侧门,下来一位身着一袭旗袍的女人,头戴精致而简约的发饰,简约端庄而优雅。

高长鸣嘴里吞吐的烟雾本遮挡住她的脸,被风吹散开后现出一张冷淡精致的脸,一身柔情似水的旗袍却透着一股刺骨的冷意。

只见那女人下车便准备拾级而上,那司机捧着一瓶酒,快步上前问道:“苏总,副驾上还有瓶酒忘了拿,您看怎么处理?”

那苏总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高长鸣,眼神先是落在正在整理袖口的高长鸣身上,接着,转移到司机的身上,淡淡道:“拿去喝吧。”

高长鸣闻她冷漠声色,抬眼一看,连忙收起笑容,声音也低了下去,冲那司机使了个眼色:“这点小事,我来处理就好。”接着,他转回头道:“今天该是累着了,您先上楼休息吧。”

只见她点点头,转身上了楼梯,阿蕾提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行李箱很快跟了上去。

等苏总走远,高长鸣才朝那司机脑袋猛的拍了一巴掌:“苏总说给你,你就敢要吗?知道这酒多少钱吗?”

那司机瞬间怯懦起来,双手将酒重新递回。

高长鸣单手拎过酒瓶,皮笑肉不笑看着那司机:“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让苏总替你拿酒,咋不让苏总帮你拿行李呢。”

高长鸣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林臻眼看再不上就没机会了,脑海里闪过余额数字,硬着头皮大呼一声:

“舅舅!”

高长鸣怔在原地,转过头来,微偏着打量着不远处的小姑娘。

“我……是高梨花的女儿。”

林臻赶紧开口,指了指自己介绍道。

高长鸣这才反应过来:“…丫头?”

小时候,家人们都喜欢这么唤她。

林臻忙点点头:“我是丫头。”

接着高长鸣冷哼了声:“你可真是稀客,你家欠我的钱,准备什么时候还呐?”

她讪笑了下:“舅舅还真是挂念我妈。”

“当年你妈抛下一切走的时候那可叫个恩断义绝,后来认清男人的真面目后,又舔着脸来找我借钱,你不会也被什么野男人骗了钱吧?”

高长鸣摸了摸手指上的绿松石戒指。

林臻扯起一丝笑容:“舅舅,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今日是姥姥嘱托专程看望您的。”

听到“姥姥”二字高长鸣多少还是留了情面,冷哼一声,不欲再说下去,抬步准备离开。

“舅舅……”

林臻出声挽留道。

“能借一步说话吗?”

林臻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抬眼看向高长鸣。

“你还有什么事?”

高长鸣看了下周围的司机,佣人,沉着脸道。

“舅舅……我依稀记得妈妈带我去过和平街派出所……”

林臻见高长鸣并不想理会她,心一沉,提起一件关于高长鸣的往事。

之前高长鸣因为持刀伤人,被拘留了,家属那一栏无人可填,百般无奈下只好给林臻母亲打电话,去派出所交钱赎人。

林臻只能赌——赌舅舅应该是不愿让他现在身旁这些人知晓这桩陈年旧事的。

“你跟我过来。”

果不其然,高长鸣出声打断道。

林臻长呼一口气,随着高长鸣的步子来到了不远处草坪旁的树底下,周遭比刚刚安静许多。

“我记得当时妈妈带我去的时候,说舅舅好像说是因为什么伤人,舅舅,您说这件事舅妈知道吗?”

林臻露出个甜美无害的笑容。

时间回到二十年前的街道,那时没监控,路灯也总在深夜里打盹。

看着眼前这个被围墙上尖刺划破手臂的小孩,掌心的血混着铁锈往下滴——

月光照在那人脸上,玉石老板才发现小偷竟是隔壁五金店的小孩。

十五岁的高长鸣想趁雨夜翻越仓库围墙,却不料被中年男老板逮了个正着。

那玉石老板亲眼看见高长鸣翻墙进了自家仓库,赶来喝止,却发现已经被运走一箱玉石,追着那小孩跑了三条街,终于在巷口的垃圾堆旁截住了人。

“别过来。”高长鸣攥着一把生锈的水果刀。

声音在发抖,水果刀却握得死紧,由于太过紧张鞋底还踩到烂菜叶滑了一跤。

老板一边后退一边喊“小孩子别乱来”,一边步步紧逼趁机会夺过他的刀。

争夺中,锋利的刀刃多次擦过高长鸣的手臂,在路灯下闪过一道道猩红。

警车来得很快。

高长鸣被玉石老板死死按在地上,死死盯着眼前的一箱玉石。

可那一箱玉石,早已因一路的你追我赶碎了一地。

在警局做笔录时,男人攥着高长鸣不肯放手,只反复强调:“他偷我家东西,人我可以放他一马,不过得赔钱。”

他这样说也并不是因他心善,只因后来警员问起缘由,高长鸣说是没钱上学,为了学费。

对于一个穷初中生,玉石老板也知处罚不了什么。

这场闹剧以林臻母亲替高长鸣赔偿医药费、批评教育告终。

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那笔钱是林臻母亲替城中有钱人家做了三个月的工,打算供高长鸣读书的钱。

林臻母亲和高长鸣的老爸自她们小时候就爱赌博,后来家里的值钱物件都被拿去抵了债。

高长鸣的学费因他的好赌连亲戚朋友们都不愿帮衬,林臻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舅舅还是在老家完成了学业,接着来到了苏城。

但那把生锈的水果刀,至今还藏在他老家的床底,刀刃上的暗红痕迹,像一道永远抹不去的疤。

“你威胁我?”高长鸣冷声道:“你觉得我会被你这点手段吓到吗?”

“怎么可能?小时候的事,我哪能记得清……”

林臻闻言忙解释道。

高长鸣见她这番,也知只是为钱而来,有心假意道:“借你也不是不行,不过你怎么还?”

林臻犹豫了一下,的确她现在一无所有:“我……”

高长鸣见她气焰消了下去,故作大方的笑了一下:“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钱我晚点转你,你先回去等我消息吧。”

林臻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苏家的,但最终高长鸣是答应借钱与她了,也不知道高长鸣说话靠不靠谱,俗话说落袋才为安,此刻钱还没到账,让她有点寝食难安。

直到晚上十点。

叮—哗啦哗啦——

支付宝到账的声音打破了林臻的讲述,她拿起手机点开洁面。

余额:50,078.39。

五万!

高长鸣居然给她打了五万块钱?

林臻顿时心里没底了,她本来只想捞个一两千撑过这个月的,高长鸣这一出,真让她还该怎么办?

林臻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林臻:我这人就爱撒点小谎,还钱是不可能还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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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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