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径皇城官署,正值下衙的时候,五皇子李连旳和六皇子李连昐(fen)看到前头宫道上李连暄,忙出声唤他,“九弟,来来。”
李连暄回身去找他们,“五哥、六哥,回府啊。”
李连旳看他衣衫略乱,忍不住问道:“你又去哪玩了,安生点吧。”
李连暄看了看稍微整理一下,“嗐,父皇拿他鞋底打的。”
二人一脸震惊,李连昐还要问的时候,李连旳已经下手一把扣住李连暄的后脖颈,“你干了什么?”
“诶呀,我什么也没干。”李连暄拿掉他的手,“谁知道他那么生气。”
“行了行了,五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格。走走,说好了,去我府上用膳。”
“哦?”李连暄听到李连昐说的话,忙凑上去,“我也要去。正好,好久没见小玥儿了。”
“走,你小侄女也念着你呢。”
六皇子府
“娘娘,九皇子来了,想见二小姐。”
李容玥一听立刻从高木栖怀里跃起,高兴地拉着婢女的手,“母妃,我去找小叔叔了。你自己玩,好不好?”
高木栖看她那副“你乖乖”的样子,乐得不行,“好,母妃自己玩,你去吧。”
“你们都跟着去,照顾好小姐。”
“是!”
“小叔叔。”来到前厅,隔着老远,李容玥就热情地呼唤着。
李连暄也不让她失望,朝他飞奔过来抱到怀里,“诶哟,小郡主,想不想九叔?”
“想。小叔叔,你看这个蝴蝶,是母妃教我叠的。它......”
李连昐站在不远处看着这和谐的一幕,“九弟很喜欢小孩子啊,说起来,他也该成婚了。照他这喜欢孩子的样子,他那府里日后得一窝。”
想起那场景,李连旳忍俊不禁,“母妃在相看了。”
“不管他了,五哥,咱们先喝着。”
“好。”
午后
“等等我,别走呢。”李连旳和李连昐要去皇城官署,刚坐上马车就听到李连暄喧哗。
“九殿下,您慢些。”
李连暄上了马车抱怨道:“你们俩也不等我,真是好兄弟。”
李连昐哭笑不得,李连旳回他,“我们是去官署,你做什么去?”
“我去文渊阁,父皇让我修农业全书。明旨不许我旷阙,我可不敢抗旨。”
李连昐幸灾乐祸,抚掌庆贺,“太好了。你总算被父皇收拾了,悠闲日子没有了吧。”
“哼!”上有圣旨,下有对策,“只要胆子大,天天都休沐。”
李连旳敲敲他脑壳,“你好好干活吧。”
进了皇城,李连暄和两位皇兄分开,往文渊阁去。
说是他负责编撰,其实他这个地位职责就是监修,把握全书的政治方向、体例大纲,不需要他具体写什么。
李连暄先是从总纂(zuan)官那里了解下情况,一个时辰看完已完成部分后,李连暄将纂修官、收掌官、誊(teng)写官叫到跟前。
“已成之书,皆是前人旧法。如今我大齐国泰民安,人口日增,官府提倡开垦荒田。我看目录中没有改进篇章,这一块你们加上吧。”
担任纂修官的翰林院侍读学士林江俯首应下,“下官遵命!”
李连暄:“我记得距离今日最近的农业著作也是七八十年前所写,田头都换了两代人了。让人去查验一下农田之术有无新法,不能只看书。地里的事,咱们不了解,得下到土地面前。你们用用心吧。”
“下官受教。”
“你们去忙吧。”
“是。”离开这里回到书桌前的官员们面面相觑,叹出一声“唉”,一切尽在这一字之中。
林江命提调官安排一下该事的调查,随即开始重新制定编纂计划。
李连暄闭目休息了一会,起身往藏书阁去。
文渊阁虽然名为阁,实则是殿,两侧连阁。左阁是个单独的书房,现在是李连暄的地盘。
右侧就是藏书阁,收纳不少文史典籍,以供学子百官翻阅。
陈年墨香与纸卷香气缠着书架的沉木味道扑面而来,李连暄伸手挥退前来拜礼的人。
走向《说文解字》所在的区域,和太后赐的那本相对照,找到和它旧痕差不多的书揣到袖里。
又在附近精挑细选几本,回到书房看到下衙。
一回到家,李连暄便钻进书房,拿出太后的那本书,挑开缝合线,一条像小虫子一样的绢布条静静地藏着。
他一眼认出绢布上的字迹是祖母的,李连暄的视线一行行扫过,脸色越来越凝重
这绢布上的信息太离谱,让他很难相信。但又不太可能是假的,祖母没有理由想出这样的故事栽赃母后。
所以,这是真的?
那么问题来了,他的祖母是真糊涂还是装的?
她为什么不将这些事情告诉父皇?
皇后犯下这样的罪,父皇绝不会放过方家。
“王家?”是王家,太后顾及王家。又或者说是皇后拿王家威胁太后?
也有可能是太后不信任父皇,毕竟父皇过河拆桥之举损伤了母子情分。
李连暄的指节敲击着桌面,这块绢布所透露的事情可以给方家致命一击。
唯一的问题在于证据,一条绢布毫无作用。这么多年过去了,方皇后早就毁掉了那些证据。
如果祖母首告......等等,他知道祖母为什么不说出来了。
不是王家,不、不止王家。
建文帝刚登基时,中宫嫡母张太后的母家把持朝政,她则控制后宫,隐有前朝后宫联合逼宫之意。
王家得到皇帝的支持,不遗余力地攻击张家。彼时的王太妃和方皇后在后宫也不甘落后,与张太后夺权。
然而,世家大族根基深厚,彼此勾连。
建文帝对张家连根拔起的动作损害了其他世家的利益,感到唇亡齿寒的他们抱在一起反抗皇权。
最终,建文帝和世家联盟各退一步,以除掉王家为结局,双方和解。
这些年,两方关系十分微妙。
世家摄于他曾经狠辣的手段,不敢越权却又防备满满。生怕他为王家复仇,再诛个九族。
诛九族!
恐怖的刑罚,无论是其他三国还是曾经大一统的王朝,八百年的历史记载中,诛九族的大案总计也未超过十起。
十几年前杀的人,比太子巫蛊案死的人还多。
正因如此,才引发世家联手对抗皇权的后果。
如今,皇帝老年,如果他再对方家发难,一直防着这位皇帝不断加强利益联盟的世家势必还击,一定会动摇李家皇室的统治。
尤其是在立储的关键时候。
而皇帝这些年不断让皇子公主亲王郡主和世家联姻,试图修复裂痕。
似乎,他放弃了对世家亮爪,连太后都觉得他不会为了真的方皇后问罪方家。
李连暄开始思考,有没有更好的方法整治世家势力收拢皇权呢?
本朝虽然有科举制度,但参考者皆是寒门子弟。
寒门子弟虽然不如士族,但和平民比起来他们拥有产业和文化素养,只是缺乏政治上的进场门路。
而平民,三者皆无。
寒门子弟在朝堂上所占比例很少,晋升通道几乎被卡死,士族很排斥打压他们。
李连暄一边将绢布收起来,一边让人把拆开的书处理掉,那本从藏书阁带出来的《说文解字》被他放在了显眼的桌面上。
李连暄从书架上取下一本《说文解字》,连带绢布带到寝室里。他随意翻看书籍,看到对字体的解剖忽然想到是否能够分化世家呢?
既然他们家和家团结,那家内部呢?
似乎可行。
他得探查一下各世家内部情况,让谁去办呢?
不能是挂着九皇子府标志的人,地位也不能太高,否则会引人注目。
一个人选出现在脑海里,“萧映山。”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办成?
试试他的能力吧。
可探查清楚又能如何,他不过一介皇子,又做不了什么。
渴望皇权,更渴望集中皇权的**像是一团火一样烧在他的胸膛,试图冲出束缚。
李连暄生生压灭,叹出一口气来。现如今此事根本无法利用,先看看陈家有没有突破口吧。
陈家,真皇后之妹、当今假皇后的夫家。
现今凤仪宫里的皇后原是皇后的双胞妹妹,她杀姐夺位,冒名顶替。
也难怪会将大齐公主许给小小的尚书省右司郎中陈朔之子陈高轩,这可是她亲生儿子。
方皇后,真的前所未有的大胆。
凤仪宫里,建章宫宫女离开后,方和云双目透着寒彻的狠辣。
她身边的宫女丽雨安慰方和云,“娘娘,太后每日糊里糊涂的,也许那本书没什么。”
方和云不这么想,她握紧手中的暖炉,她下旨,“命人潜入九皇子府邸,找找那本书,一定要带出来。本宫不管它有没有问题,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奴婢遵旨。”丽雨不明白娘娘到底忌惮什么,“奴婢这就去安排。”
方和云疲倦地挥手让她下去,一身寝衣的她走到铜镜面前,她眼神冷漠地望着镜中熟悉的面容。
镜中人也这般望着她,眼中好似还有一道恨意,方和云的指尖划过冰凉的镜面,甜腻的低语响起,“妹妹呀......”
胜利者的身份总能让她愉悦,“丹雨,传本宫懿旨,让太常寺算算明年的好日子,定下公主的婚期。”
“是,娘娘。”想起五公主的性格,丹雨担心地提醒道:“可是公主那里...公主孝顺,恐怕不会想这么早就离开您和皇上。”
方和云一脸冷漠,“父母之命,皇后懿旨,由不得她。高轩又是个好孩子,体贴细心,是个值得托付的。”
可陈家家室太低了,娘娘思念陈夫人到了失智的地步,唉,“娘娘说的是,公主会明白的您的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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