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入学前

转眼一个月过去,玄铭已经可以正常使用自己的右手了。于是他又开始了在玄鸿派生活了十几年的行动轨迹。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除了他没有必要再做早功了。但华祁说可以做做操,在玄常略带责怪的目光下,华祁带着玄铭做起了活络身体的运动。

“你难不成想让他一直闲着把身体睡懒吗?一般人的敏锐也是需要维护的。”正在弯着腰拉伸的华祁对着玄常说道。

玄常不知道为什么华祁要在玄铭也在的时候又提起这个话题。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没到时候。而且玄铭是我一手带大,我知道如何对待一个普通的人。”

“真的吗?但他现在的体质可能还没有小时候那么耐造。”

听到这句话,跟着华祁同样在弯腰的玄铭不由得一震,想着自己起来时动作应该需要轻缓一些。

而玄常想让华祁闭嘴。

“但做这个没问题。”华祁起了身,又开始抻了肩膀。“我从小跟在止坛中负责医治的长老的身边长大,他们那会也是这么让病人运动的,所以你不用担心。”

“只是我刚刚说的那句话你得注意。玄铭的手是靠骨花接续而来,虽说与正常人无异,但我也并未见过实例,因此连我都无法确认对待的轻重。”华祁言尽于此,他很好地遵守着自己的承诺,同时也负责地对这位说得上是自己第一位“病人”的情况再次给出了意见。

玄常却觉得是不是西海的人给了华祁好处才让他如此热衷提起自己并不是现在的玄铭最适配的教导者。他有些微怒,但他并没有发作。雪谷一事后,他认为自己已经可以冷静地应对关于玄铭的一切。但就目前看来,骨花只是恰好落在他眼上的叶片,遮住了视线,与眼睑接触的微凉的触感,像是某种镇定或者是麻痹的草药。但随着玄铭的伤势逐渐好转,叶片掉落,他回归到了正常的视界,玄铭真实而又无奈的未来在他眼前清晰地展现。

“或许雪谷并不是一个静心的好去处。”

华祁:“?”这和雪谷有什么关系吗。

其实这个时间理应是玄常与华祁的切磋时间,但本应拿剑的华祁却带着玄铭做起了健身操。无可奈何,华祁并不愿意在超出的时间外继续比练,切磋后的时间是他自己的静心时刻。

他说:“我必须在去雪谷前做好准备,而且我现在觉得和玄铭一起做操比与你练剑更值得,或许这套操还有排解心气的作用,你或许也应该来尝试。”

在玄常对华祁目的的充满怀疑的眼神下,玄铭开口了:“我的身体目前并没有告诉我我不应该做下去。”

一时之间二人的目光全部凝聚在了玄铭的身上。玄铭有些紧张,有些不解,他的瞳孔微闪,似乎所有人都在告诉他病人不应逞强,但他运动后微微发热的手指摩擦着:“所以我认为我可以跟着做下去,难道师兄认为不行吗?”

玄常沉默着。

“华前辈还请离开吧,我和师兄有些话想说。”玄铭的话是如此坚定。

但华祁其实并不希望这件事的解决是由玄铭开始,否则另一方真的会意识到问题所在还是继续掩耳盗铃呢。

“师兄除了这个还在担心什么吗?我会保证自己的身体处于可控的状态下,出于对华前辈的精心照料我不敢对这具再造的身体有丝毫怠慢——”回到房间的玄铭说话的音量比起在外面还大了不少,活跃而兴奋的心跳因为运动的结束而显得异常清晰,甚至更加有力。

“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玄铭的脸上已经不是不解,而是一种坦荡的疑惑,两个信任的个体之间毫无顾忌的,最为简单、纯粹的发问,直逼着玄常本就摇摆的心。

玄常犹豫的神情,悬而未决的闸刀、倾洪的一刻,他说出了西海的消息。

“我会在那里待很久吗?”玄铭没有问修炼会不会很苦。

“无法确定,我们甚至都不能够保证你是否可以进入学部。”

“我想去,师兄。”没有犹豫的,心跳依旧在震动,玄铭压抑着想要跑出门外的冲动。但玄常的表情却又让他觉得自己刚刚出口的话或许太未经思考。西海始终是一个不确定的因素。

“你不想我去吗?”说出口的瞬间,玄常的行为在玄铭的脑中串成了线,实际上玄常不论是担心玄铭的身体还是不愿意玄铭前去西海,都解释了玄常的表现。玄铭握拳的手缓缓松开,“其实西海不也是非去不可。都只是一个途径罢了。”

“不,你要去。”

“为何?”玄铭诧异地看向玄常。

“华祁说得很清楚了,这里不是你最适合的地方。就算是我和华祁提过的器修,综合看来也没有西海来的长远。”

“可是我觉得已经够了。”

“不,不行。”

见玄常无法交流,玄铭想起了他在很久以前也是这般不留余地。

“我想起了一件事。”

“是你独自下山的那几次。”玄铭低着头,“我不知道你要去多久才会回来,更不知道你一路上会遭遇什么,那一天我不敢离开师父半步,我想既然你要走,那师父一定不能走。我偷偷在被子里哭过,在你第一次下山的时候,仅仅那一次,之后我便觉得没有意义。我几乎是每天都会问师父你什么时候回来,于是师父把我抱到他的膝上。‘等到月亮圆成玉盘的时候你就会回来。’他这样回答我。我抬头看着天上,看了很久,希望能够观察到月亮会有圆上的趋势,但直到我在师父的怀里睡去,我依旧没有看到。”

“我想你一次都没有发现我是如此地不想让你离开。所以我想如果我说了那句话,你会不会留下来呢?但对过去的结果进行推测本就是一种空想,所以我不会再想了。”玄铭有些自嘲的语气,他是多么希望玄常可以读懂他的想法。

下一刻玄铭的额头贴上了瞳孔微睁的仿佛还在震惊中的玄常的额头,他垂下的睫毛宛如羽毛,轻轻扫过的感觉在玄常心头留下一阵涟漪。“师父总说你笨笨的,我也觉得。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不是没什么事吗。”玄铭的笑像是他等待了许久才圆满的月亮散发而出的缓和的月辉,“我不希望过去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又重新上演,我不想再伤害到任何人了。所以只要你说出来,我想我可以留下,器修与法修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这很残忍。”玄常的表情带上了一丝不忍,离别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种流淌于血液的苦痛。但他说的话却是对玄铭柔软得仿佛即将化开与之相对的金属的不近人情,同时也压下了玄铭即将捧住自己脸颊的手,西海始终是最好的选择,“师父那边我已经提前说明了情况,他说他尊重你的意愿。”

玄常甚至早就准备好了一切,但玄铭却将脸凑得更近,几乎是侵占着,即使他感受到自己手腕上玄常的力度,但他表现的依旧是请求。“残忍的事已经不止一件了——师父说尊重我的意愿,那么你的意愿呢师兄?是和师父一样,还是说有别的想法呢。我想听,师兄。我不会再像那时候一样隐藏了。”

玄常的目光闪躲,推掉了玄铭的祈求:“你应该去西海。”

“好好跟着华祁,他会在路上照顾你的。”

玄铭的表情登时有些崩裂,很想像小时候那样直率说出一句“讨厌师兄!”,很想问一句你难道不知道我这一去可能是十几年都回不来吗!但是他也做不到了。他知道改变一个人的想法并非朝夕之间,玄常并非是不明白玄铭的苦心,只是他依旧困在不打开盒子就永远不会知道盒子里的东西的侥幸中。

“你走吧。”玄铭偏过了头,不愿再讲。

玄常待了一会便离开了。

我无法忍受与你长久的分离。我害怕我松口你会永远地留下来,或许你不会,但我无法确定。我不想你永远待在这里,你的翅膀只是暂时的受伤了,我无权占据,所以你停留在这里时间越短越好。在无数的不确定中,唯一可以确定,就是我希望你可以再次拥有充满力量的羽翼,因此我可以忍受分离,不理会你伸来的手、贴近的心。

华祁老师:我觉得你们都应该喝丝瓜汤

玄常玄铭:闭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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