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斗灵,她可以出谋划策。与姑娘家争风斗艳,委实不是她所能。
辛芷故意避开韩允,打算走另一条路。
“慢些点!身着长裙,也不怕摔了。”
听到他追赶,辛芷放慢脚步。“原来你盼着我摔呢!”
“哪能。”韩允拉起手心,讨好的十指相扣。“你摔着,我会心疼。”
“切——”辛芷甩开手,不予理会。
“夫人。”韩允拉住不放,“我一直谨守约定,你还要生我的气?”
是,生气,很生气。
气他追崇者众多,气他男女通吃。可更气的,还是自己。
心慌急躁,易怒气浮,一石便激千浪,哪有一点正常的样子。
辛芷觉得丢人,索性大跨步回了房,谁也不理。静坐运动,调灵转气。
“嫂嫂,嫂嫂?”
透过窗棂,声声娇羞讨好甚是刺耳。
“又来!”
若不是看她身无灵力,辛芷早一脚踢去。
“做什么?”
乍开的房门和骇人的话语,令闫伊人哆嗦的退后了半步。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瞬间光波暗涌,泛了红。可双眸的主人眨了眨,愣是强忍着没落出光盈。
“嫂嫂,我可以进去吗?”
一个小姑娘,被吓成了这副模样。辛芷莫名有些愧疚。
让开门,语气和缓了些,态度仍是不冷不热。“进来吧。”
闫伊人挪着小碎步,轻巧的坐了靠椅的一角。“我……嫂嫂……”
“有什么话就直说。”瞧着她怯怯的模样,又补了句。“你若是怕生,我唤寒夜进来。”
“不用!”赫然出声,小姑娘似用了自己最大的音量。
辛芷皱眉看她,实在不解这丫头又是哪里犯了冲。
“嫂嫂,我来,是想解释清楚。我和表哥,婚约从不作数。”小姑娘时不时咬着下唇,连头都未曾抬一下。“我拿他当哥哥,他也一直把我作妹妹。我们不似他们传言般……”
小姑娘终于抬起了头,发现辛芷只是静默的望着她,霎时又住了口。小小的不安在紧攥的衣袖间暴露,面颊似涂了层霜。“你不信我?”
辛芷微微偏头,淡淡一笑。此情此景,莫名有一种主母欺负小妾的既视感。“唉——”她叹了口气,“你接着说完吧。”
闫伊人没想到她这般态度,一时间,僵在那里,竟垂下泪来。
我的天呐!辛芷有些无力。“你今日寻了我两趟,总是有话要说的。可我的耐性,不是每日都有的。”
闫伊人掏出绢帕,整理了仪容。“嫂嫂聪慧颖人,伊人自愧不如。家父此次来牧野,确是为伊人婚事。可伊人已心有所属,不愿嫁做他人妇。”
“嫂嫂一人一剑,占据榜首十载,自是女中豪杰,四海传颂。可伊人是一尾浮萍,纵人微力薄,却也不愿任他人主宰。”
“嫂嫂亦是女子,必感同身受。”闫伊人起身朝着辛芷拜了拜。“伊人斗胆,请嫂嫂做主,伊人愿做韩家妇,今生今世,只嫁寒夜一人。”
“哃”的一声,以头抢地,辛芷猝不及防,惊的合不拢嘴。
寒夜?我滴个乖乖,这丫头,真是出其不意。
辛芷实在好笑:韩允竟输给了寒夜。
呵,也是有趣。
“闫家怎么说也算名门望族,你身为独女,竟钟情家仆……”辛芷蹲在闫伊人面前,不冷不淡的道:“你父亲若知晓,寒夜怕是没有活路。”
“嫂嫂莫非也是看重门第之人?”
眼看小姑娘又要垂泪,辛芷叹了口气,将她扶起。“你来找我,是你表哥的意思?”
“不是。”闫伊人摇了摇头,粘着泪花。“表哥劝我收了心思。”
哦?韩允竟然棒打鸳鸯?
“嫂嫂,伊人不求其他,若不能与心上之人……便是长长久久相望于他,也是好的。”
诶?这是留在牧野青灯伴古佛的意思?
小孩子家家,情窦初开,正是为了情爱不顾一切的时候。辛芷不好打击。“你为了他,这般破釜沉舟,他可知晓?”
伊人摇摇头,“不知。”
唉,果真是小姑娘。
“这毕竟是你一面之词,我不好许诺什么。至于你父亲那边,若关于你的亲事,我会稍许拖延。”
这已是插手的意思了。
闫伊人喜极而泣,又是连连三拜。“多谢嫂嫂。”
辛芷是个行动派,这边宴席结束,她便寻了个由头,留寒夜在房中。
“最近,可发现什么可疑人进城?”
寒夜想了想。“守卫未有通禀。”
“那城中,可有什么异样?”
仔细思虑一番,寒夜依旧抱拳。“巡卫一切照旧。夫人是发现了什么?”
“哦,那倒没有。”那日只是匆匆一瞥,身影嘛,很容易误认。她微微前倾,连木椅都翘起条腿。
“寒夜,你也年岁不小了,可有喜欢的姑娘?”
额……门外的韩允叹气。夫人你还能再直接点不……
“夫人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怎么说也是个小伙子,被人点明询问情感私事,多少有些尴尬。
“这不是——你看呐……”辛芷哥俩好的凑近了,拉着寒夜坐下。
寒夜一头冷汗应对着,还要防着门外的主子,真真是精力不支。
“我怎么也应了你声夫人,却不好半件实事不做。这婚嫁之事,我肯定是要慢慢与你们张罗的。以咱俩的关系,我指定要先过问你,可有心悦的姑娘?来,说与我听听。”
夫人呐夫人,您能收起那张八卦好事的表情不。
寒夜心里委屈,也不能明说。“夫人想撮合好事,属下却不得不扫了兴。您还是先问旁人吧。”说完就走,哀默的像被人触了痛处。
“哎哎哎!”辛芷连忙拽住,“你真有意中人呐?”瞧他不愿答,还挣脱欲走的神情,辛芷只得实话。
“好了好了,我与你坦白说。伊人小姐钟情与你,甚至祈愿唯你不嫁。你,是何态度?”
乍闻此事,寒夜先是惊愕,而后凝眉不语。
“你是男子,遇到这种事,总要表明下态度吧?”不知怎的,辛芷觉得寒夜有心隐瞒。
“属下是个仆人,小姐是掌上明珠。闫家需要的是盛名少侠入赘,又怎会容忍低等下人玷污了名声。”
听到这等自贱之语,辛芷冷哼一声松了手。“你倒是真有自知之明。”她气鼓鼓坐下,斜眼瞟了寒夜,命令道:“过来坐下!”
声裹着灵力,寒夜不敢违。在夫人的注视下,他小心坐下。实在是怕,哪一瞬,被扔了十三锏。
“修灵之人,只论道法高深。你天资聪慧,轻功、刀法均属上乘,何来妄自菲薄!”辛芷见他坐立不安,和缓了语气道:“四海百家,往前追溯百年,近一半出身贫寒。玄灵雪峰,我这一代,亦八人祖辈无名。再说,花无百日红,高门长久,那会武榜上不照旧得不到榜首?”
辛芷想起昔日,抿嘴一笑。“我三岁,因家中贫苦被卖给江湖贩艺者。同年,领事得罪权贵失了性命,班室解散。我无技艺傍身,开始乞讨,吃了一年的百家饭,在四岁时得遇师傅。”
“同我比,你的出身高出不少。若你仅仅因此而放弃姻缘,那才是蠢不可及。”
寒夜愣愣望着辛芷。原来家主一直寻不到夫人拜师前的痕迹,不是因为秘密,而是乞丐之身,查无可查。
他单膝跪下,双手抱拳。“夫人的心意,属下心领了。可闫小姐的事,寒夜恕难从命。”
这孩子,还说不听了。
辛芷打定主意,非要剖得实情。
“你……”
“咳咳!”
门外传来几声咳,韩允推门而入。“这是作甚,寒夜惹了夫人?”
“属下该死,这便去领罚。还请家主宽慰夫人,莫气伤身。”
话一说完,人立刻跑了。辛芷再傻也明白了,韩允分明是给他脱困来。
“我说他怎么不应,原是你在背后波澜。”
“夫人可错怪我了,我真真只是来陪你的。”韩允半是讨巧半是陪笑,“你只顾着旁人,也不关心关心为夫我。”
辛芷斜睨他一眼,“你有什么可关心的?”双手环胸,秀眉一挑。“难不成担心无法无法与姑父交代?”
“夫人,我们能不能不提旁人。”韩允最擅长堵辛芷的口,“为夫一门心思只想着散了席面来寻你,你倒好,把这些有的没的放在心上,将我抛在脑后。”
眼看被步步紧逼碰了桌案,辛芷连忙以手撑胸,隔开些空隙。“这大白日的,客还在。你注意点儿!”
“夫人羞了。放心,他们都歇下了。”韩允凑到耳畔,轻声道:“姑父今日还问,我们何时才能给他个侄孙儿。”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