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程颜秒回:好。

然后语音通话过来了,书屿接起,程颜叽叽喳喳的控诉书屿不把她当朋友,从来不主动发消息,还问他是不是把他忘了。

书屿说没有。

程颜多少了解他,所以控诉了一会转头说自己的工作,说自己老家这边工作量少,轻松,工资还高,离家近,她还挺喜欢的。

书屿说挺好。

程颜突然停顿了一会问他:“感觉你情绪不高,发生什么事了,工作不顺利。”

市局门口有个早餐摊还没收摊,有几个周末加班的同事在那买早点,看见书屿点了点头,有个人用嘴型问他吃不吃。

书屿笑了下,摆了下手,他侧个身朝另一边走去。

“工作顺利,同事挺好。”

书屿虽然性格沉闷,话少,看起来冷冷的,其实接触之后发现小孩懂礼貌,干活认真细心,不多事,也不装,就是内向而已。

程颜哈哈笑着:“你怕都不知道同事叫啥名字,还同事挺好,不过这样也挺好,省了好多麻烦。”

人际关系是最复杂的,简单点是真挺好。

书屿走到人少的地方平静的说:“我遇到周清栩了。”

平静到仿佛在谈今天天气真好。

“谁——哈!!”

“怎么遇到的!快说说!”程颜比当事人激动多了。

书屿大概讲了一遍,程颜渐渐冷静下来,转头立马泼了一盆冷水:“你放弃吧,人家有男朋友了,所以你要联系方式的时候人家以那种委婉的方式拒绝你了。”

秋意渐浓,凉风灌进敞开的衣领里,让书屿觉得有些冷,浓密的睫毛垂下,他立在原地看向自己洗的很糙旧的运动鞋说:“是吗?”

程颜斩钉截铁:“是的,你是单恋啊,他又不晓得你喜欢他,六年了,你们要是没偶然遇见,他早就记不得你了。”

是忘记了,那天的每一幕像电影一样一帧一帧的在他眼前放映,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都清晰。

周清栩看向他的脸第一反应时是疑惑,是陌生,是路人。

“算了吧,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颗草,好男人多的事,你这么帅,在圈子里那是抢着要。”

程颜给他出馊主意:“要不你去同□□晃一圈,过几天你就忘了那什么周清栩了。”

书屿对那种酒吧有阴影,他没接这话,只说:“我还欠他钱。”

“他记得他给你钱了吗,人举手之劳,早忘了,还需要你还。”程颜真是一针见血。

书屿想挂电话了,他就不该主动问候,然后说了声有事把电话挂了。

程颜:“……”玩不起。

周天躺了一天,身子都躺麻了,周一上班时,大鹏啃着包子说:“呦,小帅哥顶着俩黑眼圈也帅哈。”

书屿:“……小鹏姐。”

大鹏笑嘻嘻问他:“你失眠了呀,还是昨夜出去夜生活了。”

书屿摇头,解释道:“没有出去,有点失眠。”

这认真的解释让大鹏都怔了一下:“你太可爱了,你糊弄下我就行,还真解释,我要是再年轻几岁,我一定追你。”

肖成安拿着油条给大家分:“女大三抱金砖,正合适。”

大鹏也就开开玩笑,她和男朋友谈了好几年,都谈婚论嫁了,“成,等我把我家那位踹了着。”

书屿没参与这种话题,他不会开玩笑也不想跟女孩开这种玩笑,他性取向大家都不知道,不是刻意瞒着,就是觉得这辈子再找个男人共度余生是件特别遥远的事情,他想都没想过,不想徒生麻烦。

下午正常下班,大鹏伸了伸懒腰说:“正常下班的感觉真好。”

肖成安立马说:“收回去,快。”

大鹏吓得呸呸几声,这种话不敢说出来,说什么来什么,真是一说一个准。

果不其然,晚上郊区发生了一起抛尸案,正好轮到大鹏值班,书屿接到电话时正好凌晨四点,他用了两分钟穿好衣服抹了把脸去单位门前集合,跟着警方一起去郊区。

大鹏一边眯着眼睛补觉一边生无可恋的对他说:“报案人说尸体一块一块的,碎尸案,我打电话给老师,老师说让我带着你。”

书屿问:“老师也去?”

“去,这种大型碎尸案很复杂,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有多长时间了,山上清晨有露水,预报又说明天有雨,我们赶过去就得两个小时,我肯定是不行的,现场要是破坏的严重,又得十天半个月结不了案。”

书屿点头,“老师在哪上车。”

大鹏找了个舒适点的地方窝着,眼睛没睁开:“高速路口,在那接他。”

书屿便不再说话了,到高速路口时,书屿对开车的警官说:“范老师在那。”

警官笑了下:“你视力还挺好。”

接上范老师后时速120码的往郊区赶,范老师换了运动鞋,他说:“一会要上山,你跟大鹏注意点路。”

“好的,老师。”

到达案发现场时,已经有警察拉了警戒线,天空露出鱼肚白,被云层压着,灰蒙蒙一片,显得本该清新的早晨压抑沉闷。

跟他们一起上来的同事体力不好的一个个累的气喘吁吁,书屿他们迅速的穿戴好防护,身子一躬,进入警戒线内。

现场的确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尸体不全,没有头部,识别不了受害者身份,尸体破坏的太严重,有冰冻或者被热水烫的可能,所以,一时间判定不出死亡时间。

他们把能收集的全部收集,八点的时候,雨来了,开始是毛毛细雨,没过几分钟就越下越大,刑侦一队队长指挥着大家收工,警察帮着书屿把尸块搬上车,然后大家有序撤离。

回去的路上都没人说话,一是累了,二是大清早的看到这些实在是反胃,三是这种案件排查力度太大了,山上没监控,山下住着居民,谁都有可能进山,那谁都有嫌疑。

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把受害者信息找出来。

回到城里,范老师说:“去吃个早点。”

警察小哥不想吃,于是他们仨在半路上下了。

大鹏说:“说实话,我挺有洁癖一人,要不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吃。”

书屿仰头看挂在头顶的菜单问:“猪肉包子行吗?”

大鹏:“行,来两个,再来两个香菇的吧,一杯豆浆,一个茶叶蛋,你先付啊,一会转你。”

范老师乐呵呵的笑了,“就这,洁癖,洁个鬼。”

三人吃了早点准备回单位,书屿突然说:“我有点事,你们先走吧。”

“行,你赶下午上班前回来就成。”范老师说。

“好。”

书屿找了个公共厕所用洗手液把手洗了好几遍,再去杂货店买了个信封,出来工作也有四个月了,但他现在还是助理级司法鉴定师,头三个月试用期只有基础工资,这个工资也就勉强能维持生活。

ATM机显示余额4080,他取了四千整,当初周清栩留了2500,六年连本带息,4000应该够了,他也只有四千了。

当年那两千五确实救他于水火,他继父和他妈在他打人之后一分钱都没给过,他来海市找工作的那段时间,是这些钱不至于让他流落街头乞巧,总之,不管举手之劳也好,过客也罢,他都应该感激。

毕竟这世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帮你,还是个与你无亲无故的人。

还了这笔钱,就彻底两清了,海市那么大,不刻意遇见,那就不会再见了。

第二次来到交大没第一次那么坦荡,他转了一圈校园,都没找到周清栩的教师信息,他不知道那天他是来专门看某个人还是学校职工,总之又是一次大海捞针。

他拦住一个同学向他打听:“你认识周清栩吗?”

那同学说不认识。

又问了好几个人,最后有个女生说:“你是说周老师。”

“对,周清栩老师。”

女生盯着他的脸红了红,不太好意思的说:“他教人文科学的,早上没课,课在下午三点,你要不下午再来。”

书屿道谢,想了会问她:“你是周老师的学生?”

女生说:“嗯。”

书屿从兜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上面什么都没写,他把信封递到女生跟前:“我下午有事,麻烦你帮我把这交给周老师。”

女生没接,疑惑的问道:“什么呀,钱吗?”

“嗯!”

“那不行,”女生退后一步:“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让一个陌生人转交,给你吞了咋整。”

书屿也知道为难人了,他沉默了一瞬,不知道该怎么办,亲自交到人手上会让周清栩尴尬为难,可不还,又让他心里始终装着这么个人出不去,还是早点清了好。

女生看他沉默的样子,怪不好意思的,“哎呀,我帮你转交,不过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到时我给你拍照片。”

“好!谢谢。”两人互加了联系方式,书屿最后说:“麻烦了。”

出了校园,书屿吐了口气,兜里还剩八十块钱,他去小卖部拿了包十块钱的烟,对着垃圾桶连抽了五根,然后把烟连同打火机全部扔了。

大一时他被同学带着抽了第一根烟,从此想周清栩想的凶时烟也抽的凶,实习那一年不怎么想了,烟也慢慢戒了,工作之后更是沾都没沾过,那天的偶然重逢让他烟瘾彻底犯了,一晚上抽了一包。

他转身离开时想,这是最后一次抽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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