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攀上谢青的身体,他双手向上举起,牢牢扣住谢青的脖颈,将人拉得只能被迫弯腰。
“阿玉。”谢青看着他头顶的丝绸,顺从着动作无奈叹气。
炽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谢玉赤红的眼睛从布料的摩擦间望着谢青,眼底是无尽的贪婪**。
“哥。”
他抬起下巴,身上的丝绸紊乱,落在腰身处,马上被身后人拢起,将裸露的皮肤裹得严严实实。
他的鼻尖触上谢青的唇,脸色因失血而变得惨白,像是地狱之下勾人心魄的艳鬼。
“阿玉。”谢青将额头抵在谢玉的额头上,依旧重复着自己弟弟的名字,他说不出多余的话,一切解释都太过苍白,他拒绝不了谢玉的一切要求。仿佛不断提醒着自己,他只能一遍遍将自己的身份强调。
丝绸被紧紧握在手中,揉出斑驳的血色。
他们并不是亲兄弟。
恰好一个相同的姓氏,又从小一起长大罢了。
谢玉身后出现的匕首被傀儡丝紧紧缠住,谢青闭闭眼,虔诚地对着谢玉道:
“乖。”
谢玉小狗般舔舐上谢青脖颈处的伤痕,却在舌尖接触的瞬间猛得回神。
他撑着身体看向他哥,垂下眼眸,身上红白丝绸已经皱得不成样,他干脆站起身,任由丝绸垂地,拖起灰尘溅脏身躯。
他拍拍手,身前莫名出现空间撕裂,他笑着回头,对周围的玩家说:“我要挑一个人回来哦。”
挑一个人回来?
回来。
江拓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
要将已死之人带回人世间,将命运的痕迹改写,将生死颠覆。
回到过去,改变过去,自然也能看到过去。
这不仅仅是故事被反转,也是谢玉在悄然告诫他们——
我都知道。
有关于你的一切,我可以了如指掌,也可以不闻不问。
**裸的、纯粹的威胁。
此刻毫不掩饰地在他赤红的弯眸里展现。
这他妈都是什么怪物?
一个纪年一个谢玉一个谢青。
全他妈的一群活着的bug。
*
【放映厅】
“地狱共鸣曲有这个功能吗???”
“没有吧我记得没有啊!不就只是一个大范围杀伤武器吗?玉神不是经常用的?”
“前面的有钱,看那么多次玉神放映厅,说吧你是多少级vip?”
“满级,但只有我一个人好奇要带谁回来吗?”
“你觉得呢?”
“我觉得是……”
“纪年躲着不会被系统判定发现吗?”
“你看看他脚下面那块地上面堆着的雕塑尸体行不行。”
“彳亍。”
*
纪年猫在树丛间,眼睛死死盯着周围的风吹草动,手上紧握着的白刃血迹顺着他的骨节流下,划出血腥的印记。
他的五感其实很好,能够捕捉很远距离或障碍层叠的信息,至少在这一点上,他超过百分之百的人。
根本不必多言。
带回来的一定会是谢翼。
因为其他已经死亡的玩家甚至没有表露出任何一点能够会被救回来的价值,他们没有被救回来的必要。
谢翼是被虐杀的,因为他干了什么事或是知道了什么,所以必须灭口,而现在又要将他带回来,这就是一场繁杂的复活仪式,要让他自没有知晓一切的时候回归。
这个思维过于简单,这是正常人下意识的反应。
可仔细想。
已经杀死了他,再带回来,岂不是多此一举,不仅损耗资源,还浪费技能,冒着被揭穿的风险也要将他带回来,只有一个原因。
他必须死,也必须复活。
他是一个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环,却因为纪年的小把戏,被悄悄带离人世间,为了一个故事完整的叙事性,必须将他带回,继续上演环环相扣的戏码。
必须死,是纪年要他死。
必须活,是主使要他活。
这只是一场小小的博弈,让幕后者露出一点狐狸尾巴。
但这已经足够了。
至于纪年怎么要他死……方法多了是,悄然无声地引去怪物,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说到底还是因为他的贪,一见纪年就色心大发。
不过没关系。
纪年在雾气里静盯着那些被模糊的人块,在寻常人根本不会注意的情况下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来一个。
杀一个。
不管带回来的是不是谢翼,都不会活下来。
雾气里活动的灰块多了一个。那是一个人,身形高挑,立如青松。
这不是谢翼。
很快,一个又一个的人站起,高矮胖瘦,年轻老小,在弥散间悄无声息地围上了玩家们。
这是“镇民”。
或者说,已经被杀死的乌兰鸟。
日头渐落,雾气消散,故事被推入新篇章。
他们不会再攻击人了。
因为祭品已经被找到了。
祭祀的队伍需要祭品,而最高程度的祭祀,是生祀。
那他就亲手奉上。
被纪年拱手相让的,恐惧到极点的,美丽而破碎的祭品。
此刻在镜中嫣然一笑。
“我会死得很惨吗?”崔怀清终于不再恐惧,当荒诞到达极点,任何情绪都会下落,她的情绪已经麻木,或者说,长处害怕之中,就会习惯发生的一切。
最多就是死地惨些了。
她细细为自己抹上口脂,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自问自答:“百分百吧。”
桌上全是血渍,脚底黏腻的触感告诫着她,做好一个俘虏应该做的事,所以她换上满是脏污的服饰,抹上沾满鲜血的细粉,为自己做好最后的打扮。
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向何方,不知道自己何时死亡。
但她忠心地祈祷着。
请呼唤我的名字吧。
我会为你带来丰收,为你带来阔别已久的人间。
以及遥远的思念。
一切的一切,都会在你掌心实现。
崔怀清静静坐在原地,交握双拳低头呓语。
“……而我只祈求一线生机。”
*
风声响动,周围没有脚步声,厚重的叶片原本踩起来会发出暗哑的声响,足够让玩家判断周围是否会有怪物靠近,但遗憾的是,这些怪物走路大概是不会碰地面的。
纪年在树丛间跳跃,窥见雾气莫名地在身边打转,可他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时间再去观察了,他需要有充足的时间回到绣艺坊,再装作没有离开的样子。
他的速度极快,或许在旁人的眼睛里,闪过的只是一团黑色物体,但仔细看。或许还是能瞧出点人影。
他自高大的枝桠一跃而下,向身后望去,背后的林间黑影绰绰,他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从这点来说,他可以推断出很多事情。
比如它们的脚不沾地,不会留下脚印不会发出声音。
可山上有一条路,那条路是谁走出来的?
江拓亦能够察觉到这一点,他立刻蹙起了眉头,和纪年想到同一个问题,可没有他思考的时间,他只能草草定好计划,捞起地上的董栖兮,退到包围圈的中心。
地上的尸体和羽毛都已经不见了,江拓往石壁上面瞟,依旧是斑斓石洞,坑坑洼洼。可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块石壁上的孔洞,似乎——
又多了些。
周围围上来的镇民没有动作,他们,不应该是它们,就算是最愚钝的人现在也应该猜到了此刻圆瞪双眼,盯着中间的玩家的家伙们,就是那些已死的怪物。
这点在看见乌兰鸟的第一眼就明白了,极其简易的方法就可以判别,他上山的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再往背后瞧,跟着的都是怪物,它们不是乌兰鸟难道江拓是吗?
江拓严重怀疑自己的智商被系统强制调低了,不然这样浅显的道理他怎么会没有在一开始就想不清楚,这样至少还可以抢占先机,并且从这些家伙焊死的嘴巴里掏出一点信息。
这点疑惑在周围怪物们的鞠躬下烟消云散了。
它们不再是敌对状态,而是以一种温和到毛骨悚然的视线静静看着他们,反反复面前站着的不是玩家,而是羔羊。
谢玉从裂缝中走出,手上抓着的谢翼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此刻浑身抽搐,嘴角全是诞水,江拓被恶心地偏头干呕,又对上旁边镇民恭敬递来的双手,看样子是想要江拓把东西吐在它手上。
周围零零散散的镇民如潮水般下拜,从麻衣到锦服,无一不诚信相迎。
又见过模型的江拓清楚这一点。
他们是祭祀的必要一环,会有尊敬不假,可要是这样的场面,他就要稍微掂量一下面前的意思了。
将他们作为神明来参拜,甚至连呕吐物都想收集,他能够直觉到这个镇子必须有一些类似教会的组织,同时,他们是作为“神明”的某些附属物立在镇民面前。
不是主教,不是神使,不是祭司。
是即将被献祭的,在他们眼中无比尊贵的“祭品”。
缺一不可。
看起来老极了的女人站起身,老人老的时候脸型多数会变,可至少能看出年轻时的样子,可面前的妇人,老到这个阶段,看起来有点像融化的皮子,显得有些诡异了,她弓身,看着江拓慢吞吞地说:“祭典马上开始了。”
“祭典?”
“姑且不知道是什么,”董栖兮突然靠在江拓身上,装作亲密,却偷偷靠着他的耳朵说道,“我建议别去为好。”
她意有所指天边的朝霞,大家都心知肚明。
【请玩家江拓全程参与祭典,并获得大祭司的祝福,选择不完成任务者,系统将直接为您选择提交答案】
“你收到任务了吗?”江拓尽力控制着视线不往谢翼一边转,一边问低声道。
“没。”董栖兮错愕地回答,毕竟大家都长了点脑子,就再也问不出一些缺智商的话,江拓看着面板上的威胁陷入沉思。
整半天原来系统和副本是一伙的,就想着要玩家死是吧?
谢玉瞅见江拓的动作,想都不想就开口道:“应该是需要参加祭典全过程,即使是你的个人任务我们也得去,关键线索可能在。”他的嗓音有些沙哑。
董栖兮看着江拓,用手肘轻轻推了推他,揶揄道:“运气真好。”
“别笑我了。”江拓无奈地被迫接受。
*
一群人在簇拥下引下了山,这诡异的一幕被坐在窗口的纪年看了个一干二净,此刻他正坐在窗边,姿势优雅地端着咖啡在灯光下轻抿,他换了身衣裳,干净整洁,长发垂在后肩上,如同初出茅庐的大学生般干净整洁,颇为赏心悦目。
江拓推门而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美人回眸,眼波不动,他放下杯,温声问:“我走了,后面发生了什么?”
江拓简单陈述了一遍故事,最后视线定在了纪年的手背上。
“所以我们就跟着队伍来了。”江拓说道。
“嗯。”纪年回了一声,看了看他的脖颈,眼神略微扫过背后正要进门的谢青一行人,声音不大,却极有威慑力:“滚出去。”
他顺手接过江拓递给他的带着铃铛的刺绣布戒,在江拓以为他要戴上的时候转而揣进了裤兜。
“最好是带上,万一这玩意儿有点用,没用丢掉也行。”江拓试探道。
纪年淡淡看他一眼,没有动作,而复回道:“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你有什么瞒着我的,”江拓见状,站起身将黑了脸的一行人隔绝在门外,直勾勾地看着纪年,“我没办法打一场没有准备的仗。”
纪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指了指房间里的厕所:“其余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但你需要告诉我这里少了什么。”
江拓偏头看向架子,脖颈上却已经架上了碎瓷片,纪年拿着被他捏碎的陶瓷杯碎片。手里还有被划出的大口,他制止了江拓想转过头的动作,将瓷片抵在动脉处,轻声说:“再瞧瞧。”
墙壁上发饰发圈沐浴露等等应有尽有,花草长得茂盛,钱串子的长叶甚至垂到了地面,江拓沉思片刻,回答道:“镜子。”
话音未落,纪年却已回到了座位上,他垂下眸,桌子上洒下的茶水散出热气,顺着他的脖颈攀升,模糊了他古井无波的眼眸:“对。”
“那么现在,江拓,告诉我,”他抬起眼,温柔地对江拓道,“你现在长什么样子呢?”
江拓下意识想摸摸自己的发丝,却惊恐的发现了一个问题:他的头发不见了,却而代之的,是光秃秃的头顶。
我没有肌肉,手臂不对,胸口不会有这么大的胸肌,手指上粗粝的茧,这也不对……
到最后,他只能绝望的看着纪年,手足无措地操控着自己的身体,慌张说:“我不是我……不对我是我……不不不!”
他近乎崩溃地抱住头,浑身颤抖。
纪年冷静的下了判决书:“你现在是谢翼。”
“我不是他、不要替代我……”
“江拓!”纪年疾声道,“你还不醒?!”
江拓哭得像个孩子,闻言抬起头错愕地看着纪年:“什……”
“你在恐惧成为他,这一点你自己该清楚,因为他愚钝且恶心,这就是原因”
梦中人。
心想事成。
诸事顺心。
江拓猛地反应过来,他牙齿打颤,无由来的从脚底冒起一股寒气,他看着自己还原的身体,语调颤抖:“我们,在梦中?”
“慢了。”纪年重新坐下,与江拓对视,叩击着桌面:“我只讲一遍。”
几分钟后,纪年带着江拓走下楼,其余人面色不善地坐在大厅,妍许站在中央,身上已经套好了整套祭祀相关的银饰,她一反常态,尊敬向纪年行九十度鞠躬礼:“诸位贵客请跟我来。”
语毕,一行人跟着向导往祭祀的队伍走去,江拓辨认着角色,最后站在队末一边跟着队伍走,一边悄悄贴近纪年说:“一样的配置。”
“好。”纪年并不避讳,“我要到祭坛里面去。”
江拓有些迟疑,他拽住纪年的衣摆,踌躇着问:“为什么?”
他不抱有纪年回复他的希望,可纪年这次偏生有耐心回答他。
“我的直觉,”纪年道,“高塔下有答案。”
比如说这个祭祀,比如说这些镇民。
前一次的进入并不能代表什么,最多只能提前观察地形,而这次才是深入考察。
“我要去看看。”他盯着不远处蒙着黑布的东西。
谢玉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停下脚步道:“我觉得值得一试。”
江拓看着谢玉道:“可是这里这么多镇民,会拉仇恨的吧,况且这个祭典对他们好像很重要来着……”
谢青看着他的脸正色道:“你没发现吗,我们走了这样久,可高塔的距离只是这一条街,不觉得太长了吗?”
“哎?!”江拓震惊地看看四周,周围的景物竟然没有一丝变化!
“这就是灵异事件了哇!”谢玉神秘地说道,江拓对他还是有些犯怵,人家不在意,还是照常说说笑笑。
“鬼打墙。”纪年淡淡道。
这段不知道老师们看懂没有,反正就是通过江拓的反应,第一能够看出这个幻境是一个梦境的事实,毕竟梦都是反着来的,也能够很好对应这个故事正反面的设定;第二能够获得这个幻境连接点为镜子的有效条件,佐证前面出现的日志上出现的内容。
恩其实我自己都有点搞不清楚我在写啥,反正就是写了,写了总对的,后面估计完结了要改文,就这样懒[托腮][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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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千针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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