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
一阵阵急促马蹄声,在山坳间回响。
一缕缕炊烟,在葬神村升起。
村长臧坯领着三个乡民站在村口,遥望着山间小道。
“村长,听到马蹄声了,应该是臧三他们回来了。”其中一位白发须者,也是村里的一位族老臧不封,喜悦地说道。
“算算时间,应该是的。”村长臧坯话音刚落,山坳口就出现六匹狂奔的大马,直奔村口而来。
在距离村口十来步距离,马上之人一拉缰绳,狂奔的大马前蹄扬起,飞尘四溅。一个魁梧的身影,从马上跳下,快速走到臧坯面前,语气急促地说道:“村长,真的打起来了,死了很多人。”
五天前,葬神村来了三个流浪汉,从五百里外的叁环镇避难过来,同时也带来了战争的信息。村长臧坯听到这个消息后,意识到事情严重,立刻派臧三等六人去核实,却没想到真的发生战争。
“乱世人命贱如狗,不知道又会死多少人啊。”臧不封凄然地感叹一声。
一时间,场面突然显得极为压抑。
村长臧坯稳了稳心神,深沉地说道:“我们先回祠堂,召集村里各埠头商量一下。”
村长带着九人朝着祠堂大步走入,步履匆匆。
臧三等六人在途中,被安排去叫人。
葬神村是一个聚集四千户的大村子,总人数约一万四千人。村内主要大姓为三姓,臧、昇、莫三姓,其它姓人数极少,属于外来者。
祠堂正门两侧镶嵌石门框,石柱上雕刻一副对联,上书:“一入葬神玄武毁,三升天阶仙胎成。”
据传闻,该对联已历经千年,依然字迹清晰、神意盎然,毫无腐蚀腐蚀之意,堪称奇迹。
村长臧坯跨进大门之内,便听到一阵阵习武之声,夹杂着妇女的洗涤声、嬉闹声。
一众妇女,环绕而坐,有浣洗衣物者、有摘菜者、有捣糊糊者,一边碎碎着家长里短,一边注视着正在挥汗如雨练习拳法的孩童们。
在妇女中间,一位妙龄女子,身着白色罗群,头戴凤形绿钗,坐在吊椅上,闭目养神。
貌似睡着,但有小孩调皮不专心习武,白衣女子纤手一点,一片菜叶便准确无误地盖在孩童头上,不断敲打,直至孩童诚心悔改方罢休。
“桓绫,村长来了。”旁边的妇女眼尖,一眼就瞅到刚进门的村长,在白衣女子身边说道。
话音未落,一众妇女便均起身,朝着村长躬身行礼:“村长好、族老好。”
从一众妇女身上扫过,村长臧坯严肃地表情显得更阴沉,随后目光落到依然闭目养神的中间白衣女子身上,愤愤然大踏步朝内堂而去。
途经白衣女子身边时,臧坯三人表情尴尬地顿了顿,对着白衣女子躬身一拜,道完一声“白先生安康”,便继续走去。
瞧着村长走进内堂,众女子又嘻哈起来:“在祠堂最喜欢见到的就是村长那一副愤怒盎然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咯咯。”
“见好就收吧,阿姐,要不是有白先生在这,我们女儿身根本就无法进祠堂。”
“见鬼去吧,三从四德,只要有白先生在,我们女子就能挺起身板随心所欲。对吧,桓绫。”
“……”
众人言语不断,声音中充满得意、快乐、幸福,那是一种心灵自由飞翔的快感。
众女子虽然喜悦,但对中间白衣女子始终保持恭敬和亲近,正是她的到来,才让葬神村里的习俗得到改变,才让重男轻女、女戒、女从女德得到彻底地改变。
白衣女子,白桓绫,十年前孑然而来,进村之后便传出一语:“从此女戒不再,女子享有一切自由和权力。”
从那一天开始,村内女子受到的任何不平等对待习俗、约束,都被解除。
从那一句话开始,村内男子的反抗势力,都被白衣女子一力镇压,被迫服从。
从那一刻开始,村内女子才意识到,只要力量足够强大,就可以改变一切。
从那一年开始,她们央求白桓绫教导自己女儿或者儿子,她们希望自己的女儿能不再被束缚,她们希望自己的儿子能顶天立地。她们自知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便将希望寄托在下一代。
看着二十四个习武孩童,小的才三岁,大的已经十五,不论男女,都在刻苦练拳,挥汗如雨,她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希望和曙光。
“乱世将起,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吧。”白衣女子白桓绫不知何时睁开双眼,眼光似乎看透苍穹,语气冰冷地说道。
突然之语,众女子均是一愣,正要问时,外边传来急促地脚步声。
一个又一个身影匆匆而来,朝着白衣女子躬身叩拜后,又匆匆朝着内堂走去。
百户为一埠,管理者便是埠头,埠头之上便是三姓九族老、一村长,一共五十人站在祠堂先祖排位前,燃香祭拜完列祖宗后,村长臧坯便将臧三核实的消息说与众人听。
众人听到消息后,议论纷纷,却拿不准一个确切建议。
葬神村位于葬神山脉东坡脚,四面环山,中央流水,隶属于禹朝版图,归于鼎州,历经上千前的一个村庄。据村史族谱记载,总共历经三次战火,最近一次战火也是三百年前。
而今经过三百年数十代的和平安详生活,战争的突然到来,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不知所措。而且就在五百里开外的叁环镇,叁环镇一但沦陷,按照骑兵速度日行上百里,敌军岂不是几天时间便足以杀到此处。
“要不,问问白先生的高见?”正当大家一筹莫展之际,一个试探性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瞬间聚焦于一人,却发现是臧三提议,臧三瞬间感觉冷汗直流、神态尴尬地说道:“虽然白先生是女子,但其实力超然,非我等所能比,定然有好法子。大家如若不行,当我没说……”
说道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他心里也清楚,这里边的五十号人,至少十之**都被白桓绫吊打过,臧三自然也是被揍之人。但他心里是真心实意地服气,心服口服,所以关键时候就想到了白桓绫,但也一时醒悟怕是惹了众怒了。
村长和九族老互相对视一眼,顿时明白各自心意。
臧不封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臧三提议,未尝不可,白先生来自村外,实力又深不可测,不论见识还是谋略,自然是远远高于我等,何不前去请教一番?”
一名族老昇力赞叹道:“白先生乃当世女强者,自然有高见。”
“那是自然,可谁去请教呢?”另一姓族老莫天问到。
静等片刻,竟无一人应声,场面瞬间沉寂下来。
“咳……”村长臧坯捋了捋胡须,态度和蔼地说道:“臧三提议,臧三去甚好。”
“赞成”
“同意”
其他族老和埠头连忙纷纷响应。
臧三目瞪口呆看着族老们和村长,心里一顿臭骂,老贼头们原来都等着我呢,自己拉不下脸面去请教女子先生,却推我去,老奸巨猾啊。
正当臧三纠结自己失策迟疑之际,冰冷的女子之音清晰传入所有人耳中:“臧三,你可探知战争因而而起?”
未见其人,但闻其音,臧三等人都见怪不怪,每次女先生要揍人之际,都是只管传声过来,让人乖乖去挨揍,怎么躲都躲不过去,越躲被揍得越狠,导致于村里中老年男子听到这个声音都不由得汗毛竖起,打个冷颤。
臧三习惯性地打个冷颤,赶紧恭敬地拜道:“白先生,据说是前来我禹朝交流的一位大幽皇子,在途经鼎州之际,被刺杀身亡了。”
“皇子被刺杀,也不至于如此迅猛地发动国战,是哪位皇子?”白桓绫不由得诧异起来,大幽皇帝年龄近七旬,且身体欠佳,早已传闻命不久矣,正处于太子接班、接传皇位之际,需要稳住国内局势,以防内乱,却在这个时候发动两国大战,令人费解。
“好像是六皇子,册封为泰贞皇子的封有康。”
“原来如此。”前堂吊椅上端坐闭目养神的白桓绫,眼神中闪过一丝所悟之色。
臧三迟疑片刻,又开口说道:“白先生,我还探听到一个小道消息,据说我禹朝特别重视这位泰贞皇子的安危,除了派遣二十名禹龙禁卫军高手保护,玄谷门还出动了五名洗神境强者暗中保护。”
“洗神境强者!”众人听到这个词,都惊叹不已,对于村庄的百姓而言,这可是不敢想象的强者,竟然都不能保护一位皇子的安全。
禹朝、大幽皇朝、谷凤皇朝,统管这个名为玄天的大陆。而玄天大陆除三大皇朝外,又存在四个超级大势力,三门一世家,禹朝的玄谷门、大幽皇朝的御海门、谷凤皇朝的乾门,以及处于中立的独孤世家。
这是大陆近千年的格局,不论纷争如何,最后不外乎版图大小的问题,却从未改变大的格局。
玄天大陆的武力等级,划分为炼筋、入髓、洗神、玄级。前三级属于武者范畴,入玄之后尊称为玄者,乃是大陆的最高端战力,世人眼中的陆地神仙。
洗神境强者,已经属于武者的最强战力,对于百姓而言已经是高高在上、不敢仰望的存在,祠堂内的村民们自然惊呼不已。
“有点意思了。”白桓绫听到这个消息后,沉思片刻,冰冷地语气中带着些许趣味。
“白先生,那我们该怎么办呢?”到了此时此刻,村长臧坯也不顾不得颜面,连洗神境强者都挂了,更加心慌,急忙问道。
可谁知,等了片刻,却没听到任何回应。
众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愣了一会,都不由得朝着前堂走去。
一众妇女还在那里坐着忙活,吊椅上的白衣女子却已然不见。
“莫夜家的媳妇,白先生呢?”族老莫天喊了其中一人,问到。
“走啦。”莫夜媳妇没好气地说道。
“你这婆娘,好好说话。”埠头莫夜急忙训斥自家媳妇道:“白先生不在,我们都看到了,她跟你们说了什么没?”
“你这负心汉,你儿子小天都赶去鼎州了,你也不操个心,还在这嚷嚷什么。”莫夜媳妇听到自己汉子训斥,气头立刻上来了。
这一话突然来的,把莫夜也搞懵了,连忙问道:“小天刚才不还在这好好的练拳吗?怎么又去鼎州了?”
族老莫天、村长臧坯等人也反应过来,瞅了一眼,确实没见了莫小天,还有臧玉琴也不在了,连忙问怎么回事。
众妇女也不明白,直说正在闭目养神的白先生,突然下令莫小天、臧玉琴二人即刻前往鼎城,不得有误。
莫小天、臧玉琴从五岁跟着白桓绫习武学文,这十来年一直把她的话当圣旨,一令下来,啥也不问就出发了。
这一突然指令,莫夜媳妇也是懵的,正要问缘由时,白桓绫却已不见身影。
“白先生没有交代他们去干作甚?”村长臧坯诧异至极地询问众妇女。
“没有啊。”众妇女均是连连摇头:“什么都没说,孩子们也是什么都不问,得到指令嗖地就走了,喊都喊不住。”
村长臧坯沉吟片刻,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大叫一声糟了,急匆匆地朝着祠堂外跑去。
听到村长的那一声糟了,九位族老也似乎想到了什么,紧跟着村长后面追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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