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嗞——嗞——”
机房闸门斩断走廊上的警报声与慌乱脚步声，整个机房只剩量子服务器运行的嗡鸣声。
沈昭明不懂如何编写代码查找自己需要的信息，但有个人教过他如何利用道法破解防火墙。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刚找到结合道术与代码方法的谢临光着脚丫子就跑到他跟前，将手里画着符文的符纸献宝似的递给他，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硬是睁成了水汪汪的狗狗眼，活像个献宝求表扬的狗子。
“师兄，这是我新研究出的符纹，可以用法术驱动代码，以后你不用被代码折磨了”，谢临凑到沈昭明耳边，轻声道，“这个符纹只有师兄知道哦~”
往昔种种皆成云烟，当年的符纸沈昭明再也无法使用，他咬破指尖，在空中画出那道符纹路。
蓝金色光芒自符文边缘逐步向内蔓延，直至完全淹没血色，机房的服务器在蓝金色光芒的照耀下流出数据、代码，这些数据流慢慢向空中某处聚拢形成一朵含苞的莲花。
花瓣次第绽开，蓝金色光芒渐强，亮至发白。
再次睁眼，沈昭明发现自己已身处异处，周围皆是数据乱流，稍不注意就会被飞来的数据乱石砸中。
他捻诀筑起数据墙预防可能出现的意外，然后拨动鎏金罗盘测算存储电子城隍庙相关信息的数据节点。
很快，他就找到了数据节点，但天衍科技的破译进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记。
沈昭明对这结果并不意外，在心底嘲讽自己的天真，居然会对那群只会卖概念的草包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既然那群草包破解不了，那谢临的符纹应该能用吧……
沈昭明一个手刀切断身旁的数据流，驱使飞溅出来的数据探寻电子城隍庙的IP地址。
顺着指引，一座被数据香火围绕得严严实实的宏伟古建筑突破量子马赛克的桎梏浮现眼前。尽管知晓量子数据空间不会有挥发性气体分子，但沈昭明却隐约闻到一股厚重的檀香味。
目标已出现，沈昭明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对着这座城隍庙画了之前的符纹。
……
四下无声，数据香火依旧毫无规律的游荡。
沈昭明心想：失败了？
“嗞喇——”，老旧木门门轴相互摩擦产生的令人牙酸的声音想起，城隍庙周围的数据香火迅速退散，蓝金色光芒冲破老旧门板。
强烈的光线让沈昭明下意识地挡了下眼睛，再次恢复视线时，他已经进入到了正殿，面前是一尊塑像，抬头往上看，塑像的脸很熟悉。
……就像，在他梦中无数次变成数据僵尸的谢临。
沈昭明看得愣神，对塑像轻唤道，“谢临，是你吗……”
沈昭明不期待有回应，却没想到那人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知白，好久不见”，声色依旧，只不过语气更温柔了，似是对久别重逢爱人的轻喃。
知白是沈昭明的表字，除了他父母和谢临，没别人知道。
沈昭明转身，谢临上前，两人视线交汇之时，都不约而同的停住了脚步。
“谢临，你……”谢临食指轻抵沈昭明唇瓣，打断他要说的话。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想问我，但现在时间有限，你只需要记住出了这个门，你就不要再相信我说的半个字，哪怕那张脸有多像我。”
“我把想对你说的话都放在这里了。”
他拿出口袋里的U盘，用虹膜解除权限。
瞬间，蓝金色数据流自U盘喷涌而出，在靠近沈昭明时汇作涓涓细流淌进他体内。
沈昭明从来不会怀疑谢临会害自己，在传输数据的间隙，他问谢临，“这几年你去哪里，过得好不好？”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谢临，生怕多眨一眼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一般。
谢临没有急着回答他，用那双眼好看的桃花眼观察着他这三年的变化，下巴变尖了、脸颊也没肉了……
“这三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瘦了这么多。”
以沈昭明对谢临的了解，他要是知道自己这三年的真实经历，估计又要哭鼻子，还是哄不好的那种。
于是，他挑了个撩发好看的角度，冲谢临笑道，“哥为了见你特意减的肥，帅吧！”
谢临嫌弃的瞥了沈昭明一眼，“所以你减掉的脂肪都调去了嘴里？”
刚才还在平稳流动的数据流忽然狂暴起来，想四周溅开，沈昭明脖颈处浮现出血色印记，他周围的皮肤开始发热发烫，像是有块烙铁深深烙进皮肉般嗞嗞作响。
一道道熟悉的法术气息四扇开来，谢临几乎一瞬间就认出来了那道印记的主人。
是沈青阳的，他究竟要干什么！
印记越来越深，灼烧的痛感也越发清晰，冷汗止不住地从沈昭明脑门冒出，很快就有了意识。
这时，一道道金色符纹透过城隍庙的防火墙进入正殿，然后凝成无数细小刀刃切割墙壁，生生撕裂出一道数据裂隙。
沈青阳浑厚威严的声音自此传来，“谢临，你害得他还不够惨吗！”
三年前，沈昭明为救下他，用自己修为硬扛天雷最后修为散尽，天师证自此与废纸无异，还在门会裁决中保下他而被逐出玄学协会……
谢临没有理会沈青阳的质问，他抱起昏迷的沈昭明，往事走马灯似的在他眼前过了一遍，沈昭明指尖累累伤痕就像根蓄满了力的剑，狠狠地刺入他心脏最柔软那处。
这让谢临开始怀疑自己做的对不对，抛掉过往枷锁和师兄一起在协会混日子然后一起等待轮回的降临，难道不好吗……
【检测到非法入侵，核心防护协议激活】
【开始摧毁数据空间，倒计时开始——】
“十、九……一——”
数据墙迅速龟裂，数据马赛克自龟裂处飞速蔓延，金碧辉煌的正殿很快便剩下谢、沈二人。
龟裂的数据碎片本该无规律地向四周迸溅，但它们诡异地向同一方向靠拢，刚开始速度很慢几乎察觉不到，但现在的速度剧增。
刚才谢临沉浸在深深的自责中，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变化，等到他意识到这是指数级数据坍缩后已经为时已晚，只能任由自己被数据黑洞吸走。
似乎是意识到心心念念的人又要离开自己，沈昭明强撑着睁开双眼，用尽全身力气想抓住谢临，哪怕是一片衣角。
但沈青阳的千机绳却并不想让沈昭明与谢临再有半点瓜葛，不顾他的挣扎更卖力地将沈昭明的灵体拖回现实世界。
“别……谢临，别走！”
沈昭明从昏迷中惊醒，一睁眼看到将“恨铁不成钢”写到脸上的沈青阳，眼里的惊恐瞬间变嫌恶，用手像挡住什么脏东西一般把沈青阳的脸挡住。
之子莫如父，沈青阳也知道沈昭明醒来面对他是什么德行，也没多和这逆子计较，拽了他挡脸的那只手诊脉，确认脱离危险后就离开了。
走之前，沈青阳对沈昭明说，“下次逃跑最好别找别人，省的连累无辜的人。”
此话一出，沈昭明便知道江妄暗中帮自己的事儿暴露了！
还么等他反应过来，沈青阳的身影早就被禁闭室大门挡住了，沈昭明想发泄都找不到人。
这三年，他在进禁闭室的次数也不少，但又是量子脚镣又是脚链的，这次他犯的事儿到底是有多大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