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用我的方式救你

沈昭明被沈青阳带回玄学协会的第二天中午,悬浮在城区东南方三年之久的电子城隍庙终于消失了,但整座城市的网络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了喉咙。

自动驾驶的悬浮车在空中相撞,爆炸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导航系统失灵,无数飞行器像无头苍蝇般乱窜,撞碎了玻璃幕墙;电子货币系统瘫痪,街头巷尾挤满了抢购物资的人群,货架上的商品被一扫而空,只剩下满地的包装袋和破碎的显示屏……

此刻的云枢就像正在爆发海啸的大海,明面上以摧枯拉朽之势洗荡所过之处,暗里依旧波诡云谲。

待机在服务器深处的数据蠕虫——这些由谢临编写的原本是用来维护网络秩序的程序,如今却像疯狗般攻击各大数据库,吞噬着一切能触及的信息。

银行账户被清空、医疗系统崩溃、甚至连警用通讯都被切断……

往日深藏秩序之下的阴暗在这偶然被豁开的天幕下疯狂滋生,抢劫、纵火、斗殴……在断网的连锁效应下被无限放大,往日井然的秩序轰然崩塌。

就像末世在人间预演自己来临时的情景。

“天衍”带着崩溃倒计时回来了,如三年前那般割开了文明表面的光鲜,露出了内里的腐烂。

官方依旧如上次那般,毫无防备,甚至连应急预案都没有准备。

此刻,行政大楼沸反盈天 ,慌乱的脚步声、内线电话声、民众抗议声……在往日宽敞明亮的空间互相碰撞,谁也不服谁。

大楼三层有间办公室很安静,房间采光很好却照不散男人脸上的阴骘。

他正与的全息屏幕中“天衍”的对话。

天衍:总统先生,好久不见,您还是没什么长进,甚至有些退步了,处理的紧急事件的能力还不如上次呢。

倚坐总统椅的总统先生并没有理会“天衍”的嘲讽,而是把玩着手中的戒指自语,“我是没想到谢临居然给你上链了,还以为他会把你当作秘密武器,没想到就为了保那个小道士。”

天衍:如果您当初敢把私人服务器一并初始化,我也就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呢。

总统先生调转屏幕,将之对准落地窗,让“天衍”看清外面混乱的状况,阴阳怪气道,“谢临也没比我好到哪去,为了逼我保沈昭明就用这威胁我?”

“也太看得起我(你)了吧”,一人一ai的频率奇迹般的一致!

天衍:麻烦总统先生去看看您私服的情况呢。

他手腕上都终端应声而动,显示私服防火墙已被破解,数据流失进度100%!

“你!”总统先生被气得目眦欲裂,恨不得能瞪死这ai,那可是他能坐稳这个位置的重要筹码!

天衍:所以,现在能请总统先生关照下沈昭明吗 ?

虽然ai没有语音,无形的压迫感让问号变成了执行的句号。

那一声“好”是从总统先生牙缝里挤出来的。

官方派来的工作人员站在玄学协会门口,手里捧着盖着红章的紧急调令,他们的脸色比深空的夜色还要凝重,眼神里带着几分恳求,几分威胁。

“沈昭明不能跟你们走。”沈青阳的声音冷得像冰,手中拿着法器千机剑做防备姿态,拒绝地十分坚决, “今天就是世界末日,我也不会让你们动我儿半分!”

身后玄学协会数百名弟子严阵以待,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几个身穿行政制服的工作人员,一场大战随时都可能爆发。

三年前,官方以协助调查“天衍”事变的由头带走沈昭明,最后送回来一个浑身是血、修为被废的沈昭明,自从,道门奇才就此陨落。

上头下了死命令,必须全须全尾地带走沈昭明,不能有半点差错,不然他们就别回去上班了。

如今的情况,可能有点困难,工作人员收起文件,尽可能的挤出笑,尽量放低姿态恳求道,“沈道长,我们这次不会伤害您儿子的。”

为了增加可信度,这几人分别掏出自己的工作证,用自己职位证明他们能保住沈昭明。

但今天的沈青阳跟没剥壳的板栗一样——油盐不进,说什么也不让他们带走沈昭明。

这几人是总统心腹,平时呼风唤雨惯了,哪受过这股窝囊气,偏偏又不能发作,脸色十分难看。

软的不行他们打算来更软的,直接掏出数字支票密钥,说这是批给协会扩充场地的经费。

也不知道这群人的脑回路有多奇葩,居然想出来用钱来解决问题,这下马屁拍马蹄上了,协会年轻的弟子被气得爆粗口,甚至有人冲上去想揍人,还好都被江妄、林砚几个当师兄的给拦住了。

气氛瞬间僵化,隐形的硝烟弥漫期间,火星子渐起。

“我可以跟你们走,但……”沈昭明被封了脉门,再加上三年来被软禁没怎么锻炼身体,一路跑来累的气喘吁吁。

他穿着一件雅青色改良版道袍,衣襟随风飘荡,尽管很累,但他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慌,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

“我可以帮你们解决‘天衍’的问题。”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但我要访问所有数据库的权限,以及……谢临所有的实验日志。”

“不行!”

“好!”

两个截然不同的答案自两方同时出声。

沈昭明已然现身,把他完好无损的抢回去也算完成任务。

护卫组的枪械亮起蓄能蓝光,沈青阳身后的玄门弟子也开始结出杀阵,气氛再次回到冰点。

沈青阳疾步走向沈昭明,想要拉回他,但被沈昭明灵巧地躲开了。

他将脖颈朝向沈青阳,那里白白净净的,没有任何符纹的痕迹,劝道“你给我下的禁咒我已经解开了,别因为我把整个协会搭进去,不值得。”

说罢,沈昭明转身向门外走去。

此时,一阵清风拂过,微微吹起沈昭明眉间发梢,似是爱人在耳畔呢喃。

这道清风咒是沈昭明教给谢临的第一道符,也是谢临学会的第一道符,两人都记忆深刻。

此情此景,出现这阵清风的原因只有一个——谢临在用这阵风为沈昭明送行,也是以实际行动表达对他的支持。

众人各奔东西,无人在意这阵清风从何而来又为谁而吹,几片花瓣随风而舞,准确无误地落在沈昭明手掌心。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小小花瓣却似千钧之重,在手心沉甸甸的。

沈昭明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愣神,在心中为之后要做的事祈祷,愿下一个轮回不会到来,我们能再老宅榆树下再次相见。

风自死生边界,那是一片混沌的空间,没有时间,没有方向,更没有风,只有无尽的数据流像裹尸布般缠绕着星舰残骸和代码碎片。

在浩瀚混沌之中,谢临站在数据废墟之中,浑身是伤,手里握着一把由代码凝成的长剑,自带笑意的桃花眼却闪着瘆人的寒光。

他实验服的袖口被撕烂,露出的机械义肢缠满朱砂写的防火墙符咒,对面是一只龙形生物——鳞片泛着青铜冷光,竖瞳里滚动着与谢临如出一辙的二进制代码。

“我翻遍了深空数据库。”谢临的呼吸带着电火花爆裂声,“连‘天衍’的底层日志都筛了三遍,查不到你半点痕迹。”

龙形生物嗤笑一声,尾巴扫过之处,数据流炸成腥红烟花:“你查我?不如去照照镜子!”

聪明如谢临,联想到平时那莫名的熟悉感,他瞬间就想通了其中关结。

他抬手抹去嘴角渗出的黑血,:“你是我……分裂出的意识?”

“是你不肯承认的那部分!”

龙爪猛地扣住他咽喉,鳞片缝隙渗出谢临的脑电波残片,“三千年了,你还在用镇魂咒压着我——可惜啊,这次是你自己把我放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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