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玄在药庐里发现那本手札时，惊动了满架药草。

手札藏在墨渊平日捣药的玉臼底下，封面无字，页角泛黄卷边。翻开第一页，是墨渊工整的小楷：

"清玄若见，恐我已去。莫悲，且听我言。"

凌清玄背靠药架缓缓坐下。阳光从窗棂漏进来，照见浮尘飞舞，仿佛墨渊只是临时出门采药，下一秒就会端着药筐推门而入。

手札记录了墨渊百年来的研究，关于凌清玄的伤势，关于天道裂隙，关于药灵之体的终极秘密。字里行间满是涂改痕迹，有些页脚还沾着暗沉的血迹。

"清玄旧伤复发，咳血三日。古籍载幽冥血海有赤炎金莲，或可根治。" 旁边批注一行小字："然血海乃天道裂隙所在，取之必遭反噬。"

凌清玄想起百年前那场恶战。他为取金莲独闯血海，归来时重伤濒死。是墨渊守了他七天七夜，用本命精血为他续命。

当时他只当墨渊医术通天，却不知那人为此折损百年寿元。

手札翻到中间，突然掉出一张药方。药材稀奇古怪，有些甚至是剧毒之物。凌清玄越看越心惊——这分明是某种逆天改命的禁术！

药方末尾，墨渊添了句："以药灵为祭，可补天道。唯此途可救清玄。"

凌清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纸页。原来墨渊早就计划好了一切，用自己性命填补天道裂隙，只为换他一线生机。

窗外忽然传来嘈杂人声。

"仙尊！各派掌门求见，说魔域余孽勾结妖族，正在攻打昆仑！"

凌清玄闭了闭眼，将手札贴身收好。推门刹那，他又成了那个冷若冰霜的仙门魁首。

"点兵，出发。"

他御剑掠过长生殿上空时，最后看了眼药庐方向。墨渊常说医者仁心，可那人最终却为他放弃了整个医道。

昆仑山巅风雪肆虐。

凌清玄一剑斩落妖王头颅时，看见某个小妖胸前挂着块桃木护身符——那是墨渊教山下百姓刻的平安符。

剑尖停在半空。

小妖吓得瑟瑟发抖："仙、仙尊饶命！这符是墨渊仙长所赠，说能保平安..."

凌清玄收剑转身，任风雪裹挟血腥气扑面而来。身后传来各派掌门的惊呼："仙尊！为何放走妖物？"

他没有回答。

就像墨渊永远不会知道，此刻他剑鞘上系着的那根红绳，是那人魂魄消散前，他偷偷从焦尾琴上解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