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玄回到长生殿时，整座仙山静得诡异。

守山弟子不见踪影，石阶上落满猩红的桃花瓣。他踩着花瓣走向大殿，每步都留下血印——是从冰川带回来的伤，混着掌心被桃枝刺破的血。

殿门敞开着，正中央摆着那口从极北之地带回的冰棺。棺盖敞开，里面铺着墨渊常穿的月白道袍，袍角绣着的"墨"字被血染透。

"仙尊。"药王谷大长老从柱后转出，手里捧着命盘，"三界异变，从您闯入往生门那刻就开始了。"

命盘上，代表各派的星轨乱成一团。魔星黯淡，妖星陨落，连代表天道本源的星辰都偏离轨道。唯有长生殿上空的命星亮得灼眼——那是凌清玄的星，却缠绕着墨渊的本命星辉。

"他在哪？"凌清玄问。

大长老指向后山："桃林开了条新路。"

凌清玄疾步穿过回廊。曾经熟悉的景致全变了，廊柱爬满血色藤蔓，池水倒映着扭曲的天空。越靠近桃林，血腥味越浓。

桃林深处果然有条小径，铺满新鲜的花瓣。路两旁的老树疯狂开花，花汁滴落如血。凌清玄沿路前行，霜寒剑在鞘中嗡鸣。

小径尽头是悬崖。崖边坐着个白衣人，墨发披散，正对着云海抚琴。琴声不成调，像呜咽。

"墨渊？"凌清玄屏住呼吸。

那人回头，眼角泪痣鲜红欲滴："你来了。"声音却是少女的清脆。

凌清玄剑气暴起："你是谁？"

"我?"少女轻笑，脸孔突然变成墨渊的模样，"是你想见的人啊。"

幻象！凌清玄一剑斩去，少女化作桃花消散。崖边只剩焦尾琴，琴身刻着新字："往生是假，长生是假，唯你我之劫为真。"

狂风乍起，吹散满崖桃花。花瓣在空中聚成墨渊的脸，唇齿开合：

"清玄，看看你身后。"

凌清玄回头，骇然变色——整座长生殿正在崩塌，各派修士如蝼蚁般四散奔逃。天空裂开巨缝，裂缝中垂下无数锁链，锁链尽头拴着...

是墨渊的魂魄。

千百个墨渊被锁在空中，有的在笑，有的在哭，都在无声呼唤他的名字。凌清玄御剑而起，霜寒剑气斩向锁链。

锁链应声而断，魂魄却化作桃花雨落下。每片花瓣触地即燃，火焰中浮现过往片段：

——墨渊跪求药王谷主："让我替他赴死！"

——墨渊偷偷修改命簿："用我的轮回换他的阳寿。"

——墨渊在冰川画阵时喃喃："清玄，别怪我..."

火焰舔上凌清玄的衣摆，灼痛让他清醒。这是心魔劫，从他强开往生门时就埋下的祸根。墨渊早料到他会执念成狂，所以布下这局。

"破！"他祭出本命剑魄，剑光所过之处幻象尽碎。

天地重归清明，长生殿完好无损。各派修士正在殿外焦急张望，见他现身纷纷跪倒："仙尊！三界灵气突然枯竭，灵脉尽数断裂！"

凌清玄望向手中桃枝。花苞不知何时开了大半，露出花蕊中央的冰晶——正是极北冰川的核心。

原来墨渊把最后生机藏在这里。

"传令，"他捏紧桃枝，"各派首席速来议事。"

转身时，有片花瓣落在他肩头。花瓣上的露水映出墨渊最后的笑颜，转瞬蒸发成气。

凌清玄拂去花瓣，眼底血色渐浓。

这次，他定要逆天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