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之外,两人分坐茶桌两端,南宫千雪正在添置药香,萧逸天抚膝危坐,屋里静的只闻室外鸟鸣。
“你长大了。”萧逸天开口打破寂静。
南宫千雪依旧拨弄着香炉里的药香,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一般。
“那天在挽月楼上吹奏追风的是你。”萧逸天不管南宫千雪是否回应,兀自说下去。
“我说过了,它叫斩相思。”南宫千雪依旧不看萧逸天,两人仿佛在两个平行境界中自言自语。
“好,什么都好。”萧逸天轻笑一声,言语中有些失意,但只是淡淡地。
南宫千雪拨弄药香的动作变得急躁起来,胸中有一种难以抑制的愤怒油然而起,他为何还能如此风度地和自己闲谈?他还记得那个为他痴狂,为他倾尽所有的女子吗?她这般全情付出,就换来他这样的风轻云淡吗?
萧逸天听见“哔哩啪啦”的响声,不禁侧目,见少女正埋头苦做,像是把全身力气都用在了上面:“早些回家去,人,我会去寻。”
南宫千雪依旧没有回话,放下手中的药匙,眼中已恢复了平静,这时暗室的门开了,里面出来一名身着紫衣的女子,凭指尖的花铃,可以断定她是再次易容之后的千面魔女素杀。
素杀一出暗室,便觉室内气氛有些诡异,室内两人之间似乎有些微妙的气场:“怎么了?”
“楼主一切可处理妥当?”南宫千雪霎时恢复了平日生气,面带喜色问道。
“一切妥当。”素杀回道。
萧逸天依旧面色自然,端袖起身:“好,车马已经备好,我们即刻启程。”
下了碧海云天,萧逸天带着门徒弟子与无极楼带着万无愁尸体和莫北渊向东出发,而司空行带着女儿同南宫千雪、暮夜、靳玲珑一行人则向西,往王城方向出发。
虽然同去王城,但南宫千雪一行和司空行的车马队还是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之前在离开青阳城的时候,因为萧玦的一些举动,又引得司空云芷一番醋意,南宫千雪此刻对这位刁蛮郡主正避之不及,生怕她再闹出什么恼人的事端来,平白给自己添麻烦。
司空行骑在战马之上,回头看了眼马车,眼色无奈。
此刻司空云芷正坐在她的四乘鎏金马车里伤心痛哭。
“女儿呀,别哭了,回家了你娘亲见了又会心疼的。”司空行铮铮铁汉,此刻却做得一番温柔。
他见车中的人无动于衷又继续劝道:“若萧玦对你无意,爹爹日后自会为你良婿他择,定然不比他差,你又何必强求呢?”
司空行话音刚落,车帘“嚯”地一下被掀开,司空云芷伸出正梨花带雨地脸庞,恨恨地盯着父亲,司空行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
司空云芷伸出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珠,语气坚决地道:“我偏要强求,除了他,我谁都不要。”
说完之后又回到车内,司空行张了张嘴,不知再说什么好,只得摇摇头继续前行。
在他们之后一里开外,南宫千雪同暮夜同乘一马,靳玲珑、喜鹊各乘一马。
“小兔子,你玲珑哥哥的马就是没有暮夜哥哥的马坐着舒服哈。”靳玲珑一番酸溜溜地话,又引来南宫千雪一顿白眼,喜鹊看着南宫千雪的眼色,时刻准备修理靳玲珑。
“外面天高海阔着实舒坦,比在碧海云天对着那个死小子好多了。”靳玲珑闭着眼睛做出一番陶醉模样。
“你不要这样说萧玦。”南宫千雪内心不忍,她真没想到萧玦和靳玲珑两人竟然结怨这么深,还是要怪自己这段时间太忙,没有来得及调和他们的关系。
“怎么?我还怕他不成,他碧海云天虽说是剑宗一脉,但我玲珑堡也不差啊。”靳玲珑不以为然。
“萧玦是我的朋友,你也是,我不希望你们这样。况且萧玦同你一样,或者说比你还不如,他从小就父母双亡,常年被紧闭在深城之中,受人约束,他同你一样渴望自由。”南宫千雪一番话出口,说的是萧玦,自己却也悲切起来。
她不由自主地抱紧暮夜,面伏后背,暮夜背部微动。
靳玲珑见南宫千雪沉浸在忧伤之中,恐怕是因为自己言语太过惹她伤心,只得认怂:“好了好了,我再也不骂萧玦了,即便下次见面他还骂我,我也不骂他了,好千雪,小兔子,别生气了。”
被靳玲珑一番无赖撒娇,南宫千雪从悲伤的情绪中抽离了出来:“暂且原谅你。”
靳玲珑见哄好了南宫千雪,不敢再惹她,话头转向暮夜:“暮大哥,话说世界之大你打算去哪里找龙须珊瑚草?”
靳玲珑的语气倒是像一个“操心”的旁观者,仿佛找龙须珊瑚草只是暮夜的事而与他无关,或许他才是活得最通透的那一个,他始终觉得母亲太过执迷。
“不知道。”暮夜淡淡说道,“王城信息最为通达,或许会有所收获。”
“嗯,王城一定好玩的很,我从未去过。”靳玲珑兴奋起来,“对了,那个无极楼是不是就在王城,江湖上对于它的传言可是神乎其神的,前日得见无极楼的两位楼主,也都是不凡之人,或许我们可以在那里有所收获。”
暮夜没有任何表示,南宫千雪揶揄他道:“我看你就是想去玩,倒并没有多少帮忙的真心。”
“嘿,你这个小兔子…”靳玲珑敢怒不敢言,硬生生把凶狠地话语憋了回去,“那你愿意帮你暮夜哥哥的忙吗?我们可是没见过那龙须珊瑚草,听也是从你嘴巴里听来的。”
“暮夜哥哥的忙我自然肯帮,只是我也没见过真的龙须珊瑚草,只在医书上见过。”南宫千雪为了气靳玲珑,故意反学他那令人肉麻的腔调喊“暮夜哥哥”,直听得暮夜打了个寒颤,兀地回身看了一眼南宫千雪,南宫千雪霎时面色嫣红低下头去。
暮夜转过头去,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地笑意。
靳玲珑见两人眉来眼去有些吃醋,撇了撇嘴:“你不是要寻人吗?”
“不耽误,我本也是一边游历一边寻人,若能得见龙须珊瑚草,也是医者之大幸。”南宫千雪回道。
“妙!”靳玲珑一拍手,满脸喜色:“那我们铁三角又能在一起了,暮大哥负责保护我们,我负责看着你们。”
“为什么你要看着我们?”靳玲珑一时说漏嘴,引得南宫千雪追问。
“额….额….这个,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你再不老实,我就让喜鹊收拾你。”喜鹊已做好架势。
靳玲珑见势头不好,赶紧扯开话题:“嗨,咱们别在这闲聊了,我迫不及待要去王城耍一番,先行一步了。”说着拍马而去。
在王城城门之处,南宫千雪一行再次与司空云芷的马车相逢,王城戒备森严,入城检查也严过其他城池。
司空行正与巡城官说话,司空云芷的马车便停在一旁等待父亲,百无聊赖中掀开车帘,正好看到暮夜正在扶南宫千雪下马,排队等待查验。
“哼,明明自己有情郎,还要招惹别人的,真不要脸。”司空云芷甚是不齿地暗啐了一口。
司空云芷招呼来一个护卫,在他耳边暗语了几句,那护卫听后跑去检查处,又和检查的官兵耳语了一番。
“包袱摘下来,打开!”官兵凶狠地对南宫千雪道。
南宫千雪拿下包袱递给检查官兵查看,那官兵一把将包袱扯开,将东西抖落在地,南宫千雪的包裹中除了金银细软就是一些装药的瓶瓶罐罐,被那官兵一番粗鲁对待,不少瓶瓶罐罐都被摔坏了。
靳玲珑和喜鹊怒不可遏,作势就要上前收拾那鲁莽官兵,倒是被暮夜冷静挡下。
“怎么回事?”司空行见城门口一阵喧闹,走上前来,见到是南宫千雪一行,便询问道。
那官兵见了战西王,赶紧俯首作揖:“无事,小人在例行检查。”
“怎么无事,你看看千雪的东西都被你毁了。”靳玲珑指着那官兵愤怒地道。
“查验也须小心,不得毁坏他人财物,这几位是我的朋友,不必查了。”司空行一番话后,那官兵连连称是。
“千雪姑娘可否损坏贵重物品?”司空行问道。
“只是一些寻常药物,无妨。”南宫千雪礼貌回应。
“如若不弃,几位可下榻王府。”司空行从碧海云天下来之前,得萧逸天嘱托照拂几位后辈,若不是因为女儿不肯,定是要结伴而行的,如今到了王城,更是要为他们多行方便。
“不麻烦王爷,我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办。”暮夜沉稳回道。
“好,那就不强求了,若遇到麻烦,尽可去王府找我。”司空行不做强求,将王府地址告知之后,返回到车驾旁,上马带着司空云芷和护卫队,浩浩荡荡地行进城去。
路过南宫千雪几人时,司空云芷掀开侧帘对着南宫千雪做了个鬼脸。
南宫千雪气的把一个半碎地瓷瓶抛在地上。
靳玲珑见状道:“别跟她一般见识,空长了一副好皮囊,怪不得萧玦不爱她,活该。”
南宫千雪依旧气鼓鼓地,靳玲珑只好半推半哄地将她推进城去:“走走走,没有一顿美味佳肴解决不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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