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玲珑从暮夜和南宫千雪处搜刮了不少钱财,去无极楼拜帖,不日之后被人带到了无极楼第四楼。
无极楼第四楼楼主雅号“妙音艺女”,能登堂入室者皆是当世才俊,一日最多只请一客入室,对谈解忧,话天下事。
而第四楼在无极楼中的职责是结交人脉、集采信息,楼主浣月善音律,解人心,通世间事,除为寻风雅者,多以重金买她一言,解当下困境。
无极楼婢女将三人请入室内,眼前处轻纱绫罗,层层障目,幽香透室,远处流水清泠,沁人心脾,引人入境。
“什么呀?花了这么多钱才上了第四楼!”当靳玲珑得知三人现在所处的位置是无极楼第四楼时抱怨道。
“怎么,公子嫌我第四楼不够?”
清冽如泉地声音透室而来,霎时如泉水滑过心间。
三人急切地掀开层层纱幔,到一处豁然开朗,过一处竹桥流水景致,稍高处置一月门琴台,后坐一女子。
靳玲珑霎时间如坠幻境,天地融一。
清雅高华,似真似媚,身段风流,眼如清泉,笑如清风…..
靳玲珑脑海里翻涌过无数的溢美之词,但觉得无论哪一句说出口都折损了她的气质。
“不不不!”靳玲珑这时才想起否认,举起双手怔怔地摆了摆。
南宫千雪和暮夜在一旁作礼,浣月作请,南宫千雪几人落座。
靳玲珑的眼睛依旧一刻也不离“妙音艺女”:“你若修习媚术,定能登峰造极。”
浣月得体微笑,颔首回道:“靳公子谬赞。”
“哦?你知道我是谁?”靳玲珑将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此刻他已失去理智,否则只要他稍微想想无极楼第四楼的本事,就该想到知道他是谁简直就是芝麻小事。
浣月礼貌微笑,转向暮夜:“拜帖人是暮夜公子。”
暮夜抱臂,点了点头,一如往昔面无波澜。
“姑娘、公子先尝尝浣月这里的茶。”浣月抬手示意,婢女从茶室把煮好的茶奉上。
南宫千雪三人各品了一口,品过之后,南宫千雪皱起眉毛:“这茶….好生奇怪。”
浣月清泠一笑:“这茶是前日汾侯世子赠与,听说是日前西域大国师的使节队刚刚进贡到宫里的,他家得了一些恩赏。”
靳玲珑心里酸溜溜的,嫌弃地把茶杯掷在桌上,又往远处推了推。
南宫千雪又拿起茶杯品了一口:“不错,这茶中制进了无忧籽,无忧籽具有安定心神的功效,确为西域独有的一种草药。”
“若是喝不惯这茶,就给各位贵客换一盏吧。”
无极楼婢女迅速撤了旧茶,奉上新茶。
“西域大国师进王城所为何事?”暮夜问道。
“怕是和你们那位身份高贵的朋友有些干系。”浣月端起茶盏微饮。
三人听后面面相觑,而后南宫千雪恍然大悟:“她可不是我的朋友。”
“谁呀?”靳玲珑见南宫千雪气呼呼地模样一头雾水。
浣月见南宫千雪娇憨模样,忍俊不禁:“有趣,有趣!姑娘万般自在地游历世间,抱着不纠缠、不在意的心态,缘何唯独对这位郡主愤懑尤深啊?”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与她相处不得安宁。”南宫千雪连连摇头,她现在想起司空云芷就头疼不已。
“那跟她到底有什么干系呢?”靳玲珑一方面急于听故事,一方面想引起浣月的关注,赶忙追问。
“西域大国师此次来朝,一是依照旧例向王庭进贡,二是代表西域王庭来求娶贵女的。当今王上子嗣单薄,且至今未有公主成年,王公贵族里的女子倒是不少,但符合大国师条件的唯有战西王的女儿一人。”浣月缓缓道来。
“哎呦,完了完了完了,死小子媳妇要丢了。”靳玲珑锤了一下手掌,竟然为萧玦操心起来。
“战西王是国之重臣,王庭岂会轻易就把他的独生女儿送出去。”暮夜冷静追问。
“最开始王上确实不允,大殿上言辞强硬地回绝了大国师,大国师当时没说什么,只是奉上了西域王庭的最后一份礼物。但到了第二日,王上单独召见了大国师,之后王庭便传出了同意下嫁云芷郡主的命令。”浣月扶袖为三人续茶。
“这最后一件礼物是什么呢?竟然能够扭转乾坤。”南宫千雪问道。
“据说礼物来自灵阙樽,坊间都猜测里面是永葆长生的灵药。”浣月似乎对长生灵药之事不置可否。
“西域王庭背后有一个隐秘的组织叫灵阙樽,他们的门徒遍布四海广集天下名贵、奇异药材,专为王室制药,制药术法怪异非常且密不外传。”南宫千雪倒出灵阙樽传言。
“小兔子,你真是神了,什么都知道呢。”靳玲珑佩服地“指尖”鼓掌。
“千雪姑娘怕也是医药世家,知道这事也不稀奇。”浣月替南宫千雪回答了靳玲珑。
每次和浣月对上目光,靳玲珑都感觉有一泓清泉流过身体,不禁一战。
“据我所知王上不是一个昏庸之人,怎可因为这样荒唐的礼物出卖国之重臣。”暮夜表示不解。
“灵阙樽与影山钟离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曾有人言,灵阙樽的樽主正是钟离家家主,而钟离家最擅长的就是制蛊,他们将蛊毒运用的出神入化,令人防不胜防。”浣月此话一出,靳玲珑赶紧将手塞进喉咙,一顿猛捣。
南宫千雪和暮夜惊讶非常,倒是浣月第一个先反应过来,掩口轻笑:“靳公子放心,那茶无蛊,王庭凡是入口的,都须经过无数道工序的查验和宫人的尝试才能供给贵人。”
靳玲珑停止干呕,尴尬的满脸涨红。
“这么说王上有可能是中蛊了?”暮夜推断道。
“这浣月就不得而知了。”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暮夜追问道。
“已有十日,再有三日,云芷郡主便要跟随使节队伍出发西域了,战西王请球亲自护送。”
“战西王铁骨铮铮又爱女如命,怎么肯轻易服从呢?”南宫千雪虽然与司空行没有深交,但在碧海云天之上与其也有交会,知其为人一二。
“王上已不朝多日,据说进贡的西域美女各个美艳不可方物,她们与王上日夜笙歌,就连王后都求见不得。”浣月回到琴台之上,扶袖触弦:“说了许多,怕是各位也倦了,不如听浣月一曲,松松心神吧。”
浣月琴音静水流深,曼妙非常,闻者如居深谷,如在云巅,全凭心意变幻。
余音过后,三人仍紧闭双目,沉醉其中,再一会儿才睁开双目。
“浣月姐姐这琴音着实解忧,若日后有缘,能跟姐姐学习一二已是幸事。”南宫千雪由衷赞美。
浣月抬袖施礼以作回应:“不过是借了琴的势,汾侯世子爱音律与我知音,这把“凰翎”是汾侯世子深访多年,寻得西域古琴艺师祀几打造的,此琴也是祀几的绝别之作。好了,茶已吃完,各位贵客,有缘再会。”
浣月话音一落,无极楼婢女便上前来送。
“哎,哎,不对啊,我们还没问龙须珊瑚草的下落呢。”靳玲珑恍然发现,三人竟都没说“正题”,光聊一些旁的了。
他一边想同浣月询问,一边又见暮夜和南宫千雪已经起身走了,只好跟上去追问两人:“我们还没问呢,你们怎么就走了?”
“该说的她已经说了。”暮夜一边快步向前走着,一边回答道。
靳玲珑见南宫千雪也一番气定神闲的模样,赶紧细细回想着刚才的谈话,但是只要一回想到浣月的脸,便回想不下去了,索性就这样一团浆糊地跟着两人出了浣月的居所,之后被蒙眼送下了无极楼。
“小兔子,你还有多少钱。”靳玲珑一脸谄媚地问道。
“你干嘛?”南宫千雪嫌弃地推开他的脸。
“我想着,寻找龙须珊瑚草的大任就交给你们俩吧,我武功不高,也不通药理,我在就王城等你们吧,不给你们添麻烦了,嘿嘿。”靳玲珑一脸贱笑。
南宫千雪撇撇嘴:“你怕是贪恋人家无极楼主的美色,伺机再见吧!”
靳玲珑仿佛又回忆起妙音艺女的绝世风姿了,在一旁沉醉傻笑起来。
南宫千雪突然脚步慢了下来,面色也有些忧虑,暮夜很快察觉:“怎么了?”
“暮夜哥哥,我觉得云芷郡主下嫁一事蹊跷太多,我们还是应该去王府看一下,看看司空王爷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而且浣月楼主已经为我们做了指点,或许我们能在此事中获得一些线索。”南宫千雪一方面仔细思索了浣月刚才所说的话,觉得这件事情会是自己所寻之事的突破口,另一方面竟对司空云芷有些担心。
“好,你们即刻就去。”暮夜答道。
“那你呢?”
“今夜怕是要走一遭汾侯府邸。”暮夜握紧许久未出鞘的龙鳞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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