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打不相识

破晓。云透红霞,天边悬着几颗残星。

沉香阁已喧嚣沉落,院内和房中的灯都熄了,树上隐隐传来鸟儿沉睡的咕噜声。

折腾了一夜,倦意来袭,南宫千雪心神一晃,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待再醒来,天已透亮。

寻那少年,竟发现他已钻回那箩筐,两只脚露在外面,鼾声沉重。

南宫千雪顾了顾左右,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衣衫的尘土,回首看了看那角落里肆意酣睡的少年,想起昨夜际遇,本想一走了之,刚走几步,却又有些不忍心,转身走到箩筐前蹲下,用她玉笋般地手指戳了戳那少年。

少年依旧鼾声连天,不为所动,她又用力摇了摇他,“喂,天亮了,别睡了,地上都是......啊!”

那少年忽然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弄得箩筐纷飞四散,南宫千雪被他突如其来地一番动作,惊的跌坐在地上,沾了一身露水。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啊。”那少年竟然“狗咬吕洞宾”,一脸厌烦地嵌开双眼。

而待他看清眼前事物,一股悔意便袭上了心头。

眼前的少女,红衣似火融着朝阳的光晕,脸上因气恼而泛起地红晕衬着玉脂般白皙地脸颊,灵动地眼中混合着委屈和愤怒,如此之下,整个人竟也清灵通透似白雪一般,浑身透着轻灵之气,万分娇俏。

少年一时呆了,胸中不禁懊悔自己刚才的言语不善,如此人儿,自己竟也忍心这般对待?

他也并非天生对女子有偏见,只是想起自己被那魔女一般地人儿折腾地落到这般田地,心中不免对女子产生了恐惧。

“对,对不起。你没事吧!”少年从地上爬起来,竟有些不知所措,与之前一副生人勿近地模样不同,这会儿倒像一只被拔了刺地刺猬一般。

“哎哎哎,你别走,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见南宫千雪起身之后便往巷子外面走,少年着急地追了上去。

“不要跟着我。”南宫千雪见他一直跟着自己,不耐烦地说道。

“我...我...我说对不起!”少年眼神诚恳,与之前冷漠厌恶地姿态全然不同。

“不必,你别跟着我就好了。”南宫千雪着急去寻东里老头,自然不想在这浪费时间,只想早点把他打发了。

“哦,好吧!”那少年落寞说道。

南宫千雪自顾向前走着,走到巷口回头看去,那少年果然不见了。

她走到巷口刚想出去,便见到街上有两个身着玄色大袍的人正朝这边走过来,而他们的装扮和腰间所系的蟠龙腰带竟与昨夜追杀她的人很是相似。

她立即退回了巷子,另寻出路。

“喂!”

南宫千雪正在巷子里寻找出口,突然从身侧不远处传来小声地召唤。

她左右寻了半晌,最后在一个犄角旮旯看到正在招呼自己的“懒散少年”。

怎么又是他?这人爱好真是独特,专门爱往犄角旮旯里钻。

“你怎么在这?”南宫千雪问道。

“外面好多官兵。”少年双手护着嘴巴小声说道,眼神里满是惊恐。

“官兵?官兵干什么的,为什么怕官兵?你得罪官兵了?”南宫千雪眨巴着满是秋水地大眼睛不解道。

“额.....”少年惊诧语结,不知道‘官兵’是什么?这女子怕不是中原人士。至于自己为什么会怕官兵,那是因为他得罪了官兵的“主人”,一个女人,一个折磨人的魔女,这么丢人的事情,如何能说出口?

“官兵嘛,官兵就是坏人,出去了,就会被他们抓起来。”少年想了一下答道。

“哦。”南宫千雪应了一声。

“你不是走了,怎么也在这里?”少年反问道。

“我也看见了坏人,只得另找出路。”

“那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喽,一起逃如何?”少年竟然满脸欢喜。

“谁要跟你同是天涯沦落人。”千雪满脸嫌弃,还在为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

“之前的事情,我都同你道歉了,你也别介怀了。行走江湖,要心胸豪气,义字当头。两个人相互帮忙,总比一个人的力量大,这样不容易被抓到,很划算的。”

南宫千雪想了片刻,未答应,却也未反驳。

“好了,时间刚好,走吧,带你去个地方。”少年抬眼看了看天空中的太阳。

桌前南宫千雪正喝着水,看着从里屋走出的人差点一口呛死。

那懒散少年退去了一身褴褛,洗净了脸上的污浊,束发之下是一张初长成的如玉面孔,剑眉英挺,眼珠像泛着光的曜石一般幽深明亮,眼神之中带着一丝浩然之气,看起来也算是琅琊无双了。

可偏偏,偏偏他穿了一身女人的衣裙,一身的红红粉粉。一边走出来,还一边琢磨着手里的脂粉盒子。

“来,你帮我涂涂。”他将脂粉盒子交到南宫千雪手里,自己则将手里的头巾罩在头上。

“哈哈哈哈......”南宫千雪再也忍不住了,一口水全吐了出来,狂笑止,“你这...我不要跟你一起结伴...哈哈哈....”

“笑什么,不要笑,快帮我涂上,这样好掩人耳目。这家人是做脂粉和衣服生意的,后面还有呢,我给你也准备了一套,一会儿去穿上。”少年眨了眨眼睛,不怀好意地挑了挑嘴角。

“你怎么发现这里的。”南宫千雪拿着胭脂在少年的脸上涂了两朵大红云。

“之前我弄丢了钱袋,又一直找不到机会出城去,只得在这巷子里头瞎转悠,后来发现这家人几乎每天都是在这个时候去出摊卖货,然后太阳落了才回来。所以白天我就翻墙进来休息吃东西,晚上我就再溜出去。”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用这个办法逃?”

“前几天城内守卫森严,街上巡逻的也多。那天我在沉香阁外,就是那个箩筐里睡觉,听见有人说今天恰好是守城司命的寿辰,要在沉香阁摆宴。这守城司命一向铺张,今晚肯定是大肆庆祝,我们就趁着混乱溜出去。对了,还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名字。”

“凤千雪。”

“是玉羌族?”

“你怎么知道?”南宫千雪颇感惊喜,竟不禁对少年生出一丝好感。

“我从小博览群书,自然知晓。”少年满脸自豪,甚是自骄,南宫千雪翻了个白眼,刚生出的好感又全然消失了。

“在下姓萧名玦,取自美玉。”未待南宫千雪询问,少年自报家门。

“萧玦,玦,美玉有缺,圆月如玉,一夕成环,夕夕成玦,自古人情难全,真是令人伤感。”南宫千雪兀自理解道。

“谁说的?”萧玦委屈不已,自己的名字分明是美好的寓意。

“我姑姑。”

过了片刻,南宫千雪着了一袭淡蓝色锦衣男装走出来,萧玦正在那搔首弄姿地练习着女子的姿态。

“怎么样?”她忐忑地问道。

“相公,果然绝色!”萧玦夹着嗓子说道,一边说着一边拍手“娇笑”着,直笑得她毛骨悚然,打了个哆嗦。

“等下。”萧玦从袖中取出一个别致地弯月胡玉璎珞,系在千雪腰间。

“这是我的贴身玉佩,既然扮得是寻欢作乐的公子,身上怎能没有点值钱的物件呢。”

“我扮得是寻欢作乐的公子,那你是什么?”南宫千雪拿起弯月璎珞瞧了瞧问道。

“妓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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