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辰园发生的事情,很快传遍肇县,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着仙官李辰瑶的话,一时间人心动荡。刘建军把无云寨这些年的遭遇和抗争写成文章,派族人到肇县街头小巷不断宣讲,每天还有好几支身穿靛蓝色衣裳的队伍,到处表演射箭和搏斗。因此,越来越多的肇县百姓聚集到无云寨,跟着族人学习。刘建军从中挑选强壮的,让他们头戴靛蓝色头巾,每天操练队列拼杀,被肇县的百姓称作蓝巾军。

思想上的解放,再加上武力的加持,人们的不满情绪愈发高涨,积怨多年犹如火药桶,一点即爆。

无云寨也全部动员起来,十人一组,十组一队,十队一列,整整两列队伍,分成弓弩手,弩机手,长刀步兵,骑射兵,加上各种后勤辎重队伍,足足五千多族人,还有寨中老幼,也个个能战,庞大的靛蓝色阵营,被称作蓝衫军。

准备就绪,就等那一把火!

肇县的气氛,渐渐发生了变化,空气中开始弥漫着异样的味道。开始有人拒绝偿还钱庄的欠款,大街上时时刻刻都在发生大大小小的暴力冲突,钱庄自然不会轻易放弃,派马帮上门打死了人。局势瞬间引爆,成百上千蓝巾军,冲进钱庄大打出手。肇县大大小小十几家钱庄,一夜之间被烧了个精光,肇县县令、樊庄和几个钱庄的掌柜连夜出逃,杀人的马帮打手被老百姓抓起来,点了天灯。

眼看局势可能失去控制,刘建军果断出手,十组蓝衫军在肇县百姓的夹道欢迎之下,开进肇县,到处都能看到穿着靛蓝色衣服的无云寨族人在城里,维持着秩序,防止有人乘机打砸烧抢。刘建军组织人手,把肇县和无云寨的粮食物资集中管理,按人头分配,保证特殊时期每个人都有足够的口粮。

他再着手重新丈量划分土地和房屋,愿意在城里继续经营的,可以保留自己的店铺,没有店铺的,也可以分配,无云寨只收取微博的经营税。而愿意务农的,就无偿分给土地,产出的粮食由无云寨统一收购再放到市面交易,这样,肇县百姓终于获得了安身立命的根本,不由得欢呼雀跃。

没过几天,前方来报,有浩浩荡荡数千人,直朝肇县杀来,刘建军马上吩咐守在肇县的族人关闭城门。很快,这些人行进到城外三里,在茂密林木间的一小片谷地扎下大营,乌压压的队伍给城里的百姓造成心理上巨大的压力。远远看去,来袭的队伍没有军队那样整齐划一的服装和盔甲,也没有竖起任何旗号,更像是临时召集的一伙匪徒,或者说是雇佣兵,显现出钱庄雄厚的实力。

此刻的肇县城内,人心惶惶,害怕钱庄反攻回来报复,人们从恢复自由的喜悦,忽然变成了绝望,有人半夜偷偷逃出城去却被抓了个正着,被押到城门下,当着城头老百姓的面活活打死。一个好像领头的人骑着高头大马,慢慢踱到城门前,大声宣布肇县百姓的死期将至,他们将把这里夷为平地,再重新建起一座新城。

这更加重了城里的恐慌,如果敌人开始攻城,肇县的百姓,甚至蓝巾军,根本无力抵抗。可肇县人刚刚获得的土地,不甘心就这么被抢走,群情激愤,蓝巾军誓死保卫自己的家园。

刘建军带着几个随从,趁着夜色,偷偷摸到敌营附近,数着帐篷判断,敌人大概有三千余人。重要的是,他发现他们组织严密,纪律严明,根本不像是临时拼凑的匪帮,倒更像是职业军人。至于他们为什么要伪装成雇佣兵和匪徒,刘建军一时弄不明白,可至少他清楚,对付这样的敌人,就不能像对付马帮那样简单粗暴。

面对肇县城内早已乱作一团的百姓,敌人的阵营中到处都点着高高的篝火,滋滋的烤肉声伴着油脂燃烧的香气,时不时有笑声传来,四处都洋溢着轻松的气氛,显然他们完全没有把肇县的“乌合之众”放在眼里。

这就是机会!

刘建军回到寨子里,在议事厅召集各个队列的队长和列长。

“我们面对的敌人,不再是马帮和匪徒,而是职业军人,”族人面面相觑,他接着说道:“大家不必恐慌,我们的队伍,也不是泥糊的。现在,敌人存在轻敌情绪,大营的防备松懈,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接着,他开始布置任务。

后半夜,无月的夜色正浓,大营已经一片寂静,未燃尽的篝火还在苦苦支撑最后一点微弱的红光。巡营的士兵虽然队列整齐,步伐间却难掩困意满满。

不远处的山头,突然响起一声狼嚎,大营外的密林中,一阵阵轻轻骚动,四支敌人巡逻的队伍几乎同时被无声的消灭。靛蓝色的军团从四面八方悄无声息接近大营,潜藏在黑暗中静静等待。

突然,四周的天空中发出一阵阵啸叫,那声音迅速接近,直奔大营而来。瞬时间,无数拖着火花尾巴的圆球划破夜空,重重砸到营地里,突然一个接一个猛烈的爆炸。撼天动地的巨响此起彼伏,顿时间大营火光冲天,所见之处,都被炸的支离破碎,巨大的冲击波把一切都撕碎抛到空中,带着火焰的残骸直朝四面八方迸射开来。

等爆炸渐渐平息,营地里一片哀嚎,幸存的人迅速集结武装起来,列阵就要冲出大营进行反击。可蓝衫军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周围的密林中突然射出无数箭矢,如斜飞的密集暴雨一般直冲敌营。无蔺山独有的岚铁制成的箭头锋利坚韧,直射穿了敌人的身体,而紫杉木和巨敇鱼的筋做成的强弩更赋予箭矢巨大的冲击力,像风卷残云一般,把敌人狠狠掀出去好几米。

这简直就是单方面的屠戮!

箭矢攻击过后,偌大的营地已经几乎看不到一个活物。两列千人冲锋队随即从东西两侧杀进敌营。这里早已是一片废墟,却还有不少幸存者在挣扎。蓝衫军很快攻下敌人的大营,从西门外的荒草堆里揪出三个布衣老头,刘建军命人把他们押解到肇县,蓝巾军的领队认出其中一人,就是樊庄二掌柜任大利。他和另外两个校尉见大势已去,换成百姓的衣服,想趁着夜色的掩护逃跑,却被抓了个正着。只可惜没有把那些家伙一网打尽,刘建军心里嘀咕。

整个肇县都在欢呼胜利,上万百姓出动,花费了整整十天打扫战场,在敌人扎营的谷地两边挖下深坑,就地掩埋尸体,在谷地中间用碎石铺出一条宽阔的夯土道路。刘建军发现几乎所有敌人,都在粗布衣服下面,穿着厚重的皮甲,更证实了这是一支正规军。他命人把所有尸体身上的皮甲都剥下来,用木桩挂在墓地里。

群山之中,在从山外进出肇县的唯一通道上,远远就能看到一小片谷地之中,宽阔道路的两边,整整齐齐密密麻麻竖立着数千根半人来高的木桩,每一根木桩上,都顶着一副皮甲。那场景,令人不寒而栗,有着一种肃杀的庄严,是对战死者的尊重,更是对入侵者的警告!

有了这次围城,必定还有下一次。

胜利的喜悦没有持续多久,刘建军派出去的瞭望者回报,一支万人的队伍正浩浩荡荡朝肇县赶来!

看来先前的三千人,只不过是一次试探。

不管这么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肇县所在的地域,山高林深,谷地狭窄,不利于大兵团机动。而城外那一小片开阔地,将将够敌人那三千前锋铺展开,也根本不够万人的大部队施展,而这,就是无云寨的优势。

他一边派人严密监视敌人的动向,一边发动所有人在城外的墓地前埋下大量炸药,再在前出的狭窄林间道路周边的山上埋伏下数千人,长刀步兵在最前沿,弓弩手在其后,山顶则安置着投掷炸弹的巨型弩机,蓝衫军作前锋,蓝巾军做后备,形成一个巨大而严密的口袋,就等敌人自投罗网。

刘建军自己则带领着一支千人的骑射队伍,潜藏在墓地后面的密林之中,静待敌人靠近。

烈日炙烤着大地,茂密的山林间却听不到任何鸟虫的鸣叫,一切都静谧的可怕,预示着一场大战即将到来。

由远及近,整齐的步伐震撼着大地,终于来了。刘建军极目眺望,一条行军的长龙从大山深处沿着狭窄蜿蜒的栈道缓缓前进,浩浩荡荡的队伍从埋伏的蓝衫军眼前走过。转眼,先锋营已经赶到墓地跟前,刘建军独自骑马迎上前,伸手拦住对方的去路。

面对道路两旁的墓地上密密麻麻数千具皮甲,来人竟一时被这萧肃的景象所震撼,而路的中间,一个身穿蓝色长衣短裤的小姑娘,骑着一匹白马,矗立在那里,眼神坚毅,强大的气场直迫人心。先锋营本不想理会这些,一个小姑娘能奈我何?几欲直接冲杀过去,却被墓地浓重的死亡气息所压迫,迟迟不敢行动,连战马都被恐慌拨乱了心神,只在原地盘桓,一步也不敢上前。

先锋营的军官无奈,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打破僵持,心不甘情不愿的大声呵斥道:“拦路者何人?”

“这不是你们的战争,退兵,否则,这里就是你们的归宿!”刘建军指着身旁的千人墓,声音清晰嘹亮,在山谷不断回荡,引得人五脏六腑不自主的共鸣,震人心魄。先锋营□□的战马纷纷受到惊吓一般,慌乱异常,官兵们奋力抓住缰绳才控制住局面。

“人小口气还真大!”军官轻蔑的喊道,却难掩内心的焦灼,不敢轻易进攻,更不能后退,没想到这么快就被逼到生死门前。

他不甘心,更不敢违抗军令,只回头一个口令,从队伍中立时冲出两个骑兵,夹紧了战马,拔刀就直朝刘建军杀来。

只见刘建军丝毫不乱,只在那里静静看着来袭的骑兵还没冲出来多远,就听得两支岚铁箭矢从他的左右耳边呼啸而过,狠狠扎在那两个骑兵的胸口,直穿透了皮甲,巨大的冲击力把人从马背上一把扯下来,重重砸在军官的眼前,引得先锋营中一阵骚动。

刘建军抬起手,指着军官,说道:“下一个就是你!”

军官不信邪,黑沉着脸,咒骂着拔刀就要往前冲,可刀还未出鞘,就被一箭射中眉心,还没来得及惨叫一声,便整个人朝后翻滚下马。先锋营没了指挥,一时慌作一团,纷纷调头往回跑去,却跟赶上来的主力撞个正着。

就趁场面混乱之时,刘建军一声令下,四周山顶的弩机瞬间万箭齐发,数不清的火球落到敌阵之中。蜿蜒千里的山路立时炸成了一串,墓地前埋的炸药也猛烈爆炸,大地在不停的震颤,轰隆隆巨响不断震耳欲聋,被狭窄栈道挤压的军队不是被炸死,就是被冲击波掀下山崖,大山深处的条条沟壑顿时被浓重的烟尘弥漫,残骸碎片横飞,这末日般的景象好似山神之怒。

轰炸持续了整整三炷香的时间,制作这么多炸弹,几乎耗尽了无云寨所有的火药,经此一役,他们再无力抵挡大兵团的突袭。

不待硝烟散尽,幸存的敌人已经重新组织起来,对山上发起冲锋。刘建军的眼前,数十名浑身血污高举长刀的士兵冲破厚重的烟尘,呼喊着朝他杀来,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绝望。刘建军下马,把她的头牵向回家的方向,从马鞍上抽出一把长刀,拍了拍马屁股,白马自顾朝寨子而去。

突围的敌兵杀声震天,却被刘建军身后的弓弩手射倒了一排又一排,始终无法靠近他,山路上的景象也是如此。企图突围的士兵纷纷被埋伏在半山腰的弓弩手击倒,侥幸冲到前面的,也被长刀步兵消灭。

一时间,敌人绝望地冲锋在每个角落,不为胜利,只为生存,到处都充斥着呼喊和哀嚎。他们的战斗力惊人,此时更加疯狂,如困兽为了逃出生天而不顾一切,蓝衫军损失惨重,蓝巾军便高举长刀呐喊着填上去。刘建军手持长刀,站在千人墓中间,眼看对面的敌兵就要杀到跟前,从他的身后冲上来无数蓝衫军,与敌人厮杀在一起。

如炼狱一般,山河浸染,血流成河。

战斗一直持续到黄昏,双方都几乎损失殆尽,浩浩荡荡的万人军团,一日之间消失在大山深处。幸存的蓝衣军士打扫战场,救治伤员,刘建军下令不管是敌人还是战友,都要尽力挽救,善待投降的敌兵。

蓝衫军抓捕了几个军官,经过审讯,发现他们居然是镇南府的驻军,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上面命令他们的三千前锋换便装前出试探,结果杳无音信,只得又派出万人军团,试图一举拿下肇县。

刘建军推测,对方的诡异操作,可能是因为地方官府不想肇县的事情闹到朝廷上,于是假借流民私斗的名义,调集军队前来弹压,毕竟被扣上逼民谋反的帽子是要遭弹劾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局面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大大超过他们的预期和应对能力,事情要么就此平息双方妥协接受现实,要么继续恶化,直闹到两败俱伤无法收场的地步,那就是彻底毁灭。所以,刘建军很乐观的认为,和平大概率就此到来。

万人大战结束之后,大山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无云寨为了掩埋敌兵尸体,填平了西山外一整片山谷,在隘口立起一块无字石碑。

无云寨和肇县元气大伤,族长奶奶把留守山里老寨的族人全部迁了出来,为了抵御将来的入侵,动员肇县和无云寨的男女老幼,拆掉肇县的城墙,用全部石料在千人墓前的山谷口,依托天险修建起一座异常高大坚固的城楼。同时,因为这样,无云寨与肇县便完全没有了地域上的分别,进一步促进部族的融合。

刘建军希望这里能成为真正的世外桃源,天下苦难之人的庇护所。

城楼落成的这一天,艳阳高照,碧空万里无云,族人们抬着无云寨的牌匾,一路敲锣打鼓来到城门下,举行庄严的仪式。人们欢聚到此,载歌载舞,庆祝新家园的建立,庆祝太平盛世的到来。

突然,轰隆巨响,当空一个霹雳正正劈到牌匾上,牌匾被炸的粉碎,抬匾和围观的族人被炸死炸伤无数,一片惨烈。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又是一连串的炸雷袭来,密集打在城楼上,如一颗颗威力巨大的炸弹,城墙被炸的四分五裂,掉落的石块碎片砸死砸伤许多族人。

刘建军赶紧带着族人躲避到山谷里,眼看着辛辛苦苦修建的城楼,顷刻间被夷为平地,后面美丽的家园完全失去了庇护。

等雷击停止,他抬起头,远远看见云层之下慢慢显现出几个人影,是神仙!

人影迅速下降,靠近,那是三个素衣金纹的家伙,而在云层的边沿,还隐隐约约看到人头攒动,好像那里还聚集了更多的人,在远远的看着地面发生的一切。

等三个家伙落地,刘建军迎面走上去,悄悄从身后抽出石刀,紧紧握在手里。

不待刘建军发难,其中一个家伙便吼道:“带领你的族人,滚出这里,否则元神俱灭,永不超生!”

来者不善。

刘建军慢慢上前,大声喊道:“你TM不会好好说话么!杀了我的人,还要赶我们走,你们今天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就凭你?”那人轻蔑的笑笑,随即手朝刘建军一挥,一道耀眼的闪电从他掌心飞出,直朝刘建军打来。刘建军避无可避,连忙本能性的举起石刀抵挡,谁知石刀竟接住了闪电,还完好无损,只是巨大的冲击力把他往后抵了好几米。

刘建军心想,我还没动手,你居然就打起来了。他也不客气,还没站稳就猛地发力朝那三个家伙冲过去,三两步冲到跟前,一跃而起,双手持刀对准了那家伙的脑袋就狠狠刺过去。

谁知那家伙手一挥,刘建军被凌空打到腹部,整个人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被远远抛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他慢慢爬起身,浑身的骨头好像碎了一大半一样的疼。他顾不上这些,蹒跚着继续朝那三个人走去,嘴里喊道:“这里是我们的土地,谁也别想夺走!”

可他明显不是对手,那家伙只要隔空一挥手,刘建军就被掀出去好远,他却不肯屈服,一次次被打倒,一次次又站起来。终于,那家伙不耐烦了,连续出手,一连串的闪电直朝刘建军的面门打来。他举起石刀想档,却被闪电击中手臂,吃了疼,石刀掉在地上。

眼看一道道闪电就要打到刘建军的身上,他的身体顷刻间就会化成灰烬,他瞪大了眼睛,呼吸都要停止,甚至来不及绝望。

忽然,一个身影出现在刘建军的面前,为他挡住了闪电。电光火石之后,刘建军才看清那身影,是丁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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