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去山上救援了,没有带手机,刚回基地。
-景色很漂亮
14:58
-定好了2月18日下午3点到达的机票
孙祈言从床上坐起来,快速打字回复。
-小年快乐,吃饺子了吗?
-到时候我去机场接你们,酒店定医院附近,步行过去距离的可以吗?
-今天家里打扫卫生,才拿到手机。
对面很快回复过来。
-不用接,也不用定酒店,住我家就可以了。
-今晚吃过了。
孙祈言看着屏幕愣了愣,原来温行屿是京市人,他一直以为那边的人都是西北人。
……
转眼间过了正月十五,孙祈言打电话给陈乐桃借那辆悍马。
陈乐桃笑着说:“你家没有车吗?”
“你那辆车宽敞。”
2月18日下午2点,孙祈言早早把车开到了停车场。
天气很不错,万里碧空,太阳晒下来,暖暖的,孙祈言的心情也不错。
等了一个多小时,温行屿的电话拨了进来:“我到停车场了。”
孙祈言下车朝入口处的几个人跑去。
洛桑和温行屿提了很多东西,笑着跟孙祈言打招呼,多吉和妈妈拉姆站在一起,表情紧张,显然不太适应这个场景。
洛桑大大咧咧的说:“学生,你开这么好的车接我们啊。”
孙祈言弯起嘴角:“你们坐惯大车了,我怕小的闷。”
帮忙把东西放上车后,洛桑一家三口坐在后排,温行屿坐到了副驾驶上。
孙祈言很遵守交通规则,车也开的平稳,不别车也不超车,还给人让道。
走了一段距离后温行屿就乐:“你这样开车,大概太阳落山才能到我家了。”
孙祈言认真看着前面的路回答:“人人都认真开车,道路才会安全。”
洛桑在后面插嘴:“学生,说的对,听学生的。”
多吉和卓玛都在后排笑起来,车里尴尬的氛围一扫而空,温行屿摇头:“开车习惯跟你的性格一点都不像。”
“我哪样?”孙祈言问。
温行屿顿了一下开口:“朝气蓬勃的大学生。”
孙祈言品出来话里的意思,哽了一下:“我人挺不错的。”
温行屿笑:“我知道。”
果然到了晚上7点,车子才抵达温行屿家楼下。
温行屿家在老小区,楼梯房,外面毫不起眼,打开房门,里面是倒个宽敞的小两室。
刚进门,孙祈言的视线就被电视下方的一张合照吸引了过去。
是温行屿和一个青年在雪山上的合照。
“温哥,你认识祁元明?”孙祈言语气里都是惊讶。
洛桑看了一眼温行屿,立马接话:“温哥是救援人员,祁元明在爬山圈子里那么有名,大家都熟的。”
“也是,我之前特别喜欢他。”孙祈言说:“那次山难太可惜了。”
温行屿一直没出声。
洛桑岔开话题:“温哥,东西放哪里?”
温行屿让洛桑一家住了主卧,他自己一个人住次卧。
放好东西后,又在楼下简单吃了饭。
离开前,孙祈言拉着车门把手顿了一下,回头问温行屿:“温哥,你有车吗?”
“没有。”温行屿回答的干脆。
孙祈言把车钥匙递过来:“那你这段时间开这个,我打车回去。”
“不用了,我打车带他们去医院。”温行屿拒绝。
“冬天路边等车太冷了,多吉也不能太折腾。”
温行屿回头看了眼小孩,把车钥匙接了过来:“按租车价,我一会转给你。”
孙祈言笑:“太见外了,拿着开吧,下次请我吃饭。”
温行屿答应下来,让洛桑一家先上楼,自己去送孙祈言打车。
孙祈言上车后,又降下车窗说再见,一张脸笑的阳光灿烂。
车子开出老远,温行屿依旧站在原地,沉默着看车越来越远。
多吉入院检查后,手术排在半个月后,孙祈言几乎每天都去医院,带各种好吃的或者各种各样的玩具,再跟多吉玩一会,然后才离开。
洛桑和卓玛刚开始老说不用这么麻烦,孙祈言回答他在家也没事,过完年父母都去忙生意,自己也不能去爬山,在家呆不住,洛桑夫妻俩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每次中午给小孩带饭时,也带一份给孙祈言吃。
卓玛在医院旁边的出租灶上给小孩做饭,每次都是两个菜还加个汤,孙祈言就着米饭吃的很香。
跟温行屿倒是没有太多接触,每次都是客套几句,还没有跟洛桑的交流多,两个人仿佛回到了在拉萨医院的走廊里交谈之前的状态。
一天,陪多吉玩完,他跟往常一样,拉开住院部大门往出走,脚还没踏出去,衣服先被风撩起来,迎面一股寒气席卷而来。
跟上午的时候不一样,空中飘扬的小雪粒这会变成了鹅毛大雪,院子里树枝上、地上都积厚厚一层雪,风还在呼呼的吹。
孙祈言赶紧拉上衣服拉链,把手揣兜里闷头往前走。
“祈言。”刚走下台阶,孙祈言就听见温行屿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他立马回头看去。
年后的突然降温,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温行屿在医院呆了好几天,还没有来得及回家拿厚衣服,穿的是前几天升温时穿的薄薄的羽绒服,根本无法抵抗天地间的寒冷,此刻刚出大门,脸上就覆了一层冷白。
孙祈言就那么在雪地里站住,笑着问:“有话刚刚不说?”
“马上开学了吧。”温行屿边走边问。
孙祈言点点头说嗯。
“如果忙的话,不用每天来,医院这边有我顾着。”
两句话时间,温行屿的头发上也积了一层雪,脸颊和鼻子因为寒冷开始发红。
孙祈言想到了他离开西藏的那天,他穿的很少,却和温行屿在楼道里站了很久。
“知道了,明天我要去学校,就不过来了。”
“好。”温行屿点点头。
“温哥,回去吧,别感冒了。”孙祈言倒退着挥了一下手跑向医院大门:“我走了!”
温祈言回到病房,洛桑问:“真不让学生来啦?”
“估计登山事故的事情够他忙的,天天跑这里太累。”温行屿拿个苹果去吃。
“那会不会得处分啊?听说大学会开除问题学生。”洛桑有些紧张地问。
“不至于。”温行屿把嘴里的苹果咽下去:“我下个礼拜要去他们学校谈登山救援科普的讲座的事,到时候看一下什么情况。”
“你要帮学生啊?”洛桑问。
“不知道他需不需要。”
“那我一会问问?”
“不用,他处理得来,而且也不会希望别人插手的。”
“这么了解学生啊。”
“嗯。”
温行屿回答的实在,洛桑没料到,干笑了几声借口离开了病房。
后来的半个月,孙祈言就真的没有再来医院。
寒假时带队在雪山上的事情,他作为社长和当事人,需要给学校出详细报告,孙祈言如实写了交上去,负责攀登社的老师却说写的有问题,去了几次都被挑里面的细则问题。
半个月的时间,气温又回升,清亮的阳光洒进教学楼楼梯拐角的窗户里,孙祈言在阳光下发了会呆,才又哼着歌迈着轻快的步子上楼。
天气好,他的心情也好。
尽管已经来了三次,他也没别的事,就跟老师磨报告里面的细节。
到办公室门口,抬手敲三下,里面传出老师的声音:“进。”
孙祈言进门看到办公室里的人,眉毛皱了起来。
林墨也在办公室。
“小孙啊,我跟林墨同学对了一下你们在雪山上的情况,跟你的报告有出入,咱们一块再核实一下细节。”
林墨挑着眉看孙祈言。
虽然话都还没说,但是孙祈言明白了老师的意思,这么几次的折腾,目的就是让他改报告,承担所有责任,前几次没磨下来,这次是直接按头了。
这样的话,他连在攀登社留下来的机会都没有了,因为事故,没有同学会再跟他合作。
“老师,我的报告没有问题。”孙祈言站到桌子旁边说。
“山上就你们几个人,没必要闹得这么难看吧,祈言。”
“老师,您的意思是让我承认不存在的事实吗?”
“林墨同学已经说了事实。”
孙祈言顿了一下:“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去调取西藏救援队的记录。”
“你当自己是谁,调取记录那么简单?”
“不管我是谁,学校出具申请,调阅救援队的记录,没问题吧?”
办公室里的氛围顿时冷到冰点。
“如果你们都分别坚持自己的说法,老师会自己判断真伪,到时候是什么就是什么。”秦俊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慢悠悠的说:“哪怕是处分,都没有反驳的空间。”
“可是结果也要根据事实来判断不是吗?当时上山的有3位同学,大家一块来对一下细节。”孙祈言铁了心要跟秦俊掰扯个清楚。
“孙婷现在都还在医院呢,你可别跟她说山上的事了,不然你们几个,一块记处分!”
林墨突然伸手拉住孙祈言的胳膊,小声说:“孙祈言,攀登社的装备一直是我爸公司赞助的,你差不多行了。”
“当时山上发生了什么你心里清楚。”孙祈言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场三个人都听得到。
“如果我退出,你要重新出去拉赞助?”林墨笑了下,恢复正常的音量:“喝酒,你行吗?”
孙祈言听林墨说完,回头去看秦俊。
秦俊咳嗽了声,拿起桌上的杯子又开始喝水。
看来,不论是不是他自愿,事故的锅是要他背了。
“祈言,你的能力我是认可的。”秦俊开始苦口婆心的说:“大家都说你跟祁元明像,但是老师不希望你固执的走他的老路。”
孙祈言的表情瞬间变得阴翳,拳头也握紧了:“祁学长的什么老路?”
“如果当初他严谨一些,不要那么——”
叩叩叩。
外面突然响起敲门声,秦俊把杯子放下,说进来。
外面的人进来后,三个人都一愣。
进来的人笑着说:“秦老师,我来早了。”
这个人个子很高,人又壮,站在门口挡住了一些光线,像一堵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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