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上了那薄薄的一张分科表，就相当于决定了高中剩下两年的全部声音。
文和理。说起来也不过就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可有人坚定地选择了，有的人还在彷徨不定，犹疑不前。
对于年少的他们来说，这张纸或许就是此时此刻生活的全部了，给高一作结，也为高二开篇。
青涩的少年们，交上去之后就请别再多想了，收拾收拾心情，继续走好该走的路。
先好好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期末考试吧！
可是高一同学们的心情依旧稳不下来，忍不住就会去畅想另一种可能性，我要是选了……会怎么样呢？
当然了，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到程羿和祁宇，他们都坚定地朝着自己的未来走去。
大课间的时候教室照旧会趴下一堆补觉的同学。
有人绞尽脑汁思考着上节课留下的题目，有人跑到篮球场上挥洒二十分钟的青春活力，还有人用手搭在下一节课的教材上，准备好倾听着上课铃声的响起，然后安静地睡去。
程羿准备到郭京的位子上找他聊聊天，无非是怕他脑子里又胡思乱想跑去改成文科。
这时，门口传来一句怒发冲冠的呼喊：“程羿，你给我出来一下！”
这声音……太熟悉了，糟糕！是鹰眼！
程羿僵硬地回过头，微笑地看着赵飞鸿，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四班门口走去——被鹰眼叫去谈话准没啥好事啊，而且看他的样子好像还很生气？
这回又是被他揪到什么小辫子了？程羿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他只好笑着问：“主任好，您找我什么事呀？”
赵飞鸿的脸看起来有一些阴沉，还有三分失望，和三分的无奈。当然这些情绪总结下来，对程羿来说就是糟糕透顶。
“你说能有什么事？”赵主任叫程羿出来之后心中还是攒着一团火，他又往三班的方向走了几步，走到门口停了下来。
嗯？三班？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正从程羿心底冉冉升起……不会吧？不会吧！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鹰眼他的那双眼睛到底是有多尖多利啊？天神可见，日月可鉴啊！他们俩在学校里真不怎么腻歪啊！
赵主任在三班门口也还是那个表情，脸色也没好到哪去，他凶恶的声音赫然响起：“祁宇，出来！”
赵飞鸿叫他名字的时候，祁宇还在给岑夫子讲物理题。他正讲到关键的地方，突然让人给打断了心情那是绝对不会爽的。果然，祁宇一出来，脸色也是沉下去的，竟然还略胜过鹰眼一筹。
赵主任根本不管他刚才在干什么，现在是什么表情，他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程羿和祁宇各自一眼，然后领着这俩人往办公室走去。
一路上遇见的同学都纷纷低下头躲避，生怕自己因为什么细枝末节的小事也被鹰眼给拽过去。
“小宇程羿？你俩干嘛去？”顾屿的怀里还抱着一摞作业本，她刚从办公室的侧廊那边走出来，迎面就看见那俩行走的显眼包从面前过去。
欸居然还不理她？！顾屿把作业本往上一托就追了上去，追了两步才看见赵主任……
我靠！顾屿下意识就往回退了几步，脑子也在疯狂旋转思考。
他俩？！鹰眼？！这这这是啥情况？
可惜顾屿的动静实在不小，赵飞鸿回头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倒是不要紧，要紧的是他接下来的那句话：“顾屿你来得正好，你不来我也得找你过来。”
轰隆——
顾屿的脑袋里平地起了无数道惊雷！
每惊起一道，就在心底幽幽然飘出来一个声音：“完了……”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赵主任怎么真这么神乎啊，怎么啥事都瞒不过他的那双眼睛？他明明是个戴眼镜的近视眼啊，到底是哪家大厂生产的镜片品质这么好啊？
高一的小情侣都已经被他抓住了好几对了，并且每一对都表示——我们真没在学校里头腻乎啊，到底是怎么被鹰眼抓包的啊！
被抓包的小情侣里甚至还有一对好闺蜜，当然她们俩一口咬定是好闺蜜。人家的父母都吼了过来——就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好闺蜜啊！这位主任你瞎说啥啊？思想有问题吧？所以就连鹰眼也拿那俩人没办法。
在去赵主任办公室的短短几步路里，程羿和顾屿的脑海里都已经上演了N多部大戏了。而且部部精彩，句句紧逼，硝烟味儿都要顺着眼神给飘出来了。顾屿给自己加油打气，待会儿一定要好好发挥！
赵飞鸿把手里的东西随便往桌子上一丢，他坐到办公桌前，手边放着已经凉了的红枣枸杞茶。桌面书架上整整齐齐摆放了好几叠文件，文件夹里也塞得满满当当。
别看他平时在各个楼层之间闲的没事干转来转去，要是你去看一眼他的办公桌就能真心实意地蹦出来一句话——级部主任不好当啊！
他这个主任不光不好当还落不着个好吧！这种棒打鸳鸯的事情干多了真怕哪天一道惊雷就突然劈下来了。但他为了学生的未来，又不能不管是吧？
简直是度秒如年度秒如年！三个人站在办公桌前等了半天，赵主任终于开口了，他问：“能不能跟我说说……”
程羿先发制人，抢在之前开口道：“主任您可能是误会我们了，我们都是一心学习，二话不说，三思而后行的好孩子，不知道您怎么起这么大的急啊？”
“你们不知道？”这下赵主任胸中的愤懑更盛了。
三人异口同声：“我们真不知道。”
“我觉得你们仨门儿清！”赵飞鸿可能是急上头了，没怎么注意他们仨的异样表现。他从书里抽出来三张纸，使劲往桌上一拍，还用手指叩了好几下桌板，“这还三思而后行呢？来，跟我说说吧，你们三个理科那么好，尤其是你俩啊！”他指了指祁宇，又指了指程羿，指得人有些惶恐不安。
这什么意思……这跟理科好不好有什么关系，理科生不配拥有美好的爱情吗？程羿只求主任能给个痛苦话，钝刀子割肉——难受！
于是他下一秒就听见赵飞鸿那充满怒气的声音响起：“你俩数理化回回考满分，跟我说说为啥选文科啊？”
程羿：“啥？文科？！”
“这是什么反应？”赵飞鸿抄起桌子上的两张纸，递给他们看，“这分科表不是你们自己填的吗？”
程羿大步走上前拿起来一看，分科表上原来的对勾已经被人划去改成了文科。他皱了皱眉，斩钉截铁道：“这不是我们改的。”
“不是你们改的？”赵飞鸿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他推了推眼镜，拿过表来仔细一看，果然，前后两个对勾的笔迹并不太一样，虽然也在很尽力地模仿了。
祁宇的声音平静如水：“我选的理。”
赵飞鸿沉思片刻，摘下眼镜揉了半天，才说：“这件事很严重，我们一会儿再讨论，你俩先去重新填个表给我。”他又递过去两张新的分科表，然后深切地望了一眼这两棵五年难遇的好苗子。
三个人都长舒一口气，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不是被抓包了就都不是啥大事。于是程羿和祁宇就跑去另一张桌子旁边填表去了。
“那你呢顾屿？全校前七名就你们仨给我选了文科！噢那俩不算，就你一个人选了文科！你知不知道在我们三中理科才是培养重点，理科才是关键啊？”
顾屿认真地说：“我知道。”
“你理科成绩很好，单独列出来也能排得上名次。”
“我知道。”
“所以还是想选文科？”
“对，我想选文科，因为我喜欢。”
赵飞鸿点了点头，又问了一句：“不后悔？”
顾屿也很坚定：“自己选的路，不后悔。”
“那就行。”赵飞鸿把她的分科表收好，“是你自己慎重考虑过的就行，就怕你们迷迷糊糊选完了，一时冲动选好了，学到高考才发现自己当初选错了，这种事儿不少见。好了顾屿，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这事当然不少见，其实很多学生都是迷迷糊糊选了理，一时冲动选了理，家校建议下选了理，学到最后才发现，原来自己毫无兴致一塌糊涂。是我的问题吗？是不是当初选错了？
可毕竟三中还是个崇尚理科的学校，老师也不敢保证能给文科学生多好的指导和教育，更不可能问清楚所有同学的心声。
大多数的同学们从交上那张表的一刻起，就已经准备好踏上两条不同的道路了。
“那他们呢？”顾屿看了祁宇和程羿一眼，“他们这件事该怎么办？分科表被人恶意篡改，这事绝对不能简简单单就算了。”
“这件事很严肃，你们不用担心，老师会处理好的。”
等顾屿走了以后，赵飞鸿才把两个人叫过去，问他们：“你们是不是跟人又什么过节啊？”
“绝对没有！”程羿敢对天发誓，“主任，我俩安分守己，绝对是遵纪守法的好学生。”
“真没有？”
“真的真的！”
“……”赵飞鸿收了分科表，还准备敲打敲打他们：“你俩可都是好苗子，要珍惜现在的学习时光，一切都要以学习为主，知道不？好好学习，可别整那些有的没的啊，老师对你们都寄予了厚望。”
无论前路如何崎岖漫长，加油就好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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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鹰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