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主任，保证不让您失望！”程羿朝他乐呵呵一笑。

“也就你敢这么跟我嬉皮笑脸的，下次再让我逮到你做跟学习无关的事情，信不信我削你？”

他的回答分外真诚：“信！”

赵飞鸿朝他摆了摆手，说道：“那行程羿，这里没你事了，你回去吧。”

程羿疑惑：“那祁宇呢？”

“咋？”赵主任更是疑惑，“一起来也得一起走啊？”

程羿的弥天大瞎那是张口就扒：“我其实是有道数学题想不明白，打算回去的路上请教一下祁同学。”

赵飞鸿可能是想到了从教室到办公室这短短不到一分钟的路程，狐疑问道：“你们俩不是两个班的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要好了？”

程羿：“嗐，学术不分国界，学习不分班级，只要一心向学，一切都不是问题。”

“你这个思想觉悟倒是蛮高，那以后你就多去找找祁宇，讨论讨论问题，省得折腾你们丁老师和罗老师。”

程羿欣然接受：“得令！”

赵飞鸿又叮嘱了他一句：“别老瞎鼓捣事了啊。我跟你说程羿，要是再有老师跟我举报你一回，不管三七二十一，我一准削你。”

“啊，举报我？”程羿这会儿心中的迷惑不比刚才小，“举报我什么？”

赵飞鸿战术后仰，“你是不是拿奥赛题问罗老师了？是不是上课质疑吴老师了？你是不是不听陈老师的课？不光不听课还带头做别的科目？”

赵主任的情绪似乎已经积攒很久了，终于有机会一下子全给它抛洒出来，“我听陈嘉老师说，她天天英语课都能看见你们做别的卷子，英语有150分呢，就那么不重要吗？你倒是不用听，可别的同学还得听啊。大家一看‘哎呀程羿都做别的题了，我也做吧！’这还得了？”

程羿疯狂点头表示赞同：“不得了，以后不了。”他心想，以后再也不在陈老师眼皮子底下做了。

赵飞鸿说得起劲儿了，端起茶杯盘了个二郎腿：“说到这儿我还想起来有一回，人家三班学委都跑到我的办公室来找罗老师了，我心想罗老师怎么会不见了呢？好嘛我一个电话打过去，你猜怎么着？”

程羿也配合他当了一回捧哏：“怎么着？”

“还能怎么着，罗老师一边跟我说话一边呼哧呼哧地跑到三班，原来是想你那道数学题想得连上课都忘了！”

“主任对不起。”程羿讪讪一笑，看起来确实有些歉意，“我没想过自己小小的行为会给老师们造成这么大的困扰，以后一定改正。”

赵飞鸿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他放下那本凉透的红枣枸杞茶，摆摆手说说：“好了，你这也不叫什么大错，就是以后要注意着点影响哈，你是第一，大家都向你看齐。老师们都比较注重于提高大家的平均水平，你非要罗老师去攻坚克难吧，也不是说难为他，就是效率不怎么高。你看你以后要是有什么问题，先去跟祁宇商量商量、研讨研讨不行吗？我看这样就挺好，就像你说的，学习不分班级，你俩互帮互助一下，老师可都盼着你们考清北呢。”

“主任您放心，以后有什么问题我一定第一时间先找祁宇！”程羿揽住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祁宇同学的肩膀，挑着眉问他，“可以吗祁宇同学？”

祁宇在赵主任的注视之下被人一把揽住，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目光平静如湖水，然后点了点头说：“可以。”

“那就先谢谢祁同学啦！你也甭跟我客气，有什么问题随时欢迎打扰。”也非常感谢赵主任赐予他光明正大找男朋友的机会！

“这样才对嘛，两个人互帮互助，才能共同进步。”赵主任站起身来，伸手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祁宇你也是，跟程羿多交流交流，你们俩都很优秀。不要总是一个人闷头不说话，平时呢也和同学多聊聊天，人生不应该只有学习和休息，还要有娱乐和兄弟。”

祁宇：“……”

这话虽然没说错，不过主任您对祁宇同学究竟是有多大的误解？

由于得到了级部主任赵飞鸿的首肯，程羿往三班跑的频率和次数也逐日增多。

当然了，赵主任他也高兴得很，孩子长大了，知道有问题先自己解决了，非常不错。

三班、四班这两个兄弟班级之间的感情向来不错，因此三班同学们对程羿的到来也表示非常欢迎。不过有一个人却始终阴沉着一张臭脸，牙痒痒得几乎想要一口给它硌下来。

用顾屿的话来说就是——怎么老远就听见老鼠磨牙的声音了？

要是计笑阳不来跟前找事呢，他们几个也懒得理他，毕竟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耐不住这人他脑子有病，一对老鼠牙硬是给他装成了大象牙。

事情是这样的，当时程羿正和祁宇探讨着一道有争议的数学题，三班的学习委员岑明还有几位好学的同学也在一旁围观。

这个时候计笑阳正端着他的水杯，摇摇晃晃地跟二大爷一样经过他们，还好死不死地停了下来。他阴阳怪气的声音特别突兀地响起：“哟，这不是高一四班的程羿吗？程大善人，是谁把您给招过来了？哟！是祁宇啊，你俩怎么还没去看心理医生啊？”

解题思路骤然被人打乱，众人的心情也登时降到了冰点，大家也切身体会了一下为什么祁宇认真做题的时候没人敢惹他了——气极，简直气极啊！

程羿把卷子往桌上一拍，横了计笑阳一眼，“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需不需要做个切除手术啊？我主刀，专业治疗脑残，治不好不收一分钱。”作为一个平时从不骂人的五好青年，程羿自己也很奇怪，怎么一看到这个人嘴边总能蹦出几句骂人的话。他也学起了计笑阳的阴阳怪气，“哟，接热水去了？是不是要给你那张凉薄的嘴加点温度啊？”

计笑阳被他怼的一句废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说了句：“跑到我们班横算什么本事？”然后自以为很拽地坐回了座位。

他计笑阳拽不拽的倒是不要紧，要紧的是他的自以为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本来光听他碎几句嘴就足够让人烦的了，下午的时候又知道了这档子事——

丁辰老师把祁宇和程羿叫到办公室的时候，计笑阳已经在那儿了。

三班班主任老丁和四班班主任老罗正襟危坐，表情也是相当严肃：“老师把你们叫过来呢，主要是因为祁宇和程羿同学的分科表被人改动一事。”

计笑阳依旧拽得不行，他嘁了一声说：“他俩分科表的事叫我过来干什么？”

老丁是个一向和蔼可亲的小老头，难得见他生气，这次竟然直接拍桌而起，脸也气得通红，声音也因为愤怒有些发颤：“笑阳你还不知道错误是么？两个班的分科表是我托你交给赵主任的，现在出了这档子事，你说我不找你找谁？你这孩子说话办事怎么总是不过脑子呢？！”

罗老师负责在一边奋力拉住丁辰：“好啦好啦，消消气消消气，有话好好说。”

“你看他这个样子，他这像是好好说的样子吗？能好好说不早说了？感情不是你班学生！”

“怎么不是？两个班都是一样教，都是我亲学生，再说了，程羿不是我班上的吗？”罗老师好容易才拉住了丁辰，他朝几个学生笑了笑，“能让你们丁老师起这么大急啊，也是一种能耐。我跟你们说啊，在你们丁老师眼里，学生有三类，一是知错能改，二是知错不改，三是连错都不知道错了。笑阳啊，你跟老师实话实话，要真不是你改的老师也不会冤枉你。”

计笑阳一口咬死不认：“真不是我，跟我没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

丁辰一听这话更生气了，声音都有些压不住了：“行啊，现在就给我滚，马上滚！”

“你看你这个当老师的怎么说话的，总是滚来滚去的哪行啊？”罗老师又微笑着把计笑阳给叫回来，眼镜片里闪过睿智的目光。罗学民他这个人看上去虽然和和气气、客客气气的，实际上可比丁辰那种路见不平一声吼的人狠多了，深刻贯彻了什么叫做数学学科当中的步骤严谨、步步紧逼和诱敌深/入的原则。

罗学民表面上毫无怒意，说话也好听，可他心里明白着呢。他看了一眼丁老师叹了口气，然后端着水杯从座位上起来，拿起暖壶倒了一杯水。他嘬了一小口水，才说：“让笑阳走了这俩怎么办？感情剩下这俩不是你亲学生。”

也正是这句话让计笑阳意识到了危险，他半是忧心半是质疑地看了一眼这位慈眉善目的罗老师，就像是看到了黑板上玄妙复杂的函数公式。也是，教数学的哪有不会算计的的道理，不过却很少有同学能够见识到，他今天也算是有眼福了。

罗老师拿着水杯，似是漫不经心地抬了一根手指头，他指了指电脑桌面上的一个视频，收起了笑意：“学校走廊都有监控的，笑阳你也不想让大家看到这个视频吧？”

计笑阳的脸色倏地煞白，他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什么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