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里面那人多说什么话，顾屿和关朝立马就明白了情况，俩人对视一眼。顾屿忐忑问道：“你好，请问祁宇和程羿是不是关在里头？”
屋里回应：“找他们什么事？”
顾屿：“啊，你能不能让祁宇来说话？”
等宿舍门吱呀一声开，俩人吓了一哆嗦——里面，怎么，会有，教官！？
真是防不胜防啊！
幸好顾屿在进校门之前就把她那一身的银链子都给摘下来了，不然的话今天说不定自己也得交代在这儿。
“他们都在六楼接受训练。”这位教官就是负责备案和发序号牌的那位，他是来检查室内情况的。看到身穿军绿色军训服的二人，他拿着黑色水笔的手也微微一滞，“你们这是，逃训？”
“不，不是！”顾屿摆了摆手，笑着说，“怎么可能呢！我们肯定是请了假的……是这样的教官，那俩人是我弟弟，心口有病得吃药，这不是关进来的急，连药都没带上。家里面都担心他们嘛，让我这个当姐姐的给他们送药来了。”她一边说着一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撒出来了这个谎。
“祁宇和程羿是吧？”教官说，“药给我吧，我给他们。”
“不，不用麻烦教官！”顾屿又一次摆了摆手，“这不是家里不放心嘛！见不到他们的面这事没法跟家里交代。”
“那你们家还挺奇怪的，不一个姓？”
“表的！”顾屿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表的。”
“正好我也忙着。”教官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文件，“要不你们自己上去吧，就在六楼。”
得令！说走马上就撒丫子跑，还拽上了四楼楼梯口的柯星河，三个人一口气跑上了六楼，只留大楼门口的郭京独自在骄阳下寂寞。
还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他们正好赶上了上面这群人的中途休息。
“柯星河？”他们跑过来的时候，程羿还坐在地上锤着腿。一看到来人，他当即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扯了扯旁边的祁宇。
两个人起身走过去，看上去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反而是对面的三个人，一个个的都跟他乡遇故知似的，上来直接就来了个大熊抱。
柯星河也不知道从哪里酝酿出来的泪眼汪汪，喊了一声“程哥”就抱了上去，差点儿勒得程羿背过气去。
顾屿和二爷则一起抱住了祁宇，当然他们这边就比较友好了，没有出现差点把人勒死的现象。
“快走，我们是来救你们出去的。”顾屿一边说着这个荒谬的话，一边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不看还不知道，一看要了亲命了——这……怎么一个个的眼神都瞧着他们这边。
惊！里头还有一名目光炯炯的女教官。
……这是来劫狱的？
顾屿拉起人来就想跑，就差没把“劫狱”这俩字写头顶上了：“这……怎么办，冲出去？”
冲个屁！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吗？
祁宇眼角一抽，直接不想认他这位师姐。
程羿忍不住想捶地放声大笑，虽然好歹克制住了，但他笑意还是从字缝里流了出来：“明天下午四点我们就刑满释放了，恳求各位大哥大姐珍惜现在的美好生活，能不能别给我们加量加餐了呀？”
柯星河一脸震惊：“明天下午就能出来？！”
程羿一脸正经：“对啊。”
于是柯少哀怨地看着关顾二人说：“那我们费这老鼻子劲是干啥的？”路线倒是整得挺清楚，最关键的刑期怎么没打听好啊！
“……”关朝把兜里的瓶子掏出来塞给了祁宇，并郑重交付道：“这是你们的药。”
“什么药？”祁宇看了看手里的瓶子，眼角又是一抽——绿箭牌口香糖，清新口气，笑容自信。
“肯定是顾女士为了见你们随口扯了个啥谎话。”顾屿刚想说话就被柯星河给截胡了。于是顾女士一脚飞过，怒道：“你又没听到，咋这么清楚呢！”
“用心倾听，你也可以哦！”
——妈的，给老子，滚犊子！
于是顾老大左手提着柯星河，右手边站着关朝，无功而返地下楼了。
对于劫狱这种校园魔幻行为……对，魔幻，真的很魔幻。连狱里的人都觉得离谱，非常离谱，不是一般的离谱。简直没有一点在火星上哐哧哐哧钻地的脑洞是想象不到的。
“你说他们是咋想出来的这招啊？还救我们出去哈哈哈哈哈！”程羿心里头特别疑惑，他明明记得柯星河不是这样的人啊。他心想——幸好郭京没有参与进来，不然得震惊他一年。
相反这位祁宇小朋友却觉得十分正常，他甚至完全可以欣然接受。这肯定是某位顾姓师姐挑的头，又做了什么江湖大梦吧。
不过关朝大班长肯跟着她一起闹祁宇也是没想到的，要是这事儿真成了他这个班长也铁定是做不成了。
被他们几个这么一闹，刚刚还觉得身心俱疲的魔鬼特训，慢慢就挨到了晚上。等晚上老陆过来收完他们的检讨，409宿舍的四个人就躺在床上不省人事了。
——累累累累累啊！！
赵孟轩仰天长啸：“终于要结束了，我实在是不行了，这女教官可真够狠的，我现在两条腿都发酸。”
“祁神程哥，我和老赵明天上午可就要走了，你们有没有什么欢送仪式啊？”谢恽满心期待。
“要什么欢送仪式啊，定腿定臂欢送你可以吧？”程羿翻了下身，“我俩明天下午走，咱出去再见哈！”
零零散散又多聊了几句，夜已经深了。
这回程羿心里头装着事，没有立刻睡着，他似乎在等一个时机——如果祁宇再问，自己会不会承认呢？会吧，应该会吧？
别怂！一定会！！他像是对自己点了点头，等心静下来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床上面多了个人！吓得他一个激灵。
#*&％*？！
“你你你是啥时候上来的？”还没等人问呢，程羿下意识就要否定，“我没……”
“没什么？”祁宇穿着一件白色的宽松T恤衫，头发有些炸毛，一脸乖巧，看上去完全没有想要逼问他什么的企图，“睡不着，借个地方。”
程羿发愣了半天，才重新躺回去，又愣了半天又重新坐起来，爬下梯子。
他，这是什么意思？祁宇想，他以为他是要跟他换床睡吗？重点是床吗？
祁宇一秒切换回野狼崽子模式，但凡是屋里再多一丁点儿光亮，你就会发现他连眼睫毛都散发着丝丝寒意。当然这个寒意不一会儿就被一阵暖风给轰跑了。
程羿轻手轻脚地爬上梯子，递过祁宇的枕头，小声说：“下次记得拿枕头，今天定臂给我定的，感觉胳膊都不是我自己的了。”
看着他手里的枕头，祁宇这才把寒意统统收走，歪了歪头，乖乖等程羿把枕头放好，躺了上去。
程羿好奇问他：“你，不习惯一个人睡？”
祁宇：“嗯。”
嗯个屁啊！这个人明明从三岁开始就没跟别人一块睡过觉了。也就程羿傻了吧唧地信了吧？
不光傻了吧唧信了，还傻了吧唧地跟哄幼儿园小朋友一样乱揉人家的头发。
得意忘了形说的就是程某人。身陷狼窝不自知还眼巴巴地把小狼往怀里揽。人家早就说过了这个乖模样是专门用来坑人的，他还以为自己占了多大的便宜。
他轻声问：“小朋友睡着没？”他感觉身侧微微一动，又继续得意洋洋地问：“有没有找到如哥哥一般温暖的感觉？”
“……”小狼崽子愣了愣。哥哥是什么感觉他不知道，他也没有哥哥。但是他有一个巨烦人的便宜弟弟，以至于让他觉得当哥哥的体验感很不好，非常不好。
“长大了早晚是要独立的。”程羿还深陷角色不自知，“以后要学着自己一个人睡觉哦。”
“……”以后？小狼崽子突然想到，明天就要刑满释放了，以后就没有宿舍可以住了。
程羿见他把头低垂了下去，并且半天都没有回话，还以为他这么快就睡着了。于是乎“好好占便宜”的想法骤然在他脑海中升起，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本来同样味道的洗发露闻在鼻息里是安心又静谧的，可是久而久之这味道就嗅得让他心里有些发慌，面上发烫，覆在祁宇头发上的右手也轻轻颤着。
心跳声怦怦——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却是越来越快，越来越慌。他直觉地认为自己应该逃开，尽快逃开，马上逃开。可手却还是忍不住地想要覆上祁宇的心口，想要感受一下他的心跳。
“睡了？”程羿试探性地询问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于是他也大胆起来，居然真的伸手轻轻覆了上去。隔着柔软的衣服布料依然能够感受到那人的冗余的体温、心跳……
他被自己接下来的想法给吓了一跳，心口上的手指也微微一缩——他忽然不想拿开了，不想把手拿开了……
可能是缩手的动作不小心搔到了他吧，祁宇也轻轻皱了皱眉，用牙齿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他似乎是醒着的，却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做出一丁点动作。
心跳声被沉静的夜无限放大，早已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了。
呼出的热气萦绕着，无休无止地萦绕着。
真折磨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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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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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睡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