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轻手轻脚地向卧室门口移动,以确保不发出任何声响。她的手轻轻搭上门把手,缓缓推开房门,走廊里一片漆黑,吞噬了所有光线。她屏住呼吸,贴着墙壁,悄无声息地向一楼走去。当她踏下最后一节楼梯时,在客厅沉睡的杜宾犬突然睁开了眼睛,耳朵微微竖起,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异常。
乐安的心跳骤然加速,手心渗出冷汗,可她不能退缩,这是她逃跑的唯一机会。她缓缓蹲下身,将口袋里事先藏好的肉干扔向远处,杜宾犬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乐安趁机加快脚步,朝着院子的方向跑去。
院子里洒满月光,树叶在围墙上透出斑驳树影。乐安找到围墙底部松动的石块,蹲下身,开始用餐刀撬动它。石块比她想象中更难撬开,这让她废了些时间,好在杜宾犬还在吃着肉干,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终于,石块被完全撬动。乐安本想将石块抱着移出来,可她低估了石块的重量,只能手脚并用将石块向外推。石块落地时发出了沉闷声响,一个足够让乐安钻出去的缝隙终于出现在她眼前。她迅速钻过围墙的缝隙,膝盖和手臂被刮出血痕,但她顾不上疼痛,只一个劲向前跑着。
夜风拂过她的脸颊,带来一丝凉意。乐安的脚步越来越快,心跳如鼓,她知道,自己离自由越来越近了。
也许是刚刚石块落地的声响惊动了客厅里的杜宾犬,此刻它正在乐安身后疯狂吠叫着。不知道跑了多久,乐安身上的睡衣早被树枝刮破,脚面也布满伤痕,她终于看到了一条公路,远处正驶来一辆货车。她拼命跑过去,挥舞着手臂,试图引起司机的注意。
“停车!请停下车!”乐安大声喊着,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刺耳。货车司机似乎听到了她的呼喊,车速渐渐慢下来。她听见身后越来越近的犬吠声,用力拍打着车门“师傅,求求您,带我离开这里!”
司机摇下车窗,疑惑地看着她,“你这是怎么了?小姑娘。”乐安喘着粗气,还来不及回答,不远处传来一声愤怒的嘶吼,“张乐安!”她浑身一颤,那道在她无数噩梦里萦绕的声音在她身后骤然响起。明明还是夏末,此刻,乐安却觉得浑身蔓延着刺骨的寒意,回头看见纪川的身影渐渐向自己逼近。
乐安赶紧转过身,大喊道:“师傅,求求您!快带我走!我被绑架了!”司机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打开车门将她拽上去。她看着纪川逐渐清晰的身影,尖叫着“快开车师傅!快开车!”
司机迅速挂挡,货车猛地向前冲去。乐安紧紧抓着车门,后视镜里纪川追在车后的身影越来越小。可他的嘶吼声还在夜色中回荡:“张乐安!你不能走!张乐安!”货车行驶到公路分叉处时,纪川的身影终于消失在后视镜中。她瘫坐在座位上,浑身发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小姑娘,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司机语气中带着关切。
乐安摇摇头,声音沙哑,“不...不用了。可以麻烦您送我去最近的派出所吗?”
“没问题。”司机师傅很痛快答应下来。
“谢谢您。”说完,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纪川的脸,那张浮现着温柔、疯狂、病态的脸,令她心颤。她只一遍遍和自己说,没事了张乐安,都结束了,你逃出来了。
纪川站在夜色之中,眼睁睁看着货车的尾灯在远处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黑夜的尽头。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痛从胸腔开始蔓延至全身,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安眠药的药效仍在身体里发挥着作用,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头脑昏沉,眼前的整个世界都在摇晃。
就在今早,他还在为女孩的主动亲近而感到从没有过的安心,那种熨烫全身的温暖仿佛还在身上残留着,可现在,那颗刚刚开始被蜜糖浸润的心脏,正被撕裂成碎片。看看,心碎和心动,都是因为一个人,真是...无可救药。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好像还残留着她手腕温度,好像她从未离开。可现实是,她已经逃走了,带着他全部的执念和疯狂,毫无留恋地消失在无边夜色中。纪川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像是野兽受伤时发出的哀鸣。他将手指深深掐入掌心,指尖几乎嵌入血肉,可这样的疼痛在此刻心脏承受的撕裂剧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时间回到一小时前,当犬吠声划破寂静的夜空时,纪川猛地从昏沉睡梦中惊醒。他的身体还没完全摆脱安眠药的控制,四肢沉重的像是灌了铅,可大脑始终清醒。身侧没有人,他跌跌撞撞冲下床,推开房门,走廊里空无一人。他的心脏开始狂跳,就要从胸腔中挣脱出来,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在他的全身。
“乐安......”他低声呢喃着,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和隐隐的愤怒,还有不易察觉的悲伤。他快步冲下楼梯,脚步踉跄,差点摔倒在地。院子围墙底部空出一块缝隙,杜宾犬正试图从那里钻出去,而那露出的空缺处周围还残留着新鲜的划痕和血迹。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每一口空气都割裂着他的肺腑。
杜宾犬先他一步跑出院子,在树林里快速追赶着逃跑的女孩。他也沿着血迹追出去,脚步越来越快,视线不时模糊,安眠药的药效让他的身体越来越沉重,可他跑动的速度却越发加快,仿佛只要再快一点,就能抓住她,将她重新锁回那个只有他们的世界。
“张乐安!”他嘶吼着,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带着绝望和疯狂。在女孩即将登上一辆货车时,他终于看到了她。可女孩的身影没有丝毫停留,迅速上了货车,绝尘而去。
纪川在货车后面拼命追着,直到引擎声渐渐远去,视线中的红色尾灯彻底消失,他才停下来。他的心脏疼得几乎裂开,呼吸变得破碎而凌乱。“为什么......”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今早女孩主动贴近他的画面,她紧张的呼吸、绯红的脸颊、乖巧的顺从......原来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为了这一刻的逃离。他以为自己是足够优秀的猎手,却没想到被自己亲手捕捉的猎物耍的团团转。
他的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眼底却燃起疯狂的火焰。“你逃不掉的,乐安。”纪川轻声说着,声音低得融进夜色之中。他的手缓缓收紧,好像在虚空中抓住什么。月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孤独而扭曲,像一只被困在笼中的野兽,等待着下一次狩猎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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