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尼，别紧张，好好发挥！”宫眠早早就在大日历上圈出了二模的日期，临出门前还要给她来一个香喷喷的拥抱，“我相信你。”

“好的好的。”林小青一个闪身躲过，开门落荒而逃，“我走了，别这么肉麻。”

“兔崽子，考不好回来让你吃狗粮！”

林小青一把将宫眠的咆哮关到了身后，大步直奔华严中学二模考试一考场。

第一考场，经典的学霸修罗场。

一考场有很多传说，什么数学一小时答完满分、英语全印刷书写、理综有人剩余一小时做检查等等······

考场设置的地方也与众不同。其他考场都是将班级直接设为考场，只有一考场是在实验楼。

这年头，大家都在做题，没人做实验。实验楼就是个空楼，一点人气没有，蚊子进去都能活活饿死。

林小青进走廊没多久就打了个冷战：“沈章林？”

“嗯，我在呢。”沈章林老神在在地答了一声，“何事？”

“没什么，”林小青拂着鸡皮疙瘩，撇了撇嘴，“确认一下你没掉链子。”

好巧不巧，沈章林清晰地听见了她内心速度加倍的吐槽：

“还‘何事？’——一个话痨装什么高冷？”

“早知道这么冷，我应该多穿一件秋衣的，宫宫说保暖的那件。”

“她还说特别贵。”

“这怎么跟‘黄泉大道’是似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果然学霸都不是人当的，抗压还得抗冻。”

······

真是瞬息万念。

沈章林觉得额头都开始发烫了，他禁不住问：“你其实，也不用这么紧张吧。”

“我没紧张啊？”林小青耸了耸肩，表示这都是小意思，“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沈章林叹口气，觉得她没救了：“你走错楼层了！这是三层，你应该去二层！”

“啊？”林小青连忙跑回楼梯口，果然看到了一个大大的“3”。

“啊！怎么会这样！”她囧着眉冲向二楼，脑海里响起了沈章林惟妙惟肖的模仿：“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然后是一连串毫不客气的笑声。

她黑着脸冲到了楼下，刚好迎面碰上了上楼的韩纪。

“班长！”林小青来了个急刹车，脸上一红。

六班在教学楼一楼，韩纪背了书包，大概是刚刚安排完六班的布置，穿了行政区上来，见了她呵呵一笑：

“你这是去楼上参观了一圈？”

“班长！”林小青见了熟人，心里的慌张似乎就平和一些了，自我调侃道，“考前热身，哈哈，熟悉一下周边环境。”

“往这边走。”毕竟大考当前，韩纪也没再说什么，在前面带了路。两人一同进了一考场。

一考场的人大半已经坐齐，氛围分外肃穆。林小青两年不曾进一考场，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瞧你这出息。”沈章林嫌弃。

倒是韩纪颇有大将风范，有条不紊地领着她把书包放到讲台前，拿出了准考证和文具。林小青跟在后面有样学样——除了手有点抖。

“班长你坐在哪排？”林小青本能地想说点话，打破这个肃杀的气氛。

“那边，我在左手边第二列。”韩纪说，“应该差不多跟你并排的位置。”

“新来的同学请迅速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好，”监考老师提醒，“还有十分钟就要发答题卡了。”

“不愧是一考场。”林小青深吸了一口凉气，环顾了一下端坐的同学，“我之前考试，有人发了答题卡还去洗手间呢。”

“好好考！”韩纪转身间低声对林小青说道，“你是咱六班的骄傲。”

“好的，班长！”林小青顿时热血沸腾。

有了韩纪这句话，林小青果然精神抖擞，答语文时如有神助，作文写得既工整又流畅，提前十五分钟就写完了。

她刚决定趴下眯一会儿，就看监考老师走了过来，关切地看了她一眼，脸上写着“同学，你哪里不舒服”的疑问。

“······”林小青卸了一半的气只好提起来，再次坐直了，虔诚地把自己的作文又从头到尾默念了五遍。

监考老师终于把自己晃悠走了。

林小青很自然地得出了一个结论：“写得真好！”

冷眼旁观的沈章林：“······”

一考场的紧绷氛围一直持续到监考老师点完卷子。

“可以取书包了。”监考老师一声令下，林小青才觉得自己可以正常呼吸了。

然而大家也没有太多放肆的交谈，只是低声说说笑笑，各自取书包就出去了。

偶尔经过她时好奇地看她一眼，也仅限于此，甚至没有过多有关的交谈。对他们来说林小青是新面孔，同样地，林小青也不认识一考场的这些“端王”。

“中午一起吃饭吗？”韩纪也过来取书包，欣然发出了邀请。

“好啊。”林小青心情大好，“荣幸之至。”

“沈大宇航员，你说他是不是对我有意思？”路上林小青觉得三月春风已暖，美滋滋地问。

沈章林不置可否：“我友情提醒一下，一考场四十人就你们两个六班的，而创造这一契机的人，是一模中的沈章林。”

“这就是缘分吧！”林小青没搭理他，将书包往肩上一摔，跟着韩纪走进了饭堂。

林小青不擅长数学，不过因为和韩纪吃了一顿午饭，她脸热得睡不着午觉，索性爬起来看了一中午的笔记。

数学不比语文，一考场的氛围格外紧张，分秒必争。

半小时不到，第一列的学霸们就传来了翻第一面卷子的声音。而林小青刚刚答了八道题。

“别紧张，按自己的节奏走，别被带跑了。”沈章林提醒她。

林小青吸了口气，定了定神，然后就被倒数第四道选择题卡了十分钟。

“往下接着做，别想那么多。”沈章林再次提醒，“回头再看。”

于是她果断放弃，“唰”地一声抖开答题卡，翻了个面。在监考老师的侧目中，气势汹汹地完成了两个填空、斩下了三道大题。

至此，奋战许久的林小青觉得身心俱疲：“还剩下四十五分钟，交给你了。”

沈章林在一考场这种氛围中如鱼得水，上手后风卷残云，在交卷前一分钟将最后一个运算结果稳稳地写到了答题卡最后一题上。

“完美搞定！”沈章林酣畅淋漓，交上了卷子。

“配合默契！”林小青眼皮都有点打架了。

“明天继续加油！”临走前，韩纪还特意给林小青打了打气，笑出了两个酒窝。

“班长你也是，加油！”林小青挥了挥手，慷慨激昂地走下了华严中学的柏油大下坡。

当然没走多远就有点垮，她越走越快，最后狂奔过风眠大街，灌了一肚子的风，直到拐角处才停下来，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心里不情不愿地想：“我可真是有点菜啊。”

沈章林混不吝地接了过去：“大白菜还是卷心菜呢？”

她蹲在原地思索了片刻。

“你还是有很大进步的，要给自己一些时间。”见她不说话，沈章林安慰道。

林小青委屈巴巴地起来，哀嚎了一声：“······可能是小白菜吧。”一步一挪地向家里走去。

在白天一考场的刺激下，她一直将理综看到了十二点半，直到宫眠来催了三遍，才不情愿地上床歇了。

第二天上午，就是第一次出现在大考中的理科综合，时长两个半小时。

考前洗手间门口的人络绎不绝，就连一考场的学霸们都如临大敌。

随着广播里一句“理综考试正式开始。”一考场便陷入了热血奋战之中，林小青拔笔开写：“冲！”

全场静肃，只有笔尖摩擦纸张的擦擦声。在高压的氛围中，她也找到了久违的节奏感，沉浸在一种心无旁骛、不计得失、只问当下的状态中，按照生物、化学、物理的顺序一一答下来，一口气答了一个半小时，才交给沈章林。

理综本来就时间紧，这次大考出的题也不算简单，一考场全程几乎没有人停笔。沈章林也是最后五分钟才填满了答题卡。

沈章林长舒一口气，后知后觉地想：“答得太顺手，可能坏事了。”

按道理，他应该翻回去改错两个选择，或者勾掉一部分答案，但是林小青的大脑此时不堪重负，已经睡着了，肩颈和腰椎也传来阵阵警告。

沈章林乐得偷懒。

“反正林小青答的那部分，肯定有错的。”他自我安慰地想。

一个午休过后，一考场的氛围明显松弛了许多。

最后一科是英语。

林小青学语言的速度很快，胜在记忆力超强，且这段时间刷了不少真题，于是甩开沈章林，单枪匹马，答得飞快，提前半小时就答完了。

她自觉大功告成，左顾右盼间，被监考老师瞪了一眼。

“答完的同学记得检查答题卡，有没有选项涂错的？有没有笔记不清晰的？记得要复查。”

林小青偷偷撇了撇嘴，见左手边的韩纪也答完了，朝她微微侧首，微不可查地挑眉点了点头。

她会心一笑，这才心满意足地翻回去复查。

随着考试铃声响起，实验楼对面的教学楼很快便传来了翻箱倒柜、搬运桌椅的声音，一考场也出现了一些鲜活气。

“考完啦！”

“孩儿们，敲起鼓打起锣！跟着我把歌唱！”

林小青和韩纪一起走进教室时，六班后排的山大王们正在庆祝劫后余生。

紧锣密鼓筹备了两个月的第二次模拟联考，就这样在锅碗瓢盆的欢腾中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