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青愣了三秒，随即蹭地站直了。

她拍了拍镜子：“沈章林对吧？知不知道今天给我惹了多大麻烦？”

沈章林这回不出来了。

“你装神弄鬼也就算了，怎么着也得尊重一下我的生活吧！我们21 世纪就是这么生活的，不好好学习上个好大学，以后就要吃土，成绩就是天，班主任就是地，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片刻后，沈章林补充道，“好惨。”

林小青刚叉上腰，又听他委屈道：“我不是还帮你解决那道难题、挣回面子了吗？”

“还有，我没想吓唬你，只是想尝试一下用手机和你交流——失败了。”

林小青想起了短路的手机，更加心痛：“你说你是24 世纪的，能先解释一下这个现象吗？”

“嗯——应该是我的意识来到了第二平行时空，被你吸引、承载了。”

“······那身体呢？”

“留在了太空的某一时空中。”沈章林卡顿了一下，“失去联系了。”

“哦——灵魂出窍了。”林小青捋了捋，“我对你灵魂出窍没有意见，但您能去其他地方寄存一下自己的意识吗？”

“承载意识是有条件的。”沈章林有些不满，“意识是一种场，脑电波是一种电磁波，要频率、初相、波长相似，才能形成同频接收、互为载体。”

“哦？”

“我和你的场非常相恰，而且你磨合得很好，我和你在同一个身体里，就像弹钢琴一样，左右手互不干扰。”

的确，一模考试时沈章林做什么她都不知道，最近可能逐渐适应了这种自言自语、一体两魄的处境，沈章林控制身体的时候，她也能保持清醒，乃至全程旁观了沈章林操控自己在全班面前的激情演讲。

林小青一想就头大：“那你可不可以不要擅自反客为主、特立独行？这是我的身体、我的生活！对你的宿主可不可以尊重一点？”

“尊重着呢，”沈章林随即嘟囔了一句，“要不然你也不能摘掉自己的头，21世纪的医学水平还不能头移植吧？”

林小青气绝：“你说载体同频相似就可以，对吧？”

沈章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试试不就知道了。”她盯住了狗子，“林林，过来。”

2021年1月17日，星期日。冬阳高照。

林小青神清气爽，在镜子前面转圈。今天她特地穿了深格子半裙配黑色打底裤，露出一双大长腿，上身浅黄色的羽绒服收出腰线，衬出暖融融的心情。

“差不多行了吧？”沈章林无奈道，“这已经是第九条围脖了。”

不出所料，昨天的意识转移失败了，沈章林还在她脑子里。林林此刻无辜地坐在镜子前面，看她自言自语。

“这是围巾——”林小青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翻白眼，“这个怎么样？”

她最后挑了驼色浅条纹的围巾，对着镜子照了照。

沈章林从善如流：“美，美死了！像霍格伍兹的女巫。”

“你还知道哈利波特呢？”林小青翻白眼。

“当然了，JK罗琳的经典，她的作品······”

“打住——今天我可是约了梓梓去看李来义的球赛，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才行。”

“你同学？”

“嘘，”她调皮地对镜子眨眨眼，“我们的梦中情人。”

“我要吐了。”沈章林诚恳地说。

“你知道吗？像你说话这么欠的直男，在我们21世纪是会一辈子娶不到老婆的。”林小青同样诚恳。

“笑话！追我的女生根本数不过来！”

“那是因为她们不用修手机！”

沈章林终于闭嘴了。

中心体育馆，加油的声音震天响。

“李来义，李来义！”鲁梓梓和她拉着手，恨不能上场冲进李来义的怀里。

李来义是篮球特长生，体格健硕、身材高大，高三开始时插班进来，明明知道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偏偏他露齿一笑充满阳光，立刻赢得了全班好感，被老杨钦点为体委。

“后排骄傲！”

因为他经常要出去训练，所以他的座位被安排在了后排，虽然不总出现，但立刻成了后排同学攻击前排学霸的有力武器。

“三分！不愧是他！”鲁梓梓快哭了。

李来义是队长，场上攻防切换，队友纷纷找机会给李来义传球，只见他接球、转身、假动作、轻松一跃，华严队拿下三分。

“是啊是啊！三分呢！”林小青疯狂点头。

“······”沈章林被摇得头晕，“姐姐，要吵死了。”

“你闭嘴！别出来，”她转而更加投入，“李来义加油！”

李来义朝这边比了个心。

“啊啊啊！我好爱他啊！”鲁梓梓激动得抱住她。

沈章林忍不住嘲讽道：“他投了快三十个，才中一个，你就这么激动；要是全中，你还不得归西？”

鲁梓梓后退半步：“啊？青青你说啥？”

“我说我也好爱！”林小青连忙说道，“只爱他一个，爱得激动，爱到归西！”

一边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下半场开始，比赛更加激烈，双方进攻更加流畅。又一个三分，人群再次掀起了兴奋的喝彩，纷纷向前涌去。

“小心——”人群发出惊呼，“有人掉下去了！”

天旋地转，正在与沈章林斗智斗勇的林小青突然头重脚轻，大头朝下坠出了防护栏，掉出去时她还顺手扯了一个旗杆子，连人带杆地砸了下去。

裁判一声哨响，记分台应声而倒，林小青躺在地板上半死不活。

“星河舰队A087号注意，星河舰队A087号注意！领航舰遭遇未知势力袭击，前方大规模星球白巨化爆炸，释放粒子波将远超过辐射防护阈值，请立刻开启战舰安全模式，寻找稳定太空洞躲避，再重复一遍，请立刻开启安全模式，寻找太空洞躲避······”

炫目的光很快穿系统防护玻璃，刺痛了眼睛：“梅西，启动安全模式。”

“安全模式无法启动，舰长，安全模式无法启动。”梅西的声音从传声器上传来，“等候指示。”

“搜寻虫洞！驶入虫洞！”

“舰长，西北方向有未知虫洞，正以时速20光年的速度移动，是否进入捕获范围、落入未知时空？”

“近光速推进，追赶虫洞！”

“舰长，虫洞勘测报告显示······”

“滴——滴滴”通话中断，爆炸的粒子波已近在眼前。

那一刻，宇宙亿万年的波涛回荡在他的生命里，来吧！他想，是毁灭还是重生，都来吧！

伟大而悲壮，渺小而无奈。

人声喧哗。

她茫然睁开眼。

比赛中断，计分员受伤，赛场上工作人员正匆匆跑过来，李来义也看向自己，两只眼睛像是夜空中的星子。

他在看我——她的眼里涌现不知名的风暴，周围的人都慢了下来，只有她心跳加速。

他来了——那样的眉眼、唇齿与喉结，如此的身姿与风采——他来了，他走向了我！她无声地呐喊着。

他停下，注视她，伸出了手。

这目光是多么的深情啊——她不由自主闭上眼——汹涌的热情脉冲般在她的血液里燃烧。

“同学——这位同学！”声音透过翁鸣的耳膜传来。

“请遵守赛场秩序，迅速随工作人员离场。”李来义皱了眉，把她摇醒催促道，“同学，请你快一点离开！”

“哈哈哈哈哈！”沈章林乐不可支，“自作多情！”

林小青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结结实实地被侮辱了，狠狠地敲了一下脑袋。

“青青？”鲁梓梓诧异地看着她，“你没事吧？”

“啊，我头痛，摔的。”她尬笑道。

不知怎么，这次晕倒之后她经常能听到沈章林在自己的脑海里说话。

“链接增强了呗。”沈章林混不吝，“这回你想转移也转移不出去喽！”

“来这边坐一会儿，”鲁梓梓关心中带着责备，“你也是的，那么高的防护栏你也能掉出去。”

“我那时太激动，缺氧了。”她含糊道，“他们人呢？”

“是啊，怎么还不来？”鲁梓梓看着体育馆的方向，摇摇手表。

这家超市在学校旁边，她们在这里守株待兔，制造偶遇。

“他平常都是赛后半小时出来，在对面的店里买一瓶牛奶，再给队里买一箱运动饮料，今天是怎么了？”

“你这情报工作做得还真是好。”林小青感慨，“莫不是跟老杨学的，班里有什么事他都心知肚明。”

“啧，我哪有他道行深厚，”鲁梓梓抻长了脖子，“诶诶诶！来了！”

她连忙站好，背对着门口、与林小青装模作样地说话，仿佛对李来义的到来浑然不觉。

“慢点走，”林小青皮动肉不动，“他还有十米呢。”

鲁梓梓镇定道：“看我的。”

只见她接了瓶饮料，开了瓶盖子，刚一回身，正正好好撞到了一个人怀里。

“诶，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不小心撞到你了，”水花四溅，鲁梓梓手忙脚乱，“诶？你不是今天，班······班长？”

她差点咬到舌头，把“今天打球的那个帅哥”咽了回去。

“合着人家根本就不认识你们啊·······”沈章林悠悠地感慨。

“鲁梓梓？你们也来买饮料？”韩纪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她俩。

“原来是咱们班同学。”李来义认出了林小青，“你没受伤吧？”

林小青摇头、满地找缝。

“你们认识了？”韩纪惊讶。

“刚这位同学观赛太激动，从看台上摔下来了。” 李来义见她尴尬，又赶紧说，“不过你打乱了对方的进攻节奏，咱们华严队追回来不少分呢。”

“那就介绍一下，这是鲁梓梓、林小青，”韩纪饶有兴致地介绍，“这位林小青同学可是咱们班这次考试第一呢！”

林小青苦笑。

“啊，原来是你！”李来义恍然大悟，兴奋道，“你怼了老杨的光辉事迹在咱们年级都传遍了！”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林小青扶额，这下更离不开这白送的沈章林了。

“我不是白送的，谢谢。”沈章林不满道。

他怎么连自己想什么都知道！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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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欢喜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