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渣男

季澜回到东宫,在院子里看见一对熟悉的身影——箫永宁和花妒颜。

花妒颜正背对着门口放烟花。箫永宁则坐在树底下喝酒,眼眸里倒映着灿烂的烟花。

季澜捧着玫瑰花盆的手紧了紧。

这样的日子,他就不该出现。

季澜默默地避开,想从回廊绕过去,却听见箫永宁喊了他一声:“太傅,这么早就回来了?”

季澜躲不过,只能走过去请安。

箫永宁盯着他手里的盆栽,笑道:“太傅一个单身汉,想来也用不着这盆花吧?不如送给孤吧。”

箫永宁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似乎是看向花妒颜的,又似乎没有。

季澜愣了片刻,把玫瑰递了上去。

不管怎么说,玫瑰他送给了心上人。至于箫永宁要把它送给谁,季澜管不着。

箫永宁接过,拨弄着尚未开放的花苞。

“臣不打扰殿下雅兴了。”季澜黯然道。

“嗯。”箫永宁懒懒应了一句,目光又回到花妒颜身上。

季澜心像被针扎了一下,有点痛。什么话都没说,独自回了房间。

萧永宁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勾了勾唇,对花妒颜说:“孤先回去了,你慢慢玩。”

花妒颜头都没回,就答应了。

箫永宁把玫瑰花放在了书房最显眼的位置。

负责暗中保护季澜的封励回来,站在门口八卦。

“哥,你知道我听见了什么吗?”

箫永宁竖起耳朵听。

封疆压低声音:“又听见了什么?你能不能别愣头愣脑地啥都往上报?”

封励:“这个我还没来得及报呢。查理那家伙居然当面表白季大哥,还说要带季大哥去西兰国。我当时就想冲出去暴揍他一顿。”

萧永宁捏断了一枚扳指。

封疆问:“那季大人怎么说?”

封励拍胸脯:“能怎么说?当然是一口回绝了。”

箫永宁眸中的怒火熄下去,漾起一丝笑意。

封励接着说:“季大哥说他有心上人了。可我怎么没听他说过呀?哥,你知道是谁吗?”

封疆:“你这么八卦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箫永宁眸子里的笑意更浓。

“查理明明叫季大哥把玫瑰花送给他的心上人,怎么会在殿下书房里?”封励猛然瞥见书房里的玫瑰花,压低声音问道。

汪德喜插进来:“咳,殿下强要的呗。”

箫永宁:……

第二天,查理王子又来找季澜。汪德喜来禀报的时候,箫永宁特意吩咐他直接把人带到书房。

查理走进来,一眼就看见了那盆玫瑰,神色瞬间有些暗淡。

箫永宁问:“查理王子来找太傅,有事吗?他正好上早朝去了。有什么话,孤可以帮忙转达。”

查理看看隔了一夜就全部盛放的玫瑰花,说:“季大人帮了我很多忙,我有些西兰国的小玩意儿想送给他。麻烦太子殿下帮忙转交。”

箫永宁笑:“一定。”

等查理离开,箫永宁打开了他留下的箱子,把里面的东西掏出来一样一样地翻看。

封励在门口嘀咕:“殿下,这是人家送给季大哥的,您这样不好吧?”

“孤只是检查下。万一送来些通敌的罪证,岂不是连累整个东宫?”箫永宁一本正经地说完,示意封励拿回季澜房间里去。

季澜回来的时候遇到箫永宁。

箫永宁:“太傅,今日得空,来书房教孤读书吧。”

季澜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又五体投地。

箫永宁这回扶住了他。

“太傅不愿意吗?”

两人离得很近,箫永宁说话的时候直勾勾地盯着季澜。好看的眼眸像闪烁着星光,诱惑得人直坠深渊。

季澜像被催眠了一般,不经大脑就说了愿意。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季澜午饭都没吃,苦思冥想能教箫永宁些什么。四书五经,他一概不会;勾股定理,全还给了老师。怎么办呢?

总不能次次都装晕吧?

季澜急得很,直到他无意中翻了查理送给他的箱子。

里面都是些精巧的小玩意儿,还有几支鹅毛笔和墨水。

一看到鹅毛笔,季澜的眼神就亮了。

他气定神闲地拿着笔和墨水去了箫永宁书房。

箫永宁似乎早就在等他。一看见季澜,他就用手肘撑着脑袋,装出一副虚心好学的模样:“太傅打算教孤些什么?”

季澜:“殿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学识无人能敌。”

“行了。拍马屁的话就不用说了,还是回正题吧。”箫永宁拍拍大腿站起来,顺便伸了个懒腰。

季澜:“臣想了半天,不敢在殿下面前班门弄斧。也只有西兰语这一项,或许能教殿下一二。”

“那好,就教西兰语吧。”箫永宁出乎意料的好说话。

季澜铺好纸笔,一回头却发现门窗都关了,连封疆他们都被遣得很远。

整个书房静悄悄的。气氛有一点奇怪。

季澜这才注意到窗口的几案上摆着一盆玫瑰。玫瑰开得很艳丽,红得就像燃烧的爱情。

他并没有把玫瑰送给花妒颜。季澜心底涌起暗暗的欢喜。

箫永宁走过来,大马金刀地坐到书桌前。他把玩着手里的鹅毛笔,问:“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季澜:“禀殿下,这是西兰国用来写字的。学西兰语最好能用他们的笔来写字。”

箫永宁兴味盎然:“哦,那太傅就开始教吧。”

季澜用鹅毛笔沾了沾墨水,认真写下二十六个字母。

箫永宁皱眉:“看着像鬼画符啊。”

“西兰文字与天武朝完全不同,是由这二十六个字母组合而成的。殿下,不如您试试?”季澜把笔递给箫永宁。

箫永宁接过笔,随便在纸上画了几笔。

“唉,这笔真不好用。”箫永宁叹气,“要不太傅握着我的手写?”

季澜:……

你是小孩子吗?

萧永宁笑着看他,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季澜只好深吸一口气,走到他背后握住了他的右手。

箫永宁擅长握剑,手指偏硬,骨节分明,体温还稍稍比季澜高一些。季澜一碰到他的手,手指就像被烫了一下,连耳朵都开始发烫。

“太傅,还要握多久?”萧永宁转头问季澜。

灼热的气息在耳畔拂过,撩拨得季澜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

又深吸了一口气,季澜努力摒弃杂念,握着箫永宁的手写下一个歪歪斜斜的“A”。

箫永宁笑:“怎么比孤自己写的还难看?”

箫永宁长得很像他母亲,曾经天武朝的第一美人。他不笑的时候就很让人着迷。笑起来,简直能春风化雪,吹开所有人的心扉。

难怪书里所有美人都为他倾心。

季澜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快要坏了,突突突的,跳个不停。

箫永宁:“下一个怎么写?”

你饶了我吧。季澜在心底默默哀求。

可萧永宁求知欲满满地看他,季澜只能努力强压心绪又把着他写了个“B”。

一个接一个,也不知写了多少个。季澜的脸早就红成一片,掌心里也沁满了汗珠。

再看满纸的字母,竟没一个看得过眼的。

写着写着,箫永宁趁着季澜开小差,悄悄将笔转了个方向,后端的鹅毛就冲着季澜的鼻尖扫去。

柔软的羽毛撩过鼻尖,带起一阵又痒又麻的异样感觉。季澜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箫永宁笑,掏出一块手巾递给季澜。

“多谢殿下。”季澜背过身,假装拿手巾擦鼻子。其实偷偷藏进了袖子里。

箫永宁似乎并没有发现,十分好学地问季澜:“太傅,西兰语你好怎么说?”

季澜:“Bonjour.”

“Bonjour.”箫永宁重复。

“对,发音很准确。”

箫永宁:“那,我爱你怎么说?”

季澜:……

所有学外语的好像都逃不过这一句。

季澜淡定开口:“Je t\'aime.”

“热?”箫永宁皱眉。

季澜纠正发音:“是je。”

箫永宁卷起舌头,念了好几遍都怪怪的。

“太傅,孤好像念得不对。你凑近一些教。”

其实两人已经离得很近,再近就该贴一块儿了。可萧永宁发了话,季澜只好更凑近一些。

对方的眸瞳在彼此眼睛里放大,仿佛其他事物都不复存在。

“Je t\'aime.”季澜认真地说。

萧永宁笑着说:“Je t\'aime.”

热气喷薄在脸上,季澜竟产生了一丝恍惚。恍惚觉得箫永宁不是在学西兰语,而是彼此在互相表白。

季澜狠狠掐住大腿:季澜,你清醒点。萧永宁就是个大猪蹄子,到处招蜂引蝶。他不过逗你玩而已。你千万不能陷进去。

箫永宁的目光扫过季澜掐着大腿的手,一本正经地问:“太傅,孤学得对吗?”

“殿下学得很好。”季澜声调有些不自然。

“那太傅教孤怎么写可好?”

季澜无情拒绝,说什么都不肯再把着萧永宁的手写字。

箫永宁叹口气:“那再见怎么说?”

季澜:……

果然是渣男。三句话就结束一个爱情故事。

季澜:“下次再教你。”

箫永宁勾唇,并没有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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