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澜这一天,感觉自己就像坐了一趟过山车。箫永宁忽的带他飞上天,忽的又把他抛下地。
天武朝第一风流种果然名不虚传。
季澜没有恋爱经验,自问也不是柳下惠。他只能用物理距离隔绝擦枪走火的危险,把自己乱七八糟的非分之想掐死在萌芽阶段。
于是,太傅大人从东宫跑路了。
季澜刚跨进季府的大门,一名小厮急匆匆跑出来,差点撞到了他。
“什么事这么惊慌?”季澜问。
小厮:“大人,小姐命我去给您报信。老夫人,她……她不好了。”
季澜心里一惊,急忙往季袁氏屋里走。走到廊下,就听见季小妹的哭声。
一进门,就看见季袁氏气息奄奄地躺在床上。脸上蜡黄得有些过分。
“才几天没见,母亲怎么病得这么重?”
季袁氏咳嗽两声,极其虚弱地说:“母亲要走了,不能再陪你们了。”
季澜坐到床边,问季小妹:“母亲得了什么病?找大夫瞧了吗?”
季小妹拿帕子擦眼泪:“大夫看了,说是肺痨,没几天了。”
“为什么不早点通知我?”季澜有点生气。
季小妹:“母亲不愿打扰哥哥,一直不让说。谁想,突然就病重了。”
季袁氏拉着季澜的手:“你别怪她。我自知时日无多。这一去,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两个。”
季澜听着,心里不是滋味,安慰道:“母亲不会有事的。”
季袁氏:“招妹,母亲现在只有一个心愿,你能答应我吗?”
季澜心中浮出一丝不祥的预感。“母亲先养着。有什么事等好了再说。”
季袁氏并没有听季澜的,而是断断续续地说:“你上京前,我跟你说过,小妹不是,你的,亲生妹妹,而是,你指腹为婚,的妻子。是真的。我没有骗你。”
季澜:……
躲在暗处的封励:……
“小妹的爹娘与我是故友。他们走得早,我便把她抱过来,养在身边。希望,等你们长大成人,再成婚……”季袁氏又咳嗽起来。
季澜瞥了眼季小妹。季小妹全程神色未变,看来是早就知道的。难怪初次相见时,季小妹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害羞,不像是寻常兄妹相逢。
原主显然也是知道的,但他离家多年,至死都没有回家成亲。逃婚——一个念头闪进季澜脑子里。
原主老家离京城很远,季袁氏母女只能通过书信催婚。可到了自己这儿,她们不知道怎么就神通广大进京了。这突如其来的逼婚让季澜觉得脑壳疼。
季袁氏缓过一口气,继续说:“招妹啊,趁我还有一口气,你早点跟小妹完婚。我死也死得安心。”
方才一时情急,季澜没有留心观察。如今一被逼婚,季澜一百个心眼子都调动了起来。
肺痨要传染,可季府里没一点防护措施。御医每隔一段时间就来替季袁氏诊治眼疾,不可能没发现她得肺痨。
再看季小妹,脸上并没有泪痕,刚才只是一味干嚎而已。而季袁氏不是贫苦农妇出身,即使病了脸色也不至于黄成这样。
“完婚的事暂时不急。我还是先给您请个大夫来瞧瞧吧。”季澜说。
季袁氏:“不用。”
季小妹也急忙说:“真的不用。”
季澜:“既然不用,那我先走了。”
季袁氏一骨碌爬起,用手指着季澜:“你个不孝子……”
季澜回头:“母亲病好了?”
季袁氏又一下滑倒在床上:“咳咳咳……”
季澜觉得脑壳更疼了。他突然有点同情原主。
“母亲,您压根就没病吧?装病是为了逼我成婚。”
季袁氏秒变脸:“当年你说大家年纪小,等你及冠考取功名再说。现在,你年满二十,功成名就,你还有什么可推脱的?”
季澜直接道:“我有心上人了。对不住,小妹。”
季澜说完便离开了季府,留下季袁氏和季小妹面面相觑。
封励等不及分享大瓜,便让另一个暗卫盯着,自己先跑回了东宫。
“你们知道吗?原来季大哥的妹妹不是他的亲妹妹,是他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封励一边啃馒头,一边眉飞色舞地给兄弟们普及新出炉的八卦。
“这么劲爆?那,他妹妹漂亮吗?”
“漂亮。可漂亮了。”封励正说着,忽然看见对面走过一个人。
手里的馒头掉在了地上。
箫永宁似乎没听见,封励却觉得后脖子有些发凉。
他咽了咽唾沫,问:“哥,你看殿下是不是脸色不好?”
封疆没回答。另一个侍卫小声说:“太子殿下最近哪天脸色好了?”
封励:“季大哥在的时候,我看殿下脸色就挺好的。”
汪德喜走过来,踢了下他的屁股:“你少说几句废话,殿下的心情就能好。”
封疆也训斥他:“还不快去跟着太傅。万一他出了事,小心你的脑袋。”
封励惨兮兮地点头。他还来不及把八卦说完就被赶了出去。
萧永宁把封励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未婚妻?呵呵。
第二天,萧永宁出人意表地上了朝。
有大臣启奏,京郊的吾悦县鳌虾泛滥,啃毁庄稼,至使百姓颗粒无收。当地县衙连年清理,收效甚微,无奈只能报到京城求助。
皇帝:“众位爱卿,谁愿意前往吾悦县治理鳌虾?”
文武百官齐齐沉默。治理鳌虾这种小事,既没有油水,又不能扬名,脏兮兮的谁愿意去?
皇帝问了两遍都没人吭声,正要发火,萧永宁忽然毛遂自荐:“父皇,儿臣愿往。”
啥?我没听错吧?
不但季澜怀疑自己的耳朵,皇帝也明显愣了愣。
“太子愿意体察民情,朕深感欣慰。那朕就派太子和季爱卿一同前往治理。”
萧永宁:“儿臣领旨。”
季澜:“臣遵旨。”
下了朝,萧永宁对季澜道:“吾悦县的事孤十分忧心。咱们即刻出发吧。”
季澜:“这么急?那臣去命人备马车。”
萧永宁:“不必了。孤打算骑马去,脚程快一点。”
季澜犯愁:“臣不会骑马。”
“太傅不会骑马?”萧永宁似乎十分意外,想了想才说,“那看来只能孤吃亏点,与太傅同乘一骑了。”
同乘一骑?那还得了。
季澜只能搬出天武朝律法:“男男授受不亲。”
萧永宁愣了一下,转而吹了个口哨。
一匹枣红马就扬着蹄子跑了过来。这马比普通的马高出许多,皮毛发亮,一看就是好马。
好马一般脾气都不好。生人一靠近,它就喷鼻响、跺蹄子。
萧永宁牵住它,对季澜说:“那孤就把孤的坐骑让给太傅。孤再另找一匹。”
季澜是真不会骑马,踩着马镫试了两回都没成功,还差点被枣红马踢一脚。
“像太傅这样,等骑上马,太阳都下山了。”萧永宁一边嫌弃,一边伸手扶季澜。
季澜犹豫:“殿下,这里是宫门口,让人瞧见了怎么解释?”
“解释什么?您是孤的太傅,孤扶太傅上个马怎么了?”萧永宁说得一本正经。
这话说得倒让季澜觉得是自己心里有鬼了。
季澜搭上萧永宁的手,萧永宁轻轻一推,就把季澜扶上了马。
季澜上了马,萧永宁似乎十分焦急地向前头望了望,低斥道:“封励这个不靠谱的家伙,居然还没备马过来。孤回去定要罚他。”
这时,枣红马大概发现不是自己的主人骑在上面,使劲蹬蹄子想把人甩下来。季澜死死拉住缰绳也毫无效果,吓得双腿发软。
他腿一软,枣红马就愈发放肆。眼看季澜就要被甩下来,萧永宁轻斥了一声。枣红马立刻就消停下来。
萧永宁:“孤看太傅的确驾驭不了这马。孤正好也等不及了,不如你我就同坐一匹吧。”
话音刚落,萧永宁跃上马背,坐到了季澜身后,压根没给季澜再次拒绝的机会。
缰绳易主,季澜整个人被萧永宁牢牢圈在怀里。
扬鞭策马,枣红马飞奔起来。
这马是千里良驹,跑起来光是后坐力就将季澜撞进萧永宁怀里。
季澜反手抱住箫永宁的腰。
命要紧。
男男授受不亲,见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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