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被揉碎的金箔洒进教室，第二季早读课的铃声准时响起，教室里弥漫着困倦与书声交织的气息。
杨瑞清翻开英语课本，看了一眼身旁的座位——揭扬早已趴在桌上，脑袋枕着手臂，校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睡得正酣。
“睡着的时候还挺斯文。”杨瑞清打量着他，继续小声朗读课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教室里的读书声渐渐变得有气无力。
直到第三节上课铃响起，教室内瞬间响起桌椅挪动的声响。杨瑞清用2B铅笔轻轻戳了戳揭扬的肩膀，笔尖隔着薄薄的布料，传来微微的触感。
“困死了……”揭扬含糊不清地嘟囔，像只耍赖的猫似的把脸埋进臂弯，杨瑞清看在早餐的份上，压低声音提醒：“这节课是姜老师的。”
揭扬猛地抬头，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刚好对上姜拉登进门口的严肃眼神，立刻坐直身体，拿着一本书挡着嘴巴，小声说：“完了完了，拉登这眼神能把我冻成冰雕！看来今天得好好表现了。”说着，他偷偷从课桌里摸出杨瑞清的数学练习册，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学霸！你这笔记简直是艺术品！这字写得比我爸公司的合同还工整！”
杨瑞清伸手去抢练习册，耳尖微微泛红：“闭嘴。”从同龄人口里说出这么直白的夸奖，头一次让他有点不好意思，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大帅哥。
“小气鬼！”揭扬笑着把练习册举高，两人的手臂在空中交错，“等我学会了，以后给你写的笔记肯定比这还好看！”他的话音刚落，姜拉登的粉笔头精准地砸在两人中间，“后排那两个！上课不许交头接耳！”
瞬间，全班的眼睛都齐刷刷看过来，好几十双眼睛都看到杨瑞清的手正紧紧握住揭扬的手臂，而揭扬正对着他的学霸同桌笑得灿烂。
中午放学后，揭扬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寝室。昨天打架消耗的体力此刻完全显现出来，他连饭都没吃，直接一头栽倒在床上，很快就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关羽和他们不是一个寝室，看到自家大哥都没去食堂，于是打包了一份饭菜放在他床头。“扬哥，我把饭放你旁边的凳子上了，我去打球了哈！”
揭扬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嗯了一声，“谢了……”又迷迷糊糊地睡去。
下午的课，揭扬依旧没有出现。课间时分，教室外传来窸窸窣的脚步声和窃窃私语。几个女生红着脸站在教室门口，探头探脑地往里面张望。
其中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看到后排的座位空着，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两个相邻的座位都空无一人。上课铃突然响起，女生来不及多想，匆匆把一封粉红色的信塞进了靠走廊的课桌里。
傍晚，杨瑞清在课桌里翻找物理试卷时，那封粉红色的信滑落出来。
杨瑞清从初中起就没少收到这样的信，他高冷帅气，又是学霸，又不爱说话，成天不是刷题就是在去刷题的路上，除了一起长大的邻居张陆，几乎不和别人多聊。
女生想和他搭讪，鼓足了勇气，当看见他那张冷峻的脸时，马上像泄了气的皮球，只敢悄悄用情书传递情思。
杨瑞清的妹妹骆倩倩倒是当过几次“快递员”，她初一的时候好几次都收到高中部学姐的奶茶或者精致的发圈等小礼物，就是为了让她送情书给她哥。
杨瑞清自从在自己卧室看到情书后，就只对骆倩倩说了一句话：
“你要是喜欢当快递员，以后零花钱没有了别找我要。”
一边是大财神爷，一边是小恩小惠，孰轻孰重骆倩倩还是分得清的。
从此家里清净了。
杨瑞清正要像往常一样随手丢进垃圾桶，却看见背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揭扬同学收”。
晚自习时，揭扬慢悠悠地走进教室，刚坐下就看到桌上的粉红色信封。他疑惑地看向正在刷题的杨瑞清：“这是什么？”
“你的桃花债。”杨瑞清一个眼神都不想给，笔尖在草稿纸上沙沙作响。
揭扬撇了撇嘴，把信封随手塞进抽屉。这时，楚涵抱着一个精致的餐盒和另一封情书，一脸八卦地凑过来：“揭扬！520的班花亲自点的烧烤，还有手写情书！兄弟，你这魅力简直了！”
杨瑞清抬眸，似笑非笑地调侃：“真是好风流。”
揭扬盯着餐盒里滋滋冒油的牛油串，喉结动了动，却把餐盒推了回去：“楚涵，你帮我还给她吧。”
“啊？”楚涵和旁边看热闹的同学发出惊讶的声音。
揭扬挠了挠头，把刘海往旁边拢了一下，指节分明的长手绕过乌黑柔软的发丝，有几分不自在地说：“吃了人家的烧烤，不就等于接受她的心意了吗？我都不认识她，干嘛平白无故欠人情。”他顿了顿，突然转头看向杨瑞清，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学霸，你可千万不要觉得吃了我的早餐就欠了我的人情，你呢就帮我补补课，借我抄抄作业就好啦！”
杨瑞清剜了他一眼：“闭嘴。”
揭扬奸笑：“嘿嘿嘿开玩笑嘛！以后我还给你带早餐！”
只留下楚涵在一旁唏嘘：“唉！今晚又是一个美女的不眠夜啊！”
时间在笔尖流逝，当杨瑞清写完物理试卷最后一题时，才惊觉晚自习已经下课半小时。距离寝室熄灯只剩十五分钟，他收拾好桌面，揭扬还在打游戏，见他起身，揭扬也站起来。
“走吧学霸，咱俩一块。”
“你等我？”杨瑞清不解。
揭扬笑：“其他人和咱俩又不是同一个寝室的，我当然要等我的室友啦！”
杨瑞清一想，两个人都是同一天来的转校生，518班的男生宿舍已经住满了，只好把他们分在楼梯转角的未住满的寝室，只有那里还有空床铺。
教学楼的人都走完了，楼梯间的声控灯似乎也要退休了，喊一声就亮一下，揭阳索性把手机的手电筒打亮，也不管会不会有老师看见。
“学霸小心，这有台阶。”揭扬一边碎碎念，一边伸手去握住杨瑞清的手，杨瑞清想甩开，揭扬接着说：“哎呦，我怕摔，你就当做好人好事，牵着我好了嘛。”
杨瑞清：“……”
可能因为快熄灯的原因，回寝室的路也有点暗，揭扬就一路握着杨瑞清的手臂。“学霸的手还挺舒服。”他心里暗想。
推开寝室门，揭扬接着瘫在床上打游戏，校服随意地卷起一角，露出一小截腰线。杨瑞清看在他一路打灯的份上，好心提醒道：“要熄灯了，熄灯之后没有热水洗澡。”
“一起呗。”揭扬突然坐起身，坏笑着逼近，“节省时间，而且……”他故意压低声音，“上次你偷看我换衣服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谁、谁偷看了！”杨瑞清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抓起洗漱用品就往浴室走。身后传来揭扬爽朗的笑声。
浴室里，水雾渐渐弥漫。隔着浴室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拌着嘴。“学霸，你快点嘛，我还没洗呢！”
“水还没沾身，催命！”
揭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唐浩，还有多久熄灯？”
唐浩是隔壁519班的学生，出了名的好脾气，对谁都热情，不过他也素来听过这两位转校生的“威名”，打架一个比一个厉害，所以平常也不怎么搭话，这会听到揭扬喊他，还愣了一下，“哦，那个我看看，10点熄灯，还有五分钟。”
揭扬有点着急了，想破门而入，“学霸！好学霸！好同桌！放我进来一起洗啊！”正在门口呼喊着，杨瑞清就出来了，衣服还没来得及穿，头发和肩膀上的水珠正滚落下来，“催命鬼！”
揭扬把毛巾搭在杨瑞清肩膀，装摸做样地帮他擦了两下，“谢谢学霸体恤我！”说着就赶紧去淋浴。
揭扬边淋浴边想：“想不到学霸成天刷题，身材也这么好！”
直到熄灯的铃声响起，揭扬才匆匆冲完，“这是我平生洗过最快的澡了！”
杨瑞清的声音从上铺传来：“那你明天早点回寝室，不用等我。”
“那不行，学霸这么优秀，要是没有我的护送，晚一被女生拐走了怎么办？”揭扬把毛巾往凳子上一搭，甩了甩头发。
黑暗里，杨瑞清点开了手机，看到了骆倩倩的□□消息：
“哥，我不该瞒着你和薛乐那个大渣男谈恋爱，你是对我最好的哥哥了！”
“我保证，我要是下次谈恋爱，绝对会第一时间告诉你，让你帮我审查！”
“爱你！祝哥哥学习顺利！交到新朋友！”
杨瑞清看到“新朋友”三个字，心想：“是下铺，是同桌，也算是新朋友吧。”于是回复了一句：“我有新朋友，你别乱交男朋友。”
下铺揭扬看到床缝里露出来的光，细声问：“学霸你在刷题还是看手机呀！我们加个好友呗！”
突然室友田艺咳了两声，这是约定好的提醒。寝室陷入安静，只见床边有个身影闪过，四人寝安静得不像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