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裴霁左边的叫丁盛，是裴霁心腹中的心腹。

听到他问，立刻说道：“最近调查虐猫案的不止我们执法队，还有一方不知道是什么人。”

“嗯？”

S市的非人类几乎都在他们执法队的管控范围，怎么还有未知身份的？

“有什么特征？”裴霁问。

“神秘就神秘在这儿，”丁盛接道，“兄弟们倒是遇见好几次，但每次都不等看清人呢，对方就没影了，特别贼。”

“那就让兄弟们多注意点吧。”

什么都不知道，暂时也只能先这样了。

原本或坐或站的人看到他进来，都过来跟他打招呼，同时收了玩笑等他发话。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他们这个执法队也就是偶尔出来义务维持一下治安。

如果有非人类犯了错，那就依据情节严重程度进行不同程度的处罚。

通常都是揍一顿就能解决的程度，实在不行就揍两顿，打到服气为止。

身为队长，裴霁就是这么理解也是这么做的。

他手下的这些人也都对他很服气，主要是不服气地都被打服了。

所以管理起来特别简单。

最近除了虐猫的事，没什么需要他们操心的。

主要还是这虐猫的不是普通人类，有好几只猫被发现的时候都奄奄一息，身体里的血被吸了大半，否则也不用他们插手。

没什么事大家就准备散了，由裴霁这个老大做东请他们出去吃一顿。

只是他自己就不去了。

他递给丁盛一张卡，“你带他们去吧，我先回去了。”

“好嘞！”

丁盛接了卡，也不问他回去有什么事，直接就带着人走了。

在执法队一共有两条隐形规则，是一定要谨记的。

第一条是不要试图打听老大的私人行程。

第二条同上。

要问为什么同样的规则要强调两遍，那是因为这一点特别重要。

上一个试图打探老大私人行程的那位兄弟，丁盛都快要想不起他脸长什么样了。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他们老大作为人类的身份明明也算得上是功成名就，但就是连个女朋友都没有的原因。

如果将来女朋友想查岗，结果却被他揍一顿，那哪个女人能受的了。

这么说来，难道以后他们老大就要孤独终老了？

丁盛短暂地替老大担忧了一下，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开开心心刷着老大的卡消费去了。

至于裴霁，则是一个人坐进了车里，黑暗中没有打火也没有开灯。

黑暗的空间内响起略微有些急促的呼吸声，红色的眼瞳短暂地出现又消失，裴霁难耐地扯了扯衣领。

修长的脖颈暴露在空气当中，青色的血管绷起的同时隐隐跳动。

他蓦地一睁眼，原本已经被压制下去的红色眼眸又重新出现，并且这次里面少了些情绪，多了点冰冷嗜血。

他用舌尖轻轻舔了舔忽然变长的齿尖，垂眸看向手中响起的电话。

“喂……老大，我刚想起来，他们说虐猫的人好像有一双红色的眼睛。”

丁盛说完，等了一会儿，就在他怀疑自家老大是不是没听清时，裴霁“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那老大，我就先挂了。”

丁盛利索地切断了电话，嘀咕了一句：“老大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奇怪，会不会出什么事？”

“能出什么事啊，”走在他旁边的人说了一句，“或许只是自己解解压，你别想太多。”

说完，还暧昧一笑。

“别瞎说，老大不是那种人。”

丁盛给了这人一下，随即也把这点小事抛到了脑后。

……

裴霁挂了电话，抬眼看向车前挡风玻璃上趴着的一只猫。

猫是黑猫，并且好像下午的时候才见过。

一个电话的时间，他已经恢复了正常。

无论谁来看，他都只是个平常的普通人，最多是长的格外好看些。

“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他双手撑在方向盘上，俯身朝前探去。

狭长的眼睛眯了眯，冷冷地从猫咪身上扫过。

黑猫身上的毛炸了一圈，惊恐地瞪着他，犹豫着要不要先撤。

“好了，”他忽然笑了一下，“不吓你了，想不想蹭段车？”

他一笑简直如冰雪消融，始终笼罩在身上的那股冷意瞬间消散了。

黑猫从他半开的车窗里钻进来，端坐在了副驾上了。

意思很明显了，要蹭车。

裴霁脚下一踩油门，车瞬间窜了出去，黑猫没系安全带，差点被甩出去。

还好及时扒住了座椅。

只是真皮座椅上瞬间出现了几条口子。

裴霁随意瞥了一眼，扔吓两个字，“你赔。”

黑猫内心腹诽，这分明是敲诈！勒索！抢劫！

还没等它腹诽完呢，车就停了。

这段路这么近吗？

它跑着来也能到了，蹭什么车！还无端多出一份债来。

另一边的裴霁已经推开车门下了车，黑猫顾不上想太多跟着下了车，蹲在他旁边。

这一打量不要紧，原来他们刚才在的地方竟然在墓地附近。

现在裴霁一脚油门，直接来了墓地。

今天好像是满月？

黑猫后知后觉地抬头向上看去，一阵阴风吹过，月亮被乌云牢牢遮住。

它躬身跳到一块墓碑上，跟裴霁一起沉默地待着。

满月，清瘦的年轻男人，眼睛明亮的黑猫。

恐怖要素简直拉满了。

此时如果有人不巧经过，大概会被吓疯。

黑猫也终于发现了男人的异样。

血红色的眼瞳看起来格外妖异，好像下一刻就要露出獠牙将面前的黑猫撕碎。

不，撕碎还是好的，更可怕的是将身体里的血一点点吸干，最后只剩下干枯的皮肉和一点点意识。

如果谢潮生现在是人身，大概全身的汗毛都已经竖起来了。

“怕了？”

大概是感受到它的情绪，裴霁垂眸看了它一眼。

何止是怕了。

这简直是天选虐猫人的特征，谢潮生记得，那些被虐待的小猫全部被放了血，无一例外。

就说自己上次没有抓错人！

谢潮生下一秒就想恢复人形把裴医生抓了，结果因为太激动，竟然脚一崴从墓碑上摔了下来。

“喵……”

黑猫凄厉地一嗓子，惊起林子里一片乌鸦，扑啦啦地飞了起来。

饶是裴霁，也被它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接。

因为身体原因，每逢月圆之夜，裴霁都要到这里来待一待才能让自己好受一些。

今天也是一样，他原本打算在这里待到天亮前，再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但是现在因为黑猫的突然加入，大乱了他的计划。

谢潮生这一下摔的不轻。

按理说一只猫应该十分灵活，但他一个激动竟然扭到了脚。

裴霁去接它的时候，它还试图给对方来上一爪子，所以才会直接摔在地上。

“老实点，你腿断了。”

裴霁伸手掐住黑猫后颈，轻轻松松就提了起来，“现在我必须要把你带回去做个检查，你注意别再挣扎了。”

做什么检查？

谢潮生已经在心里认定他就是虐猫的人，怎么肯这么轻松地就跟他回去。

黑猫在裴霁手中拼命的挣扎，对他说的话完全不配合。

甚至还试图转头去咬裴霁提着它的那只手。

至于为什么不恢复人身，那当然是因为被扼住了命运的后颈皮。

只要他想从猫变成人的时候有人掐他的后脖子，就会直接打断施法。

论对付不听话的小动物，裴医生可是专业地。

所以任由黑猫怎么挣扎，都没能逃出他的手掌心，直接拎着扔进了车里。

这时候谢潮生也冷静了下来，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暴露这么早比较好。

毕竟还摸不清眼前这个裴医生的底。

只是眼瞳变红说明不了什么，非人类中也不是没有瞳色奇异的。

谢潮生决定顺势卧底宠物医院，再观察观察。

回去的路裴霁车开的有些快，几次都是极限卡点过的绿灯，甚至还差点跟路上的其他车亲密接触。

被扔在副驾驶捆着安全带的谢潮生，吓得尾巴就一直没放下来过。

怂得不能再怂。

等到车子终于停下的时候，它直接摊在座椅上成了猫饼。

“没出息。”

裴霁瞥了它一眼，针对它的新造型给出一句锐评。

谢潮生有气无力地“喵”了一声算是抗议，然后就彻底没声儿了。

其实裴霁也非常不好受，甚至看着面前的黑猫时，身体深处忍不住涌起一股冲动。

这一路上，黑猫鲜活的血液味道一直萦绕在他鼻间，简直折磨得他要发疯。

如果不是有超绝地自制力，他此刻恐怕已经把猫拎过来直接上嘴了。

还好总算是回了医院。

他拎着猫下车，把车一锁，随后打开宠物医院的大门扔下黑猫就进了自己的隔间。

“砰”的一声，隔间的门被用力关上，带着周围的墙壁都跟着抖了抖。

进门以后裴霁就径直走向角落的冰柜，拿出两袋红色液体直接放进嘴里。

鲜红的液体下肚，他的状态也好了一点。

但也只是一点。

此时的他脸色苍白，眼瞳一会儿是红色的，一会儿又是黑色的。

全身上下的血管都在鼓噪，像是十分期待一场血液的盛宴。

但身体的主人偏偏不去成全它们，任由身体各个器官都在疯狂叫嚣。

叫嚣着让他现在就开门出去，去品尝绝对新鲜且温热的血液。

他嗤笑一声，伸出手扼住自己的咽喉，渐渐收紧。

随着吸入的氧气越发稀薄，他的眼神反倒越明亮。

他就是要对抗这种天性。

隔间的门被猫挠响，裴霁有点忘了自己之前有没有锁门。

这只猫，瘸了也不安分。

“吱呀”一声，门被拉开一条缝，裴霁隔着门缝看向黑猫，“老实点，否则你可能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黑猫的回答是当着他的面，“啪啪”又挠了两下门。

锋利地爪子在门上留下两道深浅痕迹，随后它还挑衅地看向这里的主人。

“等下，”裴霁无奈地笑道，“我现在出去你可能就没命了，一会儿再给你检查，你先自己玩。”

说完，可能觉得自己的用词有些不够准确，顿了一下又改口，“你先自己待着，睡觉也可以。”

毕竟瘸了腿呢。

如果不是自己状态不好，裴霁应该第一时间给猫做检查。

但他现在实在不敢距离猫太近，这只猫不知道为什么，对他格外有吸引力。

就好像前一天遇到的那个人一样。

隔间的门又重新当着谢潮生的面关上，并且清晰地听见了上锁的声音。

裴霁在隔间里待到半夜，连续喝了几袋红色液体，这才觉得好了一点。

惦记着还没检查的黑猫，他第一时间就想推门出去，结果第一下竟然没能推开。

又用了点力气，推开后才发现竟然是那只黑猫趴在门后堵在那里。

看起来没多大的猫，体重竟然不轻。

“还真能睡得着。”

他忘了是自己让人家没事做就先睡觉的，吐槽了一句，就一手拎起猫朝着操作台走去。

要来了吗？

要来了吗？

谢潮生心里简直又紧张又期待，还在犹豫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做到以身犯险这一步。

最后他狠狠心，为了抓住这个人的证据，他不得不牺牲一下。

只要姓裴的有什么过分的动作，他立刻就跑。

裴霁不知道它心里在想什么，直接把猫按在操作台上，又给自己带好手套，一手按猫一手操作。

其实回来前他已经简单地摸过黑猫那只受伤的腿，骨折应该不至于，但也要好好养一阵。

现在他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又拍了张片子，最后确定真的没有骨折。

跟他之前的判断相差不多，稍微绑一下固定一下就好。

他的每一个步骤都特别利落，操作手法更是堪称教科书式。

谢潮生还在酝酿情绪等他下一步动作呢，他已经最后给绷带绑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然后结束了。

这就完了？

还待在操作台上的谢潮生有点缓不过来。

说好的虐猫的证据呢？

这个人实在是太狡猾了！

“还不走等什么呢？还要在我这里蹭吃蹭喝？”

裴霁想了想，“也不是不行，你还要陪我车里的座椅呢，干脆留在这里打工还债算了。”

不。

谢潮生想跑，结果慢了一步又被人捏住了后颈。

“现在才想走，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