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江哓你去哪了?我快饿死了……”
终于看到江哓带着营养剂回来,桑幸感觉自己已经饿得两眼冒金星了,顾不得营养剂那恶魔般的口味直接捏住鼻子一口喝下了一整支,又消化了几分钟,叫嚣着要去寻找食物的肾上腺激素才稍微平复了一些。
“没去哪,路上耽搁了一下。”江哓面色平静地将手里的营养剂扔给另外两个人,“外面已经天亮了,后面的人也快追上来了,尽快出发吧。”
她转身朝门口走去,却被身后的贺峪叫住了,“江哓。”
“怎么?”她转过身。
“你的后背有点白灰,”贺峪指了指自己的身后示意,“拍一拍。”
江哓的身形顿了顿,随即伸手拍掉身上那一点白灰,“可能是蹭到哪里的墙面了。”
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
贺峪并不想追究她刚刚究竟干了什么,但那个位置蹭到灰,至少应该是跟什么人发生过冲突了。
受伤了吗?
他的目光忍不住在江哓的身上停留,想要看出一点端倪。
“怎么?”见贺峪仍然盯着自己看,江哓疑惑地问,“还有吗?”
“没……”见对方好像确实没有哪里受伤,贺峪强迫自己移开了目光,“走吧。”
室外的光重新变成了清晨的颜色,黑夜里恐怖的建筑变得清晰,在学习机里那些整洁崭新的大楼如今已经凋零落魄成废墟,墙面上的瓷片早就破败不堪,红色的房顶褪色成了棕色,就连建筑的顶端都已经让经年不断的冷风吹成了断壁残垣。
一切都在昭示着时间逝去是多么残忍。
桑幸忽然说了句,“你们说,我要是把小Q偷走,算不算违反游戏规则啊?”
虽然那个小Q在游戏里没有给他们提供任何帮助,但看见过它曾经鲜活的模样再想到它如今快要报废的模样,桑幸有点于心不忍。
“你喜欢回收废弃金属?”一直没开口的林白忽然指了指路边的另一个残破的金属废旧物,“那个可能会值钱一点。”
“你不觉得它很可怜吗?你这人有没有良心啊?”桑幸不可置信,怎么会有人这么冷血的?
“没有。”知道她没有回收废弃金属的兴趣,林白又默默走自己的路,没再搭理她。
几个人朝车走过去的时候果不其然已经在停车点看到了其他的几辆越野,还有两队正从礼堂里拿着学生证走出来的人。
其中的一个女人抬头看见贺峪的那一瞬间两眼放光,直接抛下队友朝他们的方向冲了过来,“贺峪!!好巧啊!”
一路都在盯着江哓背影思考她到底遇上了什么人的贺峪听到这个声音条件反射地皱了下眉,只是一瞬,脸上的神色很快切换成那个总是带着三分温和笑意的、元梅熟悉的表情,“嗯。你们也到了?”
元梅指了指身后被她甩下的另外三个队员,顺势抓上贺峪的手臂,“我跟你说我运气超好,虽然没分到跟你一组但我的队友们也很厉害,说不定我们能后来居上的!”
“那就好。”贺峪温和的笑意挂在脸上,没有因她的话语变动分毫,看起来似乎有种哥哥对妹妹的宠溺,手臂却不动声色地从元梅手中脱开,往后退了半步,“你的队友过来了。”
桑幸在后面幸灾乐祸地看着贺峪被元梅纠缠的模样,快要笑出声了。
元梅的三个队友跑了两步追上来,“你见到哥哥也不用跑这么快,我差点还以为怎么了。”
“对啊,我一直回头看后面还以为有什么东西在追我们。”
“不过没想到一直第一的那组居然是你哥哥,好厉害啊。”
几个大学生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元梅始终高昂着头站在他们之间,身体靠近贺峪,脸上的骄傲的笑意和上扬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
贺峪的眼神在他们中间飘忽,看似是在耐心地听他们说话,但其实注意力还一直追随着已经走远了的江哓。
江哓全程都没有停下过脚步,没有回头看过一眼,一路走到车边径直上了驾驶座。
贺峪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继续在这里跟这群人寒暄,江哓可能会带着另外两个人抛下他直接去往下一个目标点。
“不好意思,我队友急着往下一关去,我要先走了。”贺峪听完那几个人的话,抱歉地笑了下,“我妹妹就拜托你们了,辛苦了。”
“没有没有,元梅也很厉害的,那哥哥你先走吧,放心,我们没事。”
只有元梅有些依依不舍地拉了下贺峪的衣袖,噘着嘴宣布,“我没事,你看着吧,我很快就会追上你的!”
“好。”贺峪抽开自己的手,脸上笑意未变,“我等着的。”
说完他就跑着去追前面的几个队友了,元梅站在原地一直等着贺峪回头再看她一眼,他这么不放心自己,一定会回头再看她一眼的吧。
可是没有,他上了副驾驶,那辆编号048的越野车就这么开走了。
“走吧,”队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哥哥他们都通关了,我们也要尽快。”
元梅看着车离去的方向,不舍地扭过头跟上了队友的脚步,一边跑一边嘟囔了句谁也没听见的:“他才不是我哥哥。”
贺峪上了车,安全带都还没来得及系紧,江哓就直接一个倒车从并排停着的越野车里脱离,贺峪要不是抓着安全带,差点头都要磕到玻璃上。
他心有余悸地立刻把自己的安全带稳稳扣上,这才拿出通讯器输入了卡上的那个目标点,怪不得江哓这么急迫,离下一个目标点的路程居然有整整二十四小时。
算上休息时间,他们至少需要两天才能到下一个目标点。
事实比他们预想还要复杂,从沙漠开出来后不久他们就进入了丘陵区,山路难行,夜晚更要慢行。更别提天上总是飘过来的云层和突如其来的暴雨,让山路变成一片泥泞,就连江哓都被迫放慢了车速小心驾驶。
哪怕江哓和林白两个人交替休息昼夜不歇地赶路,他们也花了整整四天时间才终于到达了下一个目标点不远的地方,车就被迫停住了。
江哓把车停在一个木桩子旁边,从这个木桩子往后五百米就是雨林区,而这次他们的目标点就在雨林区的正中央。
看着眼前硕大的树木和盘在树干和树枝上交缠的藤蔓,哪怕在白天也几乎见不到阳光的茂密林叶,树干上布满的青色苔藓,耳边透过车的玻璃依旧传来一些声响,听起来像是大自然之中弱肉强食的声音。
桑幸看着眼前的一些咽了咽口水,抓紧了自己的背包,“我们,非要去吗?”
“我怎么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还需要预感吗?”贺峪站在江哓旁边,看着她熟悉地收拾着可能会用到的装备,冲车后座的桑幸说,“这可是雨林区,在地球荒废以前都很危险,更别说现在了,鬼才知道里面有什么。”
雨林区,是荒废的地球除了海洋以外物种最丰富的地区,更是拥有不少对他们来说可以利用的资源,但组织对这个地方从来都是敬而远之。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地球荒废之前的人类活动已经导致物种大量变异进化,雨林区里的物种本来就危险异常,在这场变异和进化之后变得更加危险,更别提里面的生物还度过了人类滥用地球资源所导致的整十年的寒冻期。
十年寒冻期结束之后,组织曾经派出过小队想要调查雨林利用其中的资源,但连一个人也不曾回来,那些人全都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雨林区里,连一句遗言都没有留下。
江哓也曾经带队在边缘探查过,她斩杀了一条二十多米长重达五百公斤的变异带毒巨蟒,以三名成员受伤为代价成为唯一一队成功带队从雨林区回来的队伍。
而那,仅仅是雨林的边缘而已。
谁也不知道深入雨林区究竟有什么在等着他们。
除了生存需要用到的装备以外,江哓甚至还打开了最里面的那个装着武器的部分,从里面找出来一些可能用得上的武器。
“这个会不会太危险了?”
贺峪看着江哓从箱子里拿出来一把手枪型麻醉枪,伸手想要拦住她,下一秒,黑压压的枪口就对准了他的额头。
“听见声音了吗?”江哓从远远地看到雨林区开始就沉郁下去的脸色冷得吓人,“那些东西,可都是活的。”
“不是你死,就是他们死。”江哓说着把麻醉枪扔给了刚走到他们身后的桑幸,“拿好,至少能够保住你的命。”
桑幸一点异议也没有,遵照江哓的指示把这枪贴身放好,又探头看了眼里面的那个黑色的箱子,“那个炸药,我们要带上吗?”
江哓没有管愣在原地的贺峪,继续收拾着手里的东西,“不,雨林里面的树木太多,炸药一炸我们会先被埋进里面。”
把用得上的东西平均分配到几个人的包里,江哓背起自己最重的那一个包,看向丛林的深处。
如果不是在前两关都需要四个人合力才能够完成任务,江哓甚至想独自进去。
这雨林区凶险难测,他们这些在星际之中锦衣玉食长大的人根本就不会知道旧地球上的生活有多残酷。
她的视线扫过其余做好准备的三个人,看到桑幸的鞋带已经快松开,她突然站在桑幸面前蹲了下去,在桑幸惊讶又不好意思的目光里把桑幸随手系的鞋带全部解开,重新系上两个死结。
桑幸看着江哓的动作,本来就不安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江哓,你这样我有点害怕了。”
她的话音刚落,雨林区的深处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像是一个男人的喉咙被应声撕裂成两半前发出的尖叫。
这嘶哑难听的尖叫惊起几只几乎人半个手臂那么长的飞鸟在雨林区的上空盘悬,黑色的翅膀伸展,和天上的乌云几乎要融为一体。
江哓站起身来,余光看见贺峪也蹲下了身子紧了紧自己的鞋带,没再说多余的话,只是帮桑幸调整了一下她的背包肩带,“走吧。”
“该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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