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辞话音刚落,身侧的人就开始咳个不停,嘴边不知何时又出现的帕子随着咳嗽震颤不已,倒像是在配合他“活不久”这句话。
很快,殷辞身后的两人就听到那道好听的声音又说话了,这次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刺激的话,而是一句很平常的话,却让后面的壮年男子一阵怔,面上闪过一丝疑虑,收回迈出去的脚。
只听那蹲在地上仙人似的公子云淡风轻的说道:“这骆驼嘴里好像有东西,应该……可以取出来”。
取当然可以取,但眼前这几只骆驼的整个身体已然惨不忍睹,在方才的动荡中,它们体内的骨头被齐齐震碎,更遑论筋脉,血液在巨大的压力下喷薄而出,将骆驼的整个身体覆盖后,渗入沙地。
殷辞已入灵虚之境,若没有神秘力量相助,犹不可保全自身,更何况未开化的生灵,它们又岂能与神龙之威对抗。
公子哥抱着胳膊打了个激灵,眼睛睁得老大,惊道:“如果此时去那骆驼嘴里掏东西,岂不是要弄得满手的脏东西,那分明就是一堆带血的软肉。”他第一反应就是用手去掏,完全没想过使用工具。
公子哥身侧的壮年男子嗤笑一声:“蠢货,只有你想用手去掏”。
公子哥瞬间反应了过来,又羞愧又生气,红了脸指着他:你你你,我不过是一时没想到!
壮年男子懒得理他,抱胸站在原地,看了一眼那没被完全遮挡的骆驼头,眼中疑惑一闪而过。
殷辞想,其实最重要的是,这骆驼随领路人一同而来,出现的诡异,身后迷雾成团,贸然出手并非良策。
公子哥看了几眼就皱起眉头,捂住口鼻,躲远了些,为了挽尊,嫌弃道:“又腥又臭,管它做什么,我看什么也没有,我们还不如想想现在还怎么去宿仙,我曾听闻一年内一人只可召出一次领路人”。
殷辞站起来,看了公子哥一眼后没有说话,只见他的眼睛看向四周,最后定在茶馆之前被人打碎的长凳上,走过去从一堆木头里取了一根较长的木头,握在手中又走了回来。
众人的视线悄悄中在那根木棍上。
殷辞用木棍扒了两下,骆驼嘴里的东西就呈现在大家眼前——三两银子。
所有人默然。
骆驼嘴里为何会有银子,它在“领路”中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
在众人沉思时,殷辞用木棍敲了敲骆驼的肚子,那里发出沉闷的响声,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了过来。
“里面有东西”,殷辞话音刚落,所有人眼前就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死的不能再死的骆驼动了,更准确的说,是骆驼的肚皮中不明物体在蠕动。
殷辞眉头一皱,情急之下,急忙拉着最近之人的手腕后退几步,却发现那蠕动只出现了一下,幻觉一般再无后续。
殷辞脑中一瞬间出现了很多个猜测,一时陷入沉思,直到耳侧传来一声闷咳,才将他从纷乱的思绪里拽了出来。
他的手里,还握着另一人的手腕。
殷辞眉头一跳,尴尬的将手里的腕子松开,黑色的衣袖将那只修长的手臂衬的更加白皙,上面的红痕尤其惹眼,“不好意思……”,差点将心里给人起的的外号说了出来。
面前之人身量比他要高一些,却没想到身体这么虚弱,平常人被拽一下只是红一小片,他却像是被狠狠砸了几拳,当真是弱不禁风,还妄想进入吃人的沙漠:“你”。
话未说完,殷辞便停了下来,心里升起一丝警惕,不对劲,他何时会管旁人的闲事,他去哪里与他又有何关系。
从他拉到他的手腕开始,沈未除了发出那一声咳嗽,都没有说话,好像只要他不说话,所有人都能忽略他。
沈未低着头,将手缩回衣袖内,感受手腕上的温度快速消失,五指微颤。
“无妨”
另一边,在看到发生在骆驼身上的诡异一幕时,公子哥被提着领子往后退了几步,差点被勒死,不受控制的咳了几声后,见这莽汉还不放开他,气道:“你快放开我!我可是漳州柳家二少爷柳扶风!放肆!”。
黑脸带着一脸凶相的男人瞥他一眼,大手一张,松开了手,眼里都是戏谑:“常听闻漳州柳家有一纨绔子弟,任性跋扈,呵,没想到就是你,如今见来,果真名不虚传”。
就在柳扶风恼羞成怒,脸涨得通红正要开骂的时候,听到被风送过来的几个字:“吾名秦峰,让你那老子报仇别找错了人”。
秦风的声音如同本人,又冷又硬,在沉稳的外表下,暗含刀锋。
柳扶风顿时炸了:“对付你我还用不着我爹!”跳到他面前撸起袖子,妄图显示自己的肌肉,奈何努力了老半天只能听到天上乌鸦在叫。
“……”
秦风嘴角抽了抽,懒得理他,看向不远处还在原地等待的三名领路人,又看了看那死去的骆驼,若有所思。
殷辞摇着头朝茶馆走去,衣袂翩然,在原来喝茶的位置坐下。
余光里,秦峰和柳扶风也跟了过来,秦峰依旧坐在他对面,柳扶风倒是规矩很多,又拉了一条凳子坐在殷辞右手边。
两人过来这不稀奇,当初他在问店小二关于领路人的消息时,两人想必也听到了。
店小二说,每个领路人都只对应一个雇主,不存在“蹭”别人的领路人,跟着别人同乘之说,哪怕是跟踪也不行。
无他,只因这领路人邪门的很,行走路线奇特,用不了几个呼吸,被跟踪的人就会失去身影,最终无路可寻。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三人没有在沈未召出领路人的第一时间请求同行的原因,因为这是无用功。
没一会儿,殷辞只感觉身边掠过一缕微风,沈未这朵脆弱的黑莲也跟了过来,与他坐在一条凳子上。
这人倒是稀奇,不着急进沙漠,反而同他们这想进而无门的人坐到了一起来。
下一秒,殷辞执杯的手顿住,有了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右手的袖子,又被压住了。
“……”,为何都爱同他坐在一起,并且压住他的袖子。
殷辞经验丰富,如法炮制,想将袖子抽出来,并换个地方坐。
不料,他只是轻轻动了动手,还没用力,旁边这人就像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在其他人眼里的场景:
殷辞一抬手就柔弱的小黑莲掀翻了出去,小黑莲在飞的时候下意识想拽他一下,却没有拽住,只抓住了他的斗笠,同他比翼齐飞。
原地只留下一个突兀的,抬着胳膊的殷辞。
殷辞:“……”。
秦峰:“……”。
柳扶风:“……”。
殷辞僵硬的收回还在空中的“凶”手:“……”。
“小黑莲”飞了好几米,掉在地上的动静扬起三尺高的尘土,场面宏大。他柔弱的抬起头,即使蒙着眼睛,也能看出他眼里的忧伤。
“小忧伤”以不符合美人鱼的身材,强行装作美人鱼,四十五度望着殷辞的方向,从怀里掏出用了无数次依然染不透的小手绢,放在嘴边吐了口血。
气若游丝的说:“公子,你得负责”。
殷辞眼中:
八尺男儿黑莲花自己飞出去后,裹着满身满脸的沙土,嘴角流着血,满身都是杀气,抻飞他的斗笠,栽赃嫁祸于他,用眼神表达得意:“傻子,你看我碰不碰你的瓷就完了”。
小攻:戏好像有亿点点过?
(ps:受带面具,面具路人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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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诡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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