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天香楼

路上白拙走在前面,郑开羽与杜鸿飞并肩,但什么也没说,只装作并不熟悉,直到进了屋,把门关的严严的,郑开羽才终于忍不住,他几次欲言又止后才终于问:“鸿飞,将军呢?”

提到父亲,杜鸿飞眼圈红了,“父亲与二位哥哥都战死了,连老太太、母亲和姐姐们都……”

郑开羽长叹一声,仰头望着天上一朵朵白云飘过,好一会儿才似回神了一般低下头,“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只要将军活着,绝不会让她们攻破青龙。”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郑开羽问。

“我听说战事紧急,担心父亲和哥哥们,便连夜赶往前线,谁知等我到了已经只剩一片狼藉,”杜鸿飞紧紧咬着牙,“北继军大败,我也被当做北继军逃兵俘虏过来,我一直深居京城,没人认得我,所一直被当做了普通士兵。”

“北继军有逃兵?”郑开羽非常吃惊。

杜鸿飞苦笑,“父亲与二位哥哥还有开羽哥你在的时候自然没有,可是你们不在了,刚刚收编的那些自然有逃的。”

郑开羽沉默不语,这也算是各自有命吧。这时才想到了白拙还在,把杜鸿飞带到白拙面前,“鸿飞,给主人行礼。”

杜鸿飞有些犹豫,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不屑对除了自己母亲意外的女人行礼,可他又很怕这些朱雀人,往郑开羽身后缩了缩,小声说:“开羽哥,她、她吃人吗?”

“吃人?”郑开羽也不知道杜鸿飞为何有此一问,“大人是个好人,怎么会吃人?”

“那、她打人吗?”杜鸿飞又问。

郑开羽刚想说大人从不打人,就被白拙一个眼神制止了,他改口说道:“大人平时温和,但犯了错就会十分严厉,自然会动用刑罚的。”

杜鸿飞听了一激灵,赶紧下跪行礼,“见过主人。”

“行了,你们且在家,现在时间还早,我去看看还能不能卖些包子。”白拙弄不清杜鸿飞的想法,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害怕,反正他的一切有郑开羽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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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几天后白拙还是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杜鸿飞来了之后郑开羽变得顺从很多,之前他也被逼着叫过主人,也自称过奴,不过那都是被逼无奈或者在青龙被灭无望恢复身份的一种自轻自贱的状态下,而现在,他似乎渐渐长成了一个可靠的大哥,性子变得温和了许多,不仅自己越来越与遵守朱雀的规矩,还引导着杜鸿飞,想让他尽快适应新身份,少走弯路、少挨罚。

所以白拙觉得自己实在没必要为杜鸿飞操心太多,她现在操心的该是钱的问题。因为过去的经历,白拙对三五两乃至百十两银子其实并非十分看重,否则也不会任由郑开羽胡闹,只有在家里揭不开锅时才会认真考虑哪里能多赚几个铜板。现在,一个包子摊根本养不起三个人,吃了上顿没下顿可不是个好状态。

以前只想一个人轻松过日子时有过三四家自己厨房供不上,打算找白拙订包子的饭馆,现在白拙主动去找反而找不到了。

不是自己店里添了人手,就是已经定了别人家,客人都吃惯了,总不能因为白拙想卖就弃掉原本的。

白拙卖完了包子就去各个饭馆逛逛,走了四五家也没人肯要,转头看见了小吉镇最大的饭馆如意楼。叹了口气,她也知道大饭馆在外面买成品的可能性不大,一方面外面的味道未必如他们店里的好,另一方面也怕有人偷工减料吃坏了客人。

可是既然来了不如去问问。

走去了后门,却见如意楼后门紧闭,敲了几下也没人应答。穿过小路,白拙到了正门口,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伙计正在正门口揽客,白拙打算去问问哪里可以找管事的。

谁知刚走近了,那伙计便合拢五指在面前扇着,仿佛白拙身上很臭一样,“哪来的臭要饭的,这也是你近的地方,滚!”说着狠狠地推了白拙一下。

若说白拙的样貌,虽然有几分沧桑却还带着去不掉的书生气质,故而不论走到哪都有人高看一眼,却不想此刻被这伙计上来就骂,竟是毫无防备的被推倒在门口。

“我不过是问句话,你这是做什么?”白拙怒道。

“你也配跟老娘说话?看看老娘这身衣服,够买你一家老小的,滚,老娘不与你们这些下九流说话。”那伙计端的是比个高官富户派头都大,转头就要走,根本不想再搭理白拙。

这时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从店里出来,肤白如雪、明眸皓齿,头上金钗玉环好不富丽,女子为尊的地方,女子也要承担家庭重任,多是没什么余力计较妆容的,这样的女子满小吉镇也找不出几个。

“刘二,原来你是这样的人。”那女子开口。

“哎哟,秀姑娘,这不是看您快出来了,怕她挡了您的路,您快着点,别污了眼睛。”那刘二卑躬屈膝的过来,陪着笑道。

“我看你也是个没眼色的,这位大人虽然一时落魄,看样子却是个读过书的人,也有你看不起的?”秀姑娘说着去扶白拙。

“是是是,小的这双眼睛哪比得了您的慧眼。”刘二不住地说着。

白拙顺势起来,跟那位秀姑娘到了谢,“多谢这位姑娘。”

“我见这位大人来此像是有什么事,不如说与我听听?”秀姑娘道。

“姑娘不必自谦,叫我白拙就是。”白拙赶紧说道。一般而言女子之间除非一方是官员,否则是不轻易叫大人的,“我只是个卖包子的罢了,哪敢当什么读书人……”

白拙说了自己卖包子的事。

“这倒巧了,我们天香楼正需要,只是数量不会太多,不知白姐姐可愿意与天香楼做买卖?”秀姑娘笑盈盈的说道。

白拙一下想起来这位秀姑娘是谁了,这不就是小吉镇第二大青楼的老板楚秀儿吗!

一边说白拙一边跟着楚秀儿到了天香楼,这天香楼跟如意楼正对门。

天香楼乃是青楼,且只是小吉镇第二大罢了,不比那些京城或江南的烟花之地什么都有,他们的食物除了零食干果,别的就要差一些,尤其早晨客人们起床后,总不能空着肚子走,秀姑娘找了几个面点师傅也不尽如人意,现在白拙能给她们提供包子,倒是多了个选择。

到了楚秀儿一楼的一间小议事厅,白拙拿了个随身带的肉馅包子给秀姑娘尝,秀姑娘赞不绝口。

“白姐姐的手艺当真不错,以后每日早晨给我们天香楼送来,到时告诉你第二天需要多少,至于银子,每十天结算一次如何?”

白拙想想,这些大地方没有每日结算的,这也算是楚秀儿对她的特殊照顾了,“如此甚好,多谢秀姑娘了。”

“白妹妹当真不是读书人?”秀姑娘开门做生意,遇人无数,自然一眼就看出白拙与众不同。

“以前读过些书,家道中落,不值一提。”白拙讪笑着说。

白拙说完就起身告辞,楚秀儿也没有多留,便命人引着白拙出去。

除非大掌柜楚秀儿可以特殊,青楼白天不开门,所以那人带白拙走后门,快走到门口时,她发现树上绑着一个人,正有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挥着鞭子一下一下的往那个男人身上抽,那男人哭喊着求饶,别人却都是看热闹,谁也不理他。

逼良为娼之类是青楼常见的桥段,白拙本来没什么兴趣,却觉得那声音有些耳熟,顺着声音看去,才发现被绑在树上的居然是柳氏!前几天还跟陈如玉你侬我侬,今天就已经被送到这来了。

柳氏也看见了白拙,遇见了救命稻草一样双目忽然亮了起来,“白大人,白大人救救我,救救我吧!我不想当娼夫,我是正经人家的儿子!你说过你想买了我的,求求你买了我吧!”

白拙别过脸去,她有心无力,别说买了柳氏,就是买做便宜的奴也买不起。

“白大人别理那人,是个新来的哥儿,还没训好,过几天就服帖了。”带着白拙出来的人说。

“他来了多久了?”白拙问。

“七八天了。”

也就是说,她和郑开羽去陈如玉家之后没几天柳氏就被送到这天香楼了。

“白拙,你这个贼!你跟你那个不要脸的贱人都是贼!你们偷了我的银子,叫我不能给自己赎身,叫我来做娼夫!我若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眼见白拙马上就要离开,柳氏破口大骂。

白拙身上一抖,竟有些不敢去看柳氏,快速出了天香楼。

回去的路上,柳氏的被吊打的悲惨模样一直在她眼前徘徊,那柳氏虽然跋扈了点,但他终究也不过是些小脾气,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又是良家子,何至于如此。进了这天香楼,只怕是一辈子无法翻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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