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区一家茶餐厅雅室内,骆仰之静静凝视眼前眉目如画,却眉眼冷淡的女人。她端坐在这里,静默不语。微垂了脸儿,似看也懒得看他一眼。
四年了。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他们居然已经分开了整整四个年头。一别四年,她变化很大。剪了头,海藻似黑密光润的齐腰长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削薄了的俏皮短发。
气质也大不一样了。娇蛮不驯的表情已不复见,她变得沉静。明晃晃的刺都收了起来。她开始懂得了沉默的抵抗。
骆仰之定定的看着面前的这张脸,感到熟悉又陌生。心头攸地一下似针扎般,感觉到一丝难言的疼痛与感伤。
他的小姑娘这下是真的长大了,在离开他的日子里,在他看不见的时光中。唯一没变的是她还是那么的好看,象最精致的琉璃闪闪发光,漂亮的象个宝贝。
最稀罕的宝贝!
骆仰之见过比容宁更好看的女人。事实上,在他所见过的美人中,容宁排不上前三。可偏偏能进他的眼,能入他的心的,由始至终只得她一个。
“宁宁,你过得好吗?”他出声,打破室内的沉寂。
容宁皱眉,紧抿了唇保持沉默不予回应。
他这话问得实在可笑。时至今日,她过得好是不好?关他什么事?同他有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你现在这里定居了吗?”
容宁不理。按捺着脾气。
“为什么要离开B市?你把那里的房子都卖了。”象看不见容宁的抗拒一般,骆仰之的神情和语调依旧温润平和,没有丝毫的改变。
容宁讽笑。若问这世上有谁最会装模作样,那一定非骆仰之莫属。明明是一只穿着燕尾服的狼,却总要摆出一副羊的面孔。
为什么要离开?
他能不清楚吗!
自然是要离得他越远越好!所以她选了S市,一北一南相隔千里。实际上,若非她那时已身怀有孕,实在不宜漂洋过海过于奔波。她其实是打算出国移民的。不过,幸好她没有出国定居。不然,她就遇不到舒白和小淮哥这样可心的好朋友了。
“宁宁,我去”
“骆先生,请不要再叫我的小名。”容宁到底没忍住,板着脸抬头声音冰冷,没有半丝的温度:“我想我们并不熟。你还是叫我容小姐的好。”
骆仰之微怔,温雅的面孔有一瞬的凝滞。片刻后,他脸上浮起一抹苦笑。口气有点艰涩的:“宁宁,你恨我!”
容宁霍然起身,面色愈冷如罩寒霜。
“骆先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说要见我。坦白讲,我不觉得我们之间还有需要见面。既然没什么事,我还有约,先走一步。”她顿一顿接道:“就不说再见了,我们之间本就不必再见。希望你和我自此后会无期!”
说罢,她举步就要走。
骆仰之却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容宁立马象被踩着了尾巴的猫一样,脸色大变几欲失控。她狠狠挣动,反应异常激烈的厉声大喝道:“你放手!别碰我!”
骆仰之纹丝不动,眼里闪动痛苦,含笑的表情彻底龟裂。
“你不走,我就放手。”他语声坚决的说道。
容宁疯了!
“骆仰之,你这是干嘛!是要和我叙旧吗?”她讥诮道,语气冷似冰渣:“四年前,我们就两清了!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难道你是要同我聊你的未婚妻?”她望着他左手无名指上闪亮的戒指,心中一刺冷笑道:“我大概说错了,现在应该已经是骆太太了。”
她扬起下巴,看着骆仰之的眼睛冷冷的说:“有家室的男人,还是避点嫌的好!尤其骆先生是媒体名人,形象很重要。实在应该爱惜羽毛,注意影响!”
“我没有结婚!”骆仰之深深的看她,声音发沉。
容宁有那么一秒的愣怔,旋即便感到不耐烦。
“你不用告诉我”她十分厌烦道:“有没有结婚是你家的事,我没兴趣知道!骆先生,请你放手!”
“陪我一起吃完晚饭,我送你回去。”
容宁张张嘴,气乐了!
“骆仰之,你当我是什么?你说吃饭就吃饭!我告诉你,我不乐意!”她使足了气力,狠命挣扎。却一如既往始终摆脱不得。
“要么一起吃饭,要么咱们就这样僵着。”骆仰之语声淡淡,说的话却霸道又固执。
容宁恨极!
一股恶意急速蹿腾于心头。她一低头,凶悍的咬上骆仰之的手。下嘴狠而重,咬得极深,几乎是立刻泛着铁锈气的血腥味便充盈在她唇际,喉间。
她死死的咬着,不管不顾。
骆仰之忍着刺痛,一动不动。他的脸上甚至又慢慢浮现出笑意。
哪里有变得沉静!还是原来的爆火脾气,刚烈得很。受不得激,一激就炸!不过,这样甚好!他喜欢她的原生态。是什么样子就什么样子,她在他面前不必装。
老实说,她不发火。他反倒难受,但觉她隔着距离,很是陌生。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非常的不喜欢。
嘴里的血腥味越来越重。容宁眼眶发酸,感到莫名的委屈。
总是这样的!
外人只道骆仰之谦谦君子,儒雅斯文。却不知,这端方君子私下里有多么的不讲道理!他也只是披了一层羊皮而已。
她松开嘴,看着他手上奔涌的鲜血,口气疲惫充满自嘲:“骆仰之,你这是玩得哪一出呢?当初提分手的是你。两年多的感情说不要就不要!多干脆利落。既然已经分手,那就该断得干干净净!我如你所愿,不争不吵,不哭不闹安静的走开。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为什么要离开B市?”
她的神色愈见倦怠,声音开始变得空洞:“这不正是你希望的吗?你又何必明知故问。我走得远远的,丝毫不会影响到你那纯洁而高贵的未婚妻,不应该正合了你心意。放手吧,骆仰之!这样拉拉扯扯实在太丢份,有失颜面。或者”
她轻笑出声,眼里却无丁点的笑意:“骆总是想着出差在外,相逢不如偶遇。既碰到了旧情人,那不若顺便玩点禁&忌游戏,上个床,打个炮!毕竟用着方便!”
骆仰之听得拧眉:“不许说这样的话!我没那么想。”
“那你拽着我的胳膊是要干什么?吃什么饭!谁用你送我回家!”
“只是一顿晚饭而已。吃了饭,我就送你回家。到你家楼下,我就离开。”
“可是我不想和你吃饭,我有约了,我朋友还等着呢!你赶紧放手,你已经害我迟到很久了!”
“什么朋友?”骆仰之声音紧绷,口气隐隐不善。
见面伊始,他便留意过她的手。上面没有戒指,也没有任何戴过戒指的痕迹。
“关你什么事!你管我?!”容宁没好气的应声。
骆仰之看到她脸上露出熟悉的不驯神态,心下一软。
“今天就陪我吃个饭,我明天一早就走了。”他放低了声,带了些请求与哄劝的意味:“宁宁,给你朋友打个电话,知会一声。”
听到他说明天就走,容宁的心不自觉的难受了一下。但转瞬便大为光火。
明天就要离开,这会子偏要无理纠缠。他当他是谁?又置她于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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