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前,军部高层会议。
沃伯利忍不住拍桌而起:“放屁,让一个Alpha和另一个Alpha结婚就为监视调查?军部的叛变调查组是吃干饭的吗?!”
“沃伯利上将您先冷静,我们这不是还在商讨嘛——”有军官出声安抚道。
沃伯利重重吐出口气,坐了下来:“不用商讨,这事我反对。”
“沃伯利上将,在军部高层会议上,我们应该摒弃个人情感,理性看待分析这件事。我们是军人,联邦利益高于一切。伽法勒·杨上校所处特密S小队,本身不就负责反叛这一职责吗?而且杨上校带队平定过不少叛乱,对叛军相当了解,是军中最合适的人选。”
“扯淡!要按你这么说,每一个负责反叛的人都适合去结婚了?切,特么去和反动派结婚,你他妈怎么就不去结婚呢?这主意谁想出来的,脑子没浸几年屎都想不出这么狗屎一样的提议!还有人持赞同态度,呵呵,果然一个脑子浸屎,能霍霍一群不光脑子浸屎还他娘上了机械发条的军部蠢货。一个个都没办法自我思考,唯一解决办法还得是有人往他头上狠狠爆锤几下,作为转动发条的条件,才能让已经生锈了的像针眼一样的大脑勉强思考!”
“上将请注意您的言辞。特密S小队直属军部中央,不归属于任何军团,任何上将及以上军衔的人都有资格调遣。在军部特密S小队是绝对中立的存在,从立场上看,伽法勒·杨上校也是最合适的人选。”
“反对!联邦自成立以来,所践行的最高准则便是联邦境内,人民自由意志用不被束缚!军部强行让两位Alpha结婚,未曾过问两位当事人的意见,这难道不是束缚了两个Alpha的婚姻自由意志?军部这样做,怕是违背了联邦的最高准则。”
……
两方就此在高层会议上公然吵了起来,其激烈程度就差大打出手了。吵了近3个多小时,最后两方各退一步,把这事给定了下来。
通过联邦民政局给两位Alpha发出结婚通知,将是否结婚的选择权交予双方同意则办理结婚,双方不同意或其中一方不同意,则通知作废。
沃伯利沉声道:“行了,你的婚姻由你做主,反正我的态度是结婚结的是自己喜欢,而不是将其当成为达到某一目的的途径。”他边说边用余光去瞅伽法勒的个人终端。
见伽法勒毫不犹豫一点“同意结婚”,整个人如遭雷劈,他不敢置信地出声:“伽法勒你要和一个Alpha结婚?你脑子是被门夹了吗?”
伽法勒意味不明地勾起嘴角:“谁说不是呢。”
他轻轻合上眼,细细回忆。
裴祈,S级Alpha,个人终端号为94223870,天水因第一军校第398届毕业生,侦察突击部第一侦察突击兵,S级信息素……
沃伯利沉着脸,咬牙打断伽法勒的回忆:“裴祈是Alpha,还是S级Alpha你知不知道!你们有天要真打起来,方圆三公里内除了身体素质不亚于A级Alpha的Beta,没人能靠近,你明不明白?!”
伽法勒睁开眼,点头答道:“我明白。其实我并不在意结婚的对象是Alpha、Beta还是Omega,只因那个人是裴祈,所以我就同意了。”
“你认识他?”
“算不上,见过而已。”
“那同意个鬼——”
伽法勒打断沃伯利,半阖着眼,说:“时候不早了,老头你早点回去复命吧,我累了,要休息。”说罢自顾自地把被子蒙上头。
沃伯利:“……”
他冷笑一声,不想说就蒙被子装睡的德行一如小时候耍赖一样,幼稚!他顺手从果篮里薅了三苹果一橙子,带着未消的怒火,骂骂咧咧地走了。
等人走远后,伽法勒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摸出个人终端,输入94223870,边按,脑海中边浮现起一个月前天水因第一军校举办的毕业典礼。
天水因第一军校是全联邦最富盛名的军校,每年从天水因第一军校毕业的军校生都会直升入军部。可以说联邦军部有百分之七十的军人都毕业于天水因第一军校。
天水因第一军校分有侦察突击部、核心指挥部、远程狙击部、技术追踪部等八十七个部门。每个部门综合成绩第一的军校生可以拥有直接进入军团或小队的权力,而其他人只能填写志愿进入军团,等军团批准同意后,才能算上是真正进入军团。
当然军团之间是可以相互竞争的,只要征得军校生同意加上成功战胜军校生第一志愿的军团,就可以将军校生纳进自己的军团。所以每年军校的毕业典礼上总少不了为一个好苗子,两方军团相互竞赛,大打出手的场景。
作为特密S小队总队长兼最高指挥官,伽法勒·杨自然也参加了毕业典礼,只是在那次毕业典礼上,伽法勒只挑了2名军校生进特密S小队,其中就包括裴祈。
特密S小队直属于军部中央,不归属其他任何军团,上将级以上军衔皆可以调遣。特密S小队负责的领域涉及面极广,有收集情报、平定叛乱、探索禁区、清扫非法势力、监视暗杀间谍、打击恐怖极端组织等等。
用伽法勒的话来概括就是特密S小队是一块万能转,哪缺人、哪要人就往哪搬。全年无休外加007,补贴费用相当感人,伤残、过劳猝死都算个人,一整个就是万恶剥削阶级压迫劳动人民的具象化体现。
不过全联邦只有这么一支小队,虽然补贴费用感人,但小队成员的待遇与均等工资相当高,军衔晋升的速度也是其他军团的五倍,下拨的武器装备及各式工具、零件都是最顶尖的,并且特密S小队里的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筛选人员的机制相当严苛。
伽法勒一向不喜欢出席任何典礼,因为在任何典礼上,所有人都在互相打官腔、比心眼子,人人都戴着一副假面在典礼上谈笑风生,相互吹捧,维持着所谓的军部社交礼仪。
狡诈、虚伪、惺惺作态的可笑礼仪无一不令人作呕。
因而每次不得不出席的时候,伽法勒永远是踩着点到场的,那次的毕业典礼上也不例外。
伽法勒照常踩点入场,当时全场的聚光灯正落在军校的总校长卡捷琳娜女士的身上,伽法勒远远见了她后,冲卡捷琳娜校长点了点头,转身拿了杯酒。
晶莹剔透的液体静静淌在酒杯里,伽法勒端着酒杯,找了个角落安静地窝着,打算就这样一直等到典礼结束。
他轻轻抿了口酒,余光不受控地瞥到一位半靠在餐食车边上,一手插兜,一手晃着酒杯,半张脸隐蔽在阴影的Alpha。
身为S级Alpha,伽法勒优秀到有点变态的夜视能力让他完美看清Alpha藏在阴影里的半张脸。不同于伽法勒这种长得张扬锋芒到显得有点邪气的类型,那名Alpha长了张极为高傲的脸,冷清淡然到显得有种不食烟火气的圣洁感,眼尾偏红,微微上挑,极富圣洁感的同时又很勾人。
就在伽法勒准备收回目光时,远处的那名Alpha警觉地抬头,锐利的凤眼越过重重人海,径直锁向伽法勒。
他微不可见地蹙了下眉心,显得格外冷淡。
侦察警觉性很高。
伽法勒冲他勾了勾嘴角,微举酒杯,隔空做了个碰杯动作。那名Alpha面无表情地看完,极其冷淡地移开视线,没半点回应。
伽法勒微眯双眼,给了身旁的Alpha女副官的背一巴掌,问:“那个半靠着餐食车的男Alpha是谁?”
这一巴掌差点没把正在吃着小蛋糕的玛拉·菲给噎死,她哀怨地瞪了伽法勒一眼,然后顺着伽法勒手指的方向看去:“老大,你这算谋杀吧——呼!好他妈帅一小伙儿,可惜了是个Alpha,要换个性别,姐就去追了——”
伽法勒不耐地打断她:“问你,他叫什么?”
“裴祈啊老大,这你都不知道?他老有名气了,十个军团个个都跟发了疯一样想抢他。”玛拉·菲点开自己的个人终端,打开裴祈的个人档案,递给伽法勒,“这履历,我擦,太他妈漂亮了。我第一次见的时候都他妈傻了,除了老大您当年的履历,谁的履历能和他比?各项全能,样样第一,其中还有八项破了纪录,十三项S级任务、四十八项A级任务、二百七十项B级任务评分都是百分百。我去,2-14反叛中还拿了三等功。我的妈,这可以拿上尉军衔了吧?”
伽法勒越看越满意,他把终端丢回玛拉·菲怀里,说:“这人我要了!无论用什么手段,把他给我抢进特密S小队。”
玛拉·菲贱兮兮地笑了,用胳膊肘戳了戳伽法勒结实紧绷的小臂:“咱不用去抢,裴祈已经选了我们小队。”
叮咚——
回忆被突如其来的通知音效打断,伽法勒低头一看,有两条消息,一条来自民政局,另一条则来自他的匹配对象裴祈的好友申请。
伽法勒通过申请,转头便点开民政局的消息。
亲爱的伽法勒·杨先生:
您与个人终端号为94223870的裴祈先生一同提交了通意结婚申请,请两位在七个工作日内前往联邦民政局办理结婚手续并登记结婚,预祝两位结婚愉快,感谢配合!
联邦民政局
启星历5501年8月7日
他居然也同意了结婚申请。
伽法勒惊讶之余点开了裴祈的通讯界面,正斟酌着要发些什么给未来的结婚对象才不会显得很轻佻时,他的个人终端轻微一震。
裴祈:什么时候有空?说个时间去民政局领证。
伽法勒思索两秒,抬手便回:现在。趁民政局还没下班,我办理出院,你来接我。
裴祈秒回:地点。
伽法勒:第一军区烽云S3军医院。
而后裴祈便没再回复,伽法勒从病床上翻身而起,进洗手间换回沃伯利给他带的便装,顺手从果篮里薅了仅剩的一个苹果,随便用衣服擦了擦,边啃边出门去办理出院手续。
半小时后,伽法勒一手插兜站在S3军医院的正大门口,背靠根白柱,另一只手像是在转着什么小东西,整张脸藏在白柱投下的阴影里。
嘀!
一辆通身全黑的飞梭伴着清脆的鸣笛声停在伽法勒面前。
飞梭缓缓降下玻璃窗,裴祈高傲的冲伽法勒一抬头:“上车。”
伽法勒垂在身侧的手微不可见的一转,手里转着的小东西瞬间消失不见。他抬脚走向飞梭,下意识地去开后座车门,手刚摸上门把手就听裴祈冷淡地开口:“坐副驾驶。”
伽法勒挑眉,上前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等他系好安全带,裴祈猛地发动飞梭,装有消音的飞梭以一个优美的弧度,干净利落地调头朝民政局飞驰而去。
“劳驾先去一趟我家,我得去拿户口本。”伽法勒说。
裴祈问:“在哪?”
“第二个路口左拐,直开到第三个路口右拐,第七个灰色小院就是。”
裴祈闻言,一打方向盘,飞梭随之拐进了条小路,不出五分钟,飞梭便停在伽法勒家门前。
“稍等。”伽法勒下车进屋去拿户口本。
裴祈将手搭在玻璃窗上,沉默地望着伽法勒逐渐远去的背影。
五分钟后,伽法勒转着手里的户口本上了飞梭。
“现在五点二十,离民政局下班还有四十分钟,坐稳。”裴祈话音一落,飞梭如离弦的箭般飞窜出去几十米远。
伽法勒惯性后仰,边仰边把户口本塞进口袋,问:“心情不好?”怎么一副想杀了我的摸样。这他没说出口。
“最近比较烦。”
“烦和我结婚?”
裴祈沉默片刻,才说:“没有。”
伽法勒一下来了兴致,转头一眨不眨地盯着裴祈冷淡的侧颜,饶有兴致地出声问道:“既然你那么不情愿,那为什么还要和我结婚?为什么要同意?”
“你呢?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逃避问题可不是个好习惯哦,裴祈先生。”伽法勒懒懒的拖着语调,尾音微微上勾,“跟你结婚的原因呢,其实很简单,我看你很顺眼。”
裴祈微蹙眉:“顺眼?”
伽法勒理所当然地点头:“合我眼缘。”
话音一落,飞梭猛地拐进条狭窄昏暗的巷子,车身堪堪擦过另一辆停在巷口的飞梭。
“如果我说我和你结婚是为了取你的顶上人头呢?”裴祈举起枪,冰冷漆黑的木仓口直抵在伽法勒的太阳穴上,“你知道你的地下悬赏有多高吗?”
于此同时,裴祈的脖颈处也架着把锋利到泛着冰冷银光的出鞘军刀。伽法勒用银白的刀面轻柔地贴着裴祈脆弱的脖颈滑动,如同一只吐着信子的粘/腻毒蛇,恶劣地挑逗着猎物最脆弱的地方。他全然不在意抵在太阳穴的冰冷木仓口,甚至还轻佻地摊开另一只手,掌心赫然躺着颗袖珍炸弹。
他食指微屈,指尖轻轻勾住炸弹的银色小环,浅金色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与疯狂。
他的生命正在被威胁!
这一刺激又疯狂的认知让伽法勒全身的血液都为之沸腾了起来,刻在S级Alpha骨子里,独属于S级Alpha嗜血暴虐的基因嘶吼着,仿佛一只要冲出冷静克制牢笼里的野兽。他咬破了舌尖,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浅金色的眼睛像是染了血般,微微泛红,像极了窗外天边泛红的夕阳。
残留的理智让他忍不住轻笑出声,低哑的声音轻柔缱绻,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宠爱意味,仿佛含情脉脉与人缠绵的深情情人。
“不太清楚哎,我只记得一年前还是49亿。如果是因为这样的话,欢迎来取,只要你有那个能力。”
“全联邦想取我人头的人太多了,但他们大多都没那个胆子及能力。”伽法勒漫不经心地说,“或许你能成为他们中的例外也说不定呢。”
“是吗?你对我的评价意外的高。”裴祈一手从容地把着方向盘,一手举木仓抵在伽法勒的太阳穴,说话间上下滚动的喉结与刀面紧紧相贴,冰冷的威胁不禁让裴祈微微勾起唇角,“如果我现在扣下扳机呢?你还会笑着和我说话么?”
伽法勒微笑看他:“你试试,看看我会不会笑。”
“好。”裴祈一转方向盘,飞梭拐进另一条巷子,手随之扣下扳机。
嚓!是空木仓。
“你很幸运,刚好空木仓。”裴祈垂下手臂,把木仓丢进伽法勒怀里。
伽法勒低低地笑了起来,眉稍处尽是掩盖不住的愉悦与兴奋,军刀在裴祈的脖颈转了个刀花,尖锐的刀尖在离裴祈喉结一厘米处时收了回来。
他将掌心里的袖珍炸弹托到裴祈脸旁,轻声询问:“如果我不小心拔了引炸线,那该怎么办?”
裴祈余光平静地扫过袖珍炸弹,淡声道:“你拔。”
伽法勒指尖微动,银环随之拔出,袖珍炸弹立即爆发出明亮的火花,紧接着大量火星喷涌而出。袖珍炸弹轻微颤动,发出“滋滋”声响。仅两秒后,炸弹突然哑火。
砰!
清脆的爆鸣声在狭小的车内突然炸响。
袖珍炸弹的白金外壳似雪花飘落般,纷纷落下,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藏在金属外壳里面。
伽法勒上下一翻手,两指夹着朵艳丽的红玫瑰,笑着说:“恭喜裴祈先生,收获我精心准备的新婚礼物一份。”
裴祈愣了一下:“新婚礼物?”
“当然,不过时间太赶,只来得及草草做出这么一个小玩意,过几天我再送你个好的。”伽法勒说话间,手已经伸向副驾驶的车顶夹缝,他扯出个小口,把仿生玫瑰插了进去,仅露出一小节茎部和花朵,“花就放着了。”
裴祈有点不解:“结婚为什么要送礼物?”
伽法勒头也不抬地答道:“这是一份心意,一种对心爱之人难以克制的喜欢。因为太喜欢,所以忍不住送出自己的爱。”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送我?我们又不是那种关系,你对我也不是那种感情。”
伽法勒浅笑出声:“那又怎样?我对我们之间的关系、对我们即将结成的婚姻关系很满意,我非常高兴,因此我不吝啬送我未来的结婚对象一个小礼物。”
裴祈沉默片刻:“我懂了。”
伽法勒笑笑不出声,随手拆开裴祈丢在他怀里的银色手木仓,能装九颗子弹的弹夹里装了八颗,只有一个空弹位。
他意味不明地勾起唇角。
看来,我还真是非常幸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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