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 64 章

剑主成了剑灵,剑灵则是一副随时都要消散的模样。

只见崔让将破虹放下,伸手将破虹剑灵勾了过来,笑的欢快:“你怎么这么平淡?你我二人也算是一同飞升的,怎么着也是荣辱与共的,你就不能说些漂亮话吗?”

“飞升的是你,不是我。”破虹剑灵被他用胳膊搂住脖子,下意识想挣扎。

“有什么区别?没有你我也无法飞升啊。”崔让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看到这里,郁观月走上前弯腰端详着破虹剑灵的脸。

“你看我做什么?”破虹剑灵见他的动作,没忍住问道。

郁观月瞧见这一幕眨了眨眼,有些好奇:“你是何时诞生于世的?为何刚飞升崔让就与你如此熟稔?”

破虹剑灵也飞了过来,他停在崔让面前似乎是在看他。

“在他锻剑之时我便有了意识,锻造成功的时候我便有了形体。”破虹说着,很显然不打算过多解释。

郁观月在一旁看着,很敏锐的察觉到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他想到这里,转头看向崔让,只见他手捏在破虹剑灵脸上,止不住的笑。破虹剑灵则一脸气愤,想让他松手。

但破虹剑灵,自始至终都没能下狠手让他放开。

看到这一幕,郁观月觉得这行为有些熟悉,让他不自觉想到多年前没心没肺的薛厌争,表情一变心有所感般看向破虹剑灵。

他微微睁大眼睛,似乎发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破虹剑灵被郁观月探究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默默飘回了他身边。

眼前的场景是当年崔让刚飞升时的景象,郁观月看着等待着场景的再次变化。

慢慢的,场景变了,崔让皱着眉坐在石凳上,满脸心事。

此月上神坐在他对面替他斟了一杯茶:“你在想什么?”

破虹不在身侧,崔让叹了口气接过茶盏,心事重重:“自从破虹出世后,世间浊气暴走,凡间也越来越不太平了。我前些日子下凡时清理了一部分浊气,但它们数量庞大,带来的危险数不胜数,着实麻烦。”

此月上神偏过头抬手召出通天镜,镜子显示着现如今凡间的景象:“浊气吸收天地之恶,非一朝一夕可以清除,在破虹出世前,甚至没有可快速清理它们的武器。现如今破虹出世,也知晓它们所惧怕什么,对付他们也有了更多的法子,它们的天敌只会越来越多,总有一天会消失在凡间。”

“但我还是不放心。”崔让看着通天镜中密布的浊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上次下凡时,见到了我的父亲和弟弟,他们希望我能留在凡间坐镇,他们说一位神明留在凡间,会给凡人带来希望。”崔让喝了口茶,目光悠远:“所以我想下凡清除浊气。”

“你是打算留在凡间。”此月上神看着他,虽说看不见脸,但郁观月从他语气中听出了浓浓的不赞同。

他道:“凡人千千万,你一人无法兼顾。你若是下凡,绝不会同你想象中那么简单,一旦犯错,将会万劫不复。”

但此时的崔让,是一个极具骄傲的人,他笑呵呵的摆了摆手:“哪有这么严重,我既然成神了,合该为天下黎民做些什么,我也知道天上的其他神仙也都是背地里做些什么,凡人命数不可擅自参与,他们也都不出现在人前。但现在不一样了,此月。”

“我是从人间飞升上来的神,我可以出面,凡间有我的好友,我的亲人。我应该出门坐镇,为他们带来希望。”崔让握着双拳,等着此月的回应。

此月轻笑出声,但令郁观月没想到的是,他声笑带着嗤笑,似乎是觉得崔让这个想法过于天真烂漫。

但他看着崔让,再次提醒道:“神仙下界,一个不小心会更改凡间事情走向,一旦酿成大错,司法神尊绝不轻饶。你可想好了?”

崔让看着他,似乎想不明白他也是凡间飞升上来的神仙,怎么如此薄情。他只是看着此月,坚定的点头:“我会小心的,你不必忧心。我现在就去找天帝陛下,向他请旨。”

此月并不赞成崔让的做法,但他心意已决,自是无可奈何。

郁观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开口询问:“所以天帝也同意了?”

“是的。”破虹沉声道:“天帝从不束缚他们的人身自由,更不参与他们的决定。只会告诫他们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只要他们付得起代价。”

“所以他此次下界,真的改变了凡间的事情走向吗?”

破虹开口:“没有,他并没有改变凡间的事情走向。他只是……”

听他欲言又止的模样,郁观月想到了先前在阴山时崔让说的话。

“当年有人试图吸收浊气修炼,酿成大祸,他前去解决,却不成想无城出了大乱子,邪修出世,死伤无数。但好在,其他天神感知到了,替他解决了这个麻烦。但此之后,百姓不再信他,砸了他的庙宇,骂他是个废物。崔家看重颜面,不愿意接受原本人人称赞的锻造之神沦为人人喊打的废物,便暗中给他下毒,用浊气控制他,将他关进地牢,受他们控制。至此,锻造之神便消失在人间。”郁观月抬眼跟他确认:“是不是这样?”

破虹一愣,语气急促:“你如何得知的?”

郁观月皱眉:“当日在阴山,崔让亲口所说。”

似是回应他,等他扫视四周的时候,人已经出现在了无城。

此时世间的浊气已然消失了大半,但为了抵御,它们也学会了隐藏,学会在暗处挑起人心中的**,一时间,邪修数量增多。

“不怪他。”破虹叹息:“那他还说了什么吗?”

郁观月没瞒他:“他说,锻造之神是个蠢货。”

“是吗?”破虹冷笑道:“是啊……”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破虹的情绪实在算不上高涨,郁观月看着周围一片和乐的景象转移话题。

“他刚下凡时。”破虹回:“那时我在凡间祛除浊气,感受到他的气息便赶到无城,但那时,他已然在凡人百姓面前露了面,更没有离开的道理了,我劝他未果,便一直跟在他身边。”

紧接着,眼前场景快速变换,方才的和乐烟消云散,狂风呼啸,一群被浊气操控的邪修在无城大肆破坏,这些人里皆是无城百姓。

眼见大祸即将酿成,天边泛起白边,紧接着从空中射出无数剑矢,阻止了人员伤亡。

但这些邪修不只是邪修,也是无城百姓。

百姓悲痛交加,心中怨气无处可泄,竟全都发泄在了崔让身上。

他们觉得崔让已经成神,有义务保护他们平安,现如今酿成这种局面,是他看护不力的下场。

“崔让飞升后,他将自己的筑剑全都带回了天界,他又觉得宝剑藏灰又有些可惜,便着手准备神器阁,神器阁已经建好,我便回了天界将武器带下来。此次是此月上神出手相助,等我下界时,他已经自愿被关起来了。”往事历历在目,破虹沉默着,嗤笑出声。

“他竟毫不抵抗。”破虹似是不解:“他分明知道错不在他,他却心甘情愿的被关起来。你说为什么呢?”

郁观月看着被锁在地牢里的崔让,见他从朝气蓬勃变成如今这幅阴郁自责的模样,心中惋惜:“心关难过。”

“我想带他出去,他不愿,竟还有闲心让我去弄他的神器阁。神器阁是他瞒着崔家人建造的,他们不知。那时我也生气,气他如此轴,竟在这个关头犯倔。此月上神说,这是他的劫,谁也帮不了他,所以我便离开了,给他思索的时间,让他醒醒脑子。”破虹说到这里,光芒又暗淡一分。

“此月一直看着他吗?”郁观月问。

破虹飘到崔让身边,轻轻蹭了蹭他的脸:“虽说此月上神不赞同他的想法,但好在关键时候出手相助,之前是,之后也是。”

说到此处,破虹飘到郁观月身侧,似乎是在看他。

“如果还有机会,我定要好好感谢他。”破虹闷声说着。

郁观月看着他越来越暗淡的光团,话到嘴巴又咽了下去。

看他这样,应当撑不到那时候了吧。

“那你们,是如何变成这幅样子的?”

“那他告诉你之后发生的事情了吗?”破虹反问。

郁观月点头:“他说他被关起来后,自知是自己的失误导致的局面,便心甘情愿的被囚禁赎罪,这一关便是百年。百年间,当年的百姓对他的恨早已随着他们的离开而消散,锻造之神的名号也渐渐无人提及。但在此期间,崔家无一人飞升,他们对神起了好奇心,想研究神与人究竟有何不同。”

“他弟弟想用神铸剑,如若成功,那他便造出一柄独一无二的神剑,飞升指日可待。等他发现时已经晚了。”

破虹听到这里,十分自责:“怪我,我除了在外清理浊气,就是回地牢陪他,崔家这事也一直瞒着我,我竟也没有察觉,我若是察觉到了,事情也不至于发展成这样。”

听着他语气中的哭腔,郁观月伸手轻轻摸了摸这个光团,语气柔和:“这不怪你。”

破虹哽咽着:“崔家以活人筑剑,违背人性,崔让发现后,我助他挣开束缚,他杀了他弟弟以及参与以人筑剑的崔家人,并下了诅咒,崔家人世世代代无法修炼,不能筑基。”

但事情到这里,还没有结束。

郁观月看着崔让提着剑将剑指向凡人,除了邪修,也有不少无辜凡人死在他的剑下。

他杀红了眼。

郁观月心中惊愕。

但在触及崔让双眼的一瞬间,便意识到是他体内残留的浊气控制了他,影响了他的心智。

破虹是他的剑,无法违抗他的命令,剑灵被拘禁在剑中无法出声。

他所犯的错不只是更改凡间走向,更是因为他杀了凡人,触犯了天界律法。

司法神尊下界,将人带回天界。

此时,崔让神识归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一副颓然的模样跪坐在地上。

按照神界律法,应剥夺神位,罚十世畜生道轮回,功德修满才得以回归。

但此时,此月上神来了,他是来为他求情的。

但崔让拒绝了,也拒绝了司法神尊的处罚,他选择放弃神位,散尽神魂,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司法神尊答应了,并且掩盖了这段往事,这也是凡间无人知晓这段事情的原因。

“之后发生了什么?”郁观月意识到事情并没有按照崔让计划的发展。

“我挣开了禁锢,护住了他的神魂,替他受罚。为了防止他受苦,我消散前将他带入神器阁深处,封了他的记忆,让他以为他才是破虹剑灵,而锻造之神则在神界隐居。”说到这里,他庆幸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难怪,难怪他与崔让生活了百年崔让口中的锻造之神是个伟岸高大的神明,原是继承了破虹亲自更改的记忆。

但这层他亲自打造的虚幻记忆被打破了,崔让什么都想起来了。

也记起了那个为了他魂飞魄散的真正的破虹剑灵。

他想复活他。

所以才做出这些事。

“但崔让并不知道你没有彻底魂飞魄散。”

破虹沉默着:“这就是此月上神的功劳了,他收住了我残存的魂魄封进破虹,向司法神尊求情才饶得我二人一线生机。但我终究是一缕残魂,进行这场幻境已经消耗了我全部力量。我本就随时可能消散,我只愿在我消散前为他做最后一件事。我将你带进来只是为了求你,求你救救崔让,不要让他一错再错。破虹剑灵已然消散,无力回天,万不可让他执迷不悟。”

他声音越来越低,气息不稳。

郁观月得知了事情全部真相,蹙眉看向破虹:“你疯了?你分明可以出现在他面前直接劝他的。”

“不行的。”破虹反驳道:“这是千年来我第一次醒来,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逝。我无法出现在他面前,也不能出现在他面前。”

正如破虹剑灵所说,这场幻境消耗了他全部法力,待幻境结束时,他也要魂飞魄散。

下一刻,这个光团绽放出光芒,化作一个半透明的人形。

破虹剑灵笑的凄然,只见他朝着郁观月拱手行礼:“破虹万死不悔,我知此事困难,但请你看着与他交情的份上劝劝他,劝他放弃。如若他做了错事,请让所有的罪名全担在破虹剑灵身上。”

他说罢,声音染上哭腔跪在地上:“破虹无以为报……”

郁观月见他这样,垂眸看着他,他还有话未问出口,刚想将他扶起来,幻境便开始慢慢消散。

紧接着,他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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