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都挤到楼梯这儿了？”

贺子明还维持着背靠墙的动作，这样可以同时观察到楼下楼上两边的情况。

冯睿从楼梯上走过来，站在他们旁边温和有礼地问。

“楼下死人了，我姐叫我待在这儿。”贺子明回答说。

“不对。”陈言说。

贺子明不解地看着他，“哪里不对？”

陈言悠悠地补充道，“她是叫我们待在这儿。”

“哦，”贺子明已经想不起来明夏当时说的到底是你还是你们了，索性点了头跟冯睿说，“就是这样。”

冯睿慢条斯理地点了头，几秒钟都没反应过来他们话里的重点，直到他来到楼下跟明夏肩并肩，才震惊地看向楼梯上的贺子明，“死，死人了……”

“昂，死人了。”贺子明淡定地点头。

冯睿差点想要抛下自己的伪装色，但是这层温文尔雅的皮他好歹也披那么多年了，现在就跟粘在身上一样。所以他最后只能颤抖地问，“你们早知道怎么不告诉我？！”

“哪里没有告诉你？”贺子明不高兴地说，“明明我跟你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楼下死人了，对吧陈言？”

陈言没说话偏头看着贴了墙纸的墙壁，好像那里能看出朵花儿一样。

“对吧哥？”贺子明脑筋急转，火速换了个称呼道。

陈言这才把目光收回来，闲然自适地赞同了他的说法，“没错，他第一句话就告诉你了，还说了明小姐让我们在这里等她。”

贺子明满意地看向冯睿，一双猫眼里明晃晃的是你还有什么好说。

冯睿：……

冯睿没什么好说的，他已经过了最开始惊吓的那股劲，现在已经能镇定自若地跟明夏搭话了，“你不害怕吗？”

明夏没看他，“怕什么？”

“尸体，”冯睿善解人意地想把明夏劝走，“你才这么大一点哪里见过这么血腥的东西，还是等其他人醒了让大人们来看吧。”

自己手上就有不少血的明夏：……

“行吧。”明夏憋屈地保持了沉默，跟着这个靠谱的大人上了楼梯。

现在楼梯F2变成了楼梯F4。

无聊的明夏问靠谱的大人，“叔，我们为什么都要站楼梯上啊？这儿不挤吗？”

靠谱的大人回复说，“但是站楼梯这儿安全啊，小姑娘是叫明媚吧？你得知道现在这别墅里突然死了个人，还不知道那凶手是谁藏在哪儿，谁敢放心胡乱找个地方待着啊？”

明夏无语地问，“那要是我是凶手呢？你跟我待一块儿？”

“开什么玩笑，”大人严肃地呵止了她，“你一个女学生家家，杀什么人。”

明夏翻了个白眼，“那您别抖行吗？怪丢人的。”

冯睿胀红了脸无语凝噎。

贺子明瞅了一眼冯睿打摆的小腿，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冯睿的脸更红了。

剩下的人陆陆续续地从房间里出来了，二楼的最后一位住客赵家康看见他们青天白日地堵着楼梯疑惑道，“你们这是在干嘛？”

明夏无趣地回答说，“在避难，楼下有人死了。”

赵家康看着他们几个人报团觉得很奇怪，“死人不是正常的吗？狼人杀一共三天，死个人多正常啊。”

“正常吗？”陈言笑了下，“楼下那位身体已经僵直了，你要去看看吗？”

赵家康觉得这群人不说人话，抬脚就往楼下走。还是站在楼梯最外围的冯睿拽住他，好心提醒道，“赵哥，那不是游戏，楼底下是真死人了，昨晚上那个女的死了。”

一提到昨晚上，赵家康就仿佛被触发了关键词的机器人，他立刻警觉起来，目光扫向0101禁闭的房门，“王，张善惜动的手？”

明夏皱了皱眉，“怎么就想到是她？”

“屁话，那不是……”赵家康张嘴就来，却在看到提问对象是个丫头片子后猛地止住，一副凶神恶煞脸登时变成吉祥菩萨脸，语气都温和起来，但眼睛却斜乜着看向贺子明。

“没什么，”秃头啤酒肚慈眉善目地说，“是我不小心说叉话了，你们张阿姨也是个好人，人是谁杀的都不可能是她杀的。”

明夏一言难尽地望了眼啤酒肚，腹诽道：这蠢货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不明晃晃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吗？

“人确实不是我杀的。”这时楼下传来一道女声，明夏听出这是昨天有过一面之缘的大波浪的声音，回头往下看去。

张善惜今天的妆容比昨天更浓了，几乎已经到了亲爹亲妈都认不出来的地步，她从尸体旁边站起来，慢腾腾地走上楼梯，解释道，“那女人是被地上那把刀给捅死的。”

赵家康特别想张嘴问你那么彪悍都敢随便开枪，那女人怎么就不能是你捅死的？！

但是他不敢。

于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昨天晚上持枪的恐怖分子从下边儿走上来，并且离他越来越近。赵家康猛地提起一口气，与此同时跟他相同动作的还有冯睿，两个人同时深吸一口气，警惕又恐慌地注视着疯子魔女的到来。

但是魔女停在贺子明面前，她从把手伸进口袋里，赵家康惊恐地盯着她的每个动作不敢放松，冯睿害怕她突然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枪朝他们射击，他们两个几乎是在她把手从口袋里掏出来的下一刻就抱头蹲在了地上。

但她也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部手机而已。张善惜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她礼貌地跟贺子明说，“对不起，昨天我把你家墙打了个洞，你看多少钱，我赔一下。”

“洞？”贺子明疑惑道。

明夏却知道那是什么，于是挑挑下巴说，“墙那边子弹钻了个孔，你要去看看吗？”

“行啊，”贺子明无所谓道，“我还没见过真的子弹呢，要是真的的话我还真想去瞧瞧。”

贺子明回头想招呼陈言，结果看见地上两坨玩意儿，他笑出声来，“赵伯冯叔，您俩搁这儿演蘑菇呢？”

赵家康，冯睿：……

笑话完这俩，贺子明不忘正事，邀请道，“对了哥，我俩要下去看弹孔了，你要不一起？”

“成啊。”陈言仍是那副懒散作态。话不多，也不说什么好话。他低下头，脚抬起又放下，想踢却又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于是最后温言细语道，“劳驾，您挡路了。”

赵家康被这命令式的话激得下意识往旁边挪，直到那人清清爽爽地从身边路过，一行人全部下去了以后，他才站起来跟旁边的冯睿说，“这陈家的侄子怎么学的？怎么就这么跟长辈说话。”

冯睿淡淡瞥他一眼，难得说了句公道话，“赵老板可真难伺候，人家小孩儿都说劳驾跟敬称了，这样都算不尊重你？”

赵家康皱眉，“你就不能说点儿我乐意听的吗？”

“那给我转账，好听话要钱。”说罢冯睿就也下了楼，他意识到张善惜并不会在一群孩子的面前向他们发难，归根结底是吕书琴昨晚上废话太多，她想隐瞒身份结果却一直被叫真名，这搁谁身上不急？

人都下去了，赵家康不好不走。他落在后边，眼神阴鸷地盯着冯睿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