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生死，林雁琼摸不着头脑。
“你真的这样想留在我身边？”
宋斐应了好几声。
他的长发落到她掌心，轻晃两下，惹得她手心一阵发痒，林雁琼不着痕迹地把他推开。
“可是，为什么？”她不解。
宋斐这回目色真挚：“大姑娘待人宽和，心地善良，我愿意跟着你。”
“你……”林雁琼被他夸了，有点不好意思，又说，“可等我接过生意，账本也不用你跟春喜帮我看，你未必能成日见着我。”
宋斐心想这怎么行，他想尽办法也得天天看到她，不过此刻，他只遗憾：“我能远远见大姑娘一面也好。”
这毫不掩饰的示好，几乎可以算得上轻浮，林雁琼总想起当初的阿绯，她想如果阿绯真是女孩儿就好了，现在他这样靠近自己，总忍不住让人多想。她无奈地靠在案边，道：“可以，但是你往后还是……还是注意些。”
宋斐不解：“什么？”
“举止端庄，”她指了指他的领口，“总是露出一片，多不好。”
他伸手摸到自己脖颈，那里一片光洁。宋斐咬住嘴唇，稍有些委屈：“我也不是故意的。”
这两日兴许是刻意，可之前他也从未刻意捂得严严实实，男人的衣领稍松开些，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这也有错？
林雁琼很体贴：“无妨，往后你穿圆领的衣裳吧。”
她月钱很多，根本用不完，于是很大方地让兰竹拨些银两，也不必宋斐继续陪她看账本了，趁铺子还没关门就去买，等宋斐走远，林雁琼喝掉他没煮完的茶，心道口味还真不错。
兰竹回来时，送来份请柬，面色愤愤。
林雁琼从笔架后抬起头：“谁送的？”
“……薛家公子，他邀您得空再去用午膳，”兰竹撇嘴，说起另一桩事，“姑娘你猜他身边跟着的人是谁？上回您差些被木板砸着脑袋，有个胡姬救了你，奴婢先前竟见到她跟着薛公子一同上了马车。”
林雁琼后怕地摸了摸脑袋，她本是不愿去的，只是听说救命恩人也在薛家，连忙道：“去，我还怕他不成。”
花了几日功夫，看完手头的功课，林雁琼这回再去薛家酒楼时，带上了林玉雪。
玉雪一听就把脸皱成一团：“姐姐，我不想去。”
“你怕遇到薛三？”
她点头。
林雁琼耐心道：“你怕他，他才会欺负你，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今日你随我去，未必会遇见他，就算见着又如何？你且瞧着。”
玉雪又想了一会儿，怯怯点头：“阿姐，我信你。”
玉雪愿意跟她去薛家酒楼吃饭，还得支人去给秦夙说一声，林雁琼本想问她跟秦夙成天在一起做什么，不过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她跟玉雪约好，先回房洗漱，穿过长长的回廊，看见了宋斐。
成衣铺手脚很快，新衣裳今天已穿上到他身上，圆领雪袍剪裁适宜，贴着他的身形。宋斐好似真不大会束发，以往他都是随便用发带绑起来，但总会散开，今日干脆在尾端绑了个结，别在身前，姿色姣好的脸就在花枝旁，林雁琼只瞥了一眼就不敢细瞧，从他严严实实的领口渐渐看到他的腰身。
细而薄，瘦削有力的腰被雪青色长带裹了两圈。
她停下脚步，盯了一会儿那处，暗自踌躇，心道怎么穿得更多，反而更惹人垂涎？
宋斐不知她的疑虑，几步已走到她跟前：“姑娘。”
林雁琼终于从他腰间移开，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怎么？”
“姑娘要去薛家酒楼么，”宋斐担心她的安危，不好明说，“既是对头，还是小心些。”
“那是自然，你也别站着了，今日我不上课，你就歇息吧。”
林雁琼说完就要越过他，宋斐张了张口，她看出他的犹豫，猜测：“莫非你也馋了？”
宋斐根本就不记得那是什么味道，却还是颔首，想要跟她一同前去。
“那我用食盒给你带回来些。”
林雁琼说罢就独自走远，宋斐又只能瞧她一个背影，他忍不住想，什么时候才能说清楚这一些，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边？
这个没心没肺的林姑娘，真让他不知该做些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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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仙仙坐在窗边，薛桓敲门后进了房，告诉她：“那林姑娘过来了。”
“上回就是她带着那人来的？”
“正是。”
她抓起软鞭，挂于腰后，和薛桓一同往外走。
“好，多谢你告知我此事。”
薛桓瞧不出什么喜色：“你找那人是做什么？”
霍仙仙答得干脆：“没你的事。”
“唉，”薛桓叫苦，“好歹我也给你好吃好喝供着，担心你，才多问你几句。”
她偏过脸，打量着这个锦衣玉食的薛家公子，笑了：“你担心我又如何，能替我杀人，还是替我卖命？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连我都打不过，你担心我有什么用，说得倒好听，还管这么多。”
薛桓气色灰败：“你非要数落我。”
“不如，你解决手上的事，留在我身边吧？”开门前，薛桓忽然发问一句，让二人的动作都有些凝滞。
霍仙仙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薛桓高大俊美，家财万贯，心肠焉儿坏，和霍仙仙其实很登对。
但她见鬼似的看他许久，终于说了一句：“按我家乡的规矩，你这种男人连和我说话都得跪着。”
跟她认识了好些年，还是第一回听她提及家乡，薛桓心中不怒反喜，又发问：“仙仙，你家乡在何处？”
“在一个很远的地方，你要去吗？”霍仙仙往窗外指了指，“此去一路往南，七仙山下，清泉之后，有一个部落，那里就是我的家乡。”
薛桓一听就笑了：“七仙山离长安很远，但我还是听说过一些，那里哪有什么村庄部落。”
七仙山如名字般，有七个大小不一的山头，连绵起伏，走势险峻，常有凶兽出没，经验老道的猎户都未必敢在那里住下，薛桓只当她说笑。
霍仙仙也没指望他信，只说：“随你。”
薛桓又敛容：“我只想你说句实话，待你安稳下来，我也好见见你的父母，前去提亲。”
他心想，自己样样不差，换个姑娘，早已欣喜若狂。
“提亲？你疯了！”七仙山哪有提亲一说，男人都是拿来借种的，尽管霍仙仙离开家乡很久，依然不能接受中原的习惯。
她只说：“你配不上我。”
于是，等林雁琼和玉雪到时，薛家大公子的脸色瞧起来不大好。
林雁琼眼尖地看到她的救命恩人站在薛桓身旁，恩人的装束和上回一样，胡姬打扮，相当大胆。
“薛公子，”林雁琼只打了声招呼，看向恩人，“恩人，还记得我吗？上回在商街……”
“我记得，”那人点头，“我叫霍仙仙。”
霍仙仙往林雁琼身后看去，没有见到薛桓所说之人，只看到一个圆脸粉腮的姑娘。薛桓想来也不会骗她，莫非那人今日没来？这真是失策，霍仙仙面上不表，迎着人进酒楼。
林雁琼拉了拉妹妹，林玉雪却站住了脚步，死死不愿往里走，漆黑的眼中仿佛吓得要哭了。
“玉雪，怎么了？”林玉雪固然胆小些，倒也不至于成这样。
妹妹拉了拉她的衣袖，悄声说：“薛三……和他兄长，好像。”
原来是见了薛桓便想起那骂她的薛三，林雁琼摸了摸她的后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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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