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皇帝登基三年有余,戚雯和姜婵重新相识也有三年。

过年这天,一早就忙起来。

今年各国都派了使臣前来,更是要格外注意。

姜婵同戚雯换了衣裳,早早进宫。

腊月初一是个极好的日子,戚雯的公主府也已经修建完成,因此就在那天,众人搬来了公主府。

公主府就位于京都内城,离皇宫不过一刻钟的路程,很是方便。

下了马车,姜婵远远就见一女子伫立在宫门口,一袭红衣好似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格外耀眼。

自然,戚雯一下车也看见了。

她拢了拢袖口,带着姜婵慢慢走过去,还未到,那人便先爽朗一笑:“原来是长公主殿下。”

戚雯并不开口,只是微微点头。那人也没有半分尴尬的样子,依旧和戚雯搭话:“原本还只当是我来早了,如今见到殿下,总归放心了。”

戚雯一笑:“殿下何时来,天齐自然都欢迎,哪里来的来早了一说。”

听见戚雯称呼对方为“殿下”,姜婵恍然,对眼前女子的身份也瞬间明白过来。

北辰三皇女,乌云其其格,此次代表北辰出使天齐。

这位皇女和戚雯的性格还真是不太一样。

姜婵看着对方滔滔不绝地同戚雯说话,戚雯开口的时间极少,大多数时候都是点点头应付过去。

到了大殿,其其格才道:“听说殿下前些日子搬家,还未恭贺殿下乔迁之喜。”

“三皇女的心意本宫领了。”戚雯轻笑道,“不过两国建交乃是国事,还是要经陛下决由,本宫并不能应承什么。”

其其格先是一愣,随即笑意更深:“是我思虑不周了。今天是个好日子,我敬殿下一杯给殿下赔罪。”

她接过侍女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又翻转酒杯示意,这才和戚雯分别。

使臣的位置在靠后一些,戚雯又走了几步才坐下。

姜婵给戚雯斟茶,见戚雯有些沉默,不由心底一叹。

这两年来,她看着戚雯和皇帝的关系一步步僵化,尤其是近一年来,戚雯已经将大部分事务都交还到皇帝手中,其余小部分,只要是皇帝提出来询问她的,她一般也不会反驳。

然而就算如此,两人也不似从前一般亲密,更多地是君臣之间的疏离。

其实姜婵想,从皇帝登基的第一年,丹阳问题上两人分歧就能预见这一天了。

与此同时,其其格的贴身侍女也在同她说话。

“看来传言如真,天齐皇帝与长公主的关系不太好呢。”侍女给其其格斟了杯酒。

其其格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皇上都有自己的心思,哪是旁人能够猜透的。”

她不提戚雯的事。

想到那人和自己的约定,心道这当然是真的,只希望今日不枉她来这一趟。

侍女听她这么说,只以为她想起了北辰皇帝,一时间也就不好说了。

其其格看向戚雯,她正同一人说话。

她问一旁的侍女:“同长公主说话的是哪位殿下?我竟是不知道。”

侍女看了一眼,躬身答道:“似乎是嘉宁公主,听说是先帝的长女,很受宠爱。又帮过皇帝和长公主,长公主对她也很是敬重。”

其其格恍然:“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她挑眉:“行了,你也不必拘束,好好看看热闹,等回头回去,也好说给珠兰听。”

侍女一听这话,就笑了。

正同嘉宁公主说话的戚雯只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她不用回头,只大概看了一眼方向就确定了是谁。

她心中有些不喜,微微皱眉。

嘉宁公主见了,就拉着她担忧地问:“怎么了?”

“无事。”戚雯恢复正常,笑了笑,“陛下快来了,就不同姐姐叙旧了。”

“你……唉。”嘉宁公主知道她不想说,只是叹了口气,就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果然如戚雯所说,嘉宁公主才落座,就听门口通报皇帝来了,众人齐齐下拜行礼,唯独戚雯不动。

皇帝一进来看见的就是戚雯独自一人端坐。

他笑容微僵,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笑容,让人看不出来什么变化。

“众卿平身。”

“众臣工辛苦了,朕敬诸位一杯。”

皇帝示意举杯,不知为何,戚雯只觉得眉心一跳,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直到看着皇帝好好地放下杯子,同臣子交谈,戚雯心中的不安也一直没少过。

“皇姐。”

戚雯正想着这股不安的来源,皇帝已经到了跟前。

“皇姐,朕敬你一杯。”皇帝眼中有种说不出的感慨。

戚雯心下一松,虽然那股不安仍然没有退散,但强按下念头,举杯笑道:“你我之间,客气了。”

皇帝看着她并不达眼底的笑意,并不说什么,只是仰头喝下这杯酒。

“皇姐,你……”

姜婵只听皇帝声音突然一断,还未细想,就见他踉跄后退几步倒地,一口黑血喷涌而出。

姜婵瞪大了眼,想也没想立马打落戚雯手中的酒杯,脸色煞白。

“快传太医!快!”

戚雯脸色也有些白,慌乱上前要将皇帝扶起。嘉宁公主一边指挥人叫太医,一边紧张地看着已经昏迷的皇帝。

将皇帝扶着坐好,戚雯脸色更加阴沉。

“萤时,将大殿围住,传话出去,封锁宫内,不许人进出!”

整个大殿乱作一团,却又出奇得安静。

众人就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皇帝中毒吐血昏迷是不争的事实。

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出头,生怕被安上一个谋害皇帝的罪名。

“皇姐……”皇帝勉强睁开眼,看着白了脸色强撑着的戚雯。

“别说话。”戚雯没看见皇帝掩藏在眼底的思绪,更没察觉自己的声音并不稳定。

姜婵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太医上前。

皇帝说完那句话就彻底陷入昏迷,太医院的太医齐齐出动,满脸惶恐地给皇帝诊脉。

这时候,大约每人能放下心。

半晌,院正才抖着声音回话:“回殿下,陛下这是…这是中毒了!此毒名为花百日,得名于……”

“少说这些,如何解毒!”嘉宁公主打断他。

“是,是。此毒虽看着严重,实则不难解,臣这就去熬药!”

戚雯看了一眼萤时,萤时会意,立马跟着院正下去。

戚雯又看了一圈其他跪了一地的太医:“陛下此时可否挪动?”

“能,能。移动并不会加速毒素扩张。”

“将陛下扶去后殿,所有人禁止随意走动!”

戚雯沉着脸色下命令,亲自跟着人将皇帝送到后殿休息。她看了姜婵一眼,姜婵知道她的意思,微微点头。

待她一走,姜婵看了一圈在座的宾客,不放过任何一人。

戚雯看着皇帝喝了药。

“陛下何时能醒来?”她问。

“回殿下,此毒霸道猛烈,虽说不致命,但极其伤身,陛下此时并不能立即醒来,只怕要待到明日早上。”院正抖着声音回答。

他知道,皇帝要是死了,他也活不成。

得知皇帝生命无碍,戚雯这会儿真是松了口气。

戚雯皱着眉:“你们在这侯着,时刻关注陛下。”

吩咐完这些,她才返回大殿。

姜婵见她回来,微微福身,站在她身后。

“是谁上的酒?”她在一旁坐下来,也不避讳,就当场审问。

“殿下,是她。”萤时将一旁早就吓瘫的侍女提出来扔在戚雯身前。

侍女脸色惨白,这会儿才似乎回了神智,不停地求饶:“殿下,殿下!不是我不是奴才,请您明查!不是我啊!”

戚雯看了一眼一旁留下的一名太医,对方立马上前:“回殿下,在此人指甲缝中发现了少量白色药粉,正是酒中的花百日。”

侍女吓傻了:“不、不可能!那只是普通的面粉。不可能!”

戚雯只觉得耳边吵吵闹闹不得安宁,她眼中闪过一丝戾气:“拖出去。”

那侍女还要再说,萤时已经带人堵了嘴拉下去,大殿内只留下一两声呜咽。

戚雯就这么坐着,挨个扫视下面的宾客,思考着幕后黑手的可能性。

其其格眼睛一转,起身问:“殿下,不知贵国陛下如何了?”

戚雯半眯着眼,仔细打量她,良久,才在众人怀疑不安的神色下点头:“陛下已经解毒,正在休息。”

她扫过下面的宾客:“想必诸位已经看见了,下毒之人还未找出,就要麻烦诸位先在此等候一段时间了。”

“这段时间,还是不要随意走动地好。”

戚雯平淡说着,一直盯着刚起身屙其其格。

其其格一愣,旋即一笑:“殿下说得有理。”

大殿内静得可怕。

姜婵站在戚雯后头,面色严肃,思绪却有些恍惚。

她突然发现,不论什么事,戚雯除了最初的蹙眉,过后都很平淡。

她突然想到这一点,而一直关注戚雯的臣子更是想到这一点,纷纷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

禁军已经团团围住大殿和皇宫,正一寸一寸地搜索可疑人员。

殿内,有人坐立难安,有人轻松自在,也有人若有所思。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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