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羞耻与难堪在顷刻间涌上心头。

乔茉强忍的颤栗在那道湿润碰上自己时彻底崩塌。

她下唇咬到泛白,一抽一抽地哽噎几乎要背过气去。

卫君樾起初还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她的表情,直到看见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像随时都要晕厥时终于抿起了唇。

“别咬了。”

他用手肘撑起身子,食指掰开她的贝齿,眉头皱得极深。

乔茉得了空隙一下子从他笼罩的范围滚出来,整个人缩成一团抖个不停,哑了声的喉中时不时溢出几声呜咽。

“你......”

他刚开口说了一个字,乔茉便像只受惊的鹌鹑猛地缩下了脖子。

然后哭得更厉害了。

卫君樾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失了耐心,长臂探去,想要将她抓过来。

啪——

柔嫩的细指在半空中划出弧线,下一瞬他的手背上便出现了一条被指甲划过的红痕。

乔茉瞪大双眼:“......”

完了。

相较于自己身上的衣裳凌乱,眼前男人身上甚至没有出现丝毫褶皱。

他垂眸,下敛的眼睫掩盖了此时的情绪。

室内静谧,静到呼吸的声音都如雷轰鸣。

乔茉双手撑在身后,警惕地注视着他,与此同时悄无声息地往更里面移动。

“小东西。”

忽然脚腕一紧,她大惊,紧接着整个人彻底仰倒,然后被拉扯到了前面。

“你看起来十分恨我。”

男人语气玩味,手掌的力度轻易地将她完全桎梏,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白皙的脚腕,又慢慢往上。

“但这世上恨我的人很多,你可能要去城门外排个......”

“不准哭!”

后半句话还没说完就卫君樾语调骤变,眼瞧着她好似又要瘪嘴,他只觉眉心抽搐。

酥麻的触感从脚腕传到头顶,乔茉喏动着瘪下的嘴,仰躺着看他的眼眶里沁出半滴泪珠。

太凶了。

这个男人凶神恶煞到好像要把她吃掉。

这样想着,方才努力憋回去的泪竟溢地愈发汹涌,不一会便将耳边的被褥浸润成了一片暗色。

卫君樾气笑了,他双手穿插过她的手臂,一把将平躺的她架了起来。

“本王府中有一味药名唤梦魂散,你可知其做何用?”

乔茉只感觉一道大力托起自己,来不及惊呼,所有的重心皆在他掌心之下。

她不明白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可听着就不像什么好东西。

卫君樾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单手揽住她的细腰,另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低语朦胧:“那夜本王还算满意。”

轰——

乔茉只感觉耳边嗡的一声,血液逆流冲到头顶。

他虽没有直面解释,可这样一句话已经能够说明所有。

那夜......

她不愿回想的记忆再次被强行勾起,眼前男子的呼吸喷洒过她的面颊慢慢移到颈间,引得她浑身汗毛倒立。

所以这药......

“再哭就喂你喝。”

乔茉瞳孔放大,蓦地对上他不达眼底的笑,双手猛地捂住自己的嘴。

她连连摇头,硬生生将快要溢出喉中的呜咽憋回去。

可她越是这样强硬哽噎,那心口的憋闷便越是难耐,她呼吸不畅,顷刻间便憋红了脸。

小姑娘身子一抖一抖的,一双潋滟的眸子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啧。

卫君樾眼眸暗了暗,不知不觉间又将她压了下去。

乔茉自顾自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直到温热的触感碰上肩头时才蓦地回神。

她也算经了人事,如何不懂他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可是.......

强压住内心对他的害怕,乔茉余光下瞥,男人腰后的短弓在昏暗的火烛中泛着光亮。

她不想继续。

乔茉咬紧贝齿,深吸一口气再次伸手推搡住了他往下的胸膛,柔软的身子以一种超乎寻常的弧度扭动。

她从他的臂弯下钻出,并一道拽出了他别在腰后的软弓,然后砰的一声,整个人滑到了地面。

卫君樾似是没想到她会这样挣扎,他缓缓转身,只见小姑娘双手握着巴掌大的软弓对准自己,手臂抖如筛糠。

乔茉紧盯着卫君樾的神情,牙齿打颤,双腿磨蹭着往后退,几乎用了全身力气才将那短弓的利刃对准方向。

卫君樾手肘抵上膝盖,缥缈的光晕流转在他棱角分明的侧颜上。

乔茉哆哆嗦嗦地逼迫自己的目光更凶狠一些,可回应她的却是男人漫不经心地伸手一探,随后握住了她的腕。

啪。

软弓落地,她被他牵扯着呼吸渐重,带起胸口大肆起伏。

卫君樾修长的手指挑起落地的软弓,另一只手腕用力将她拉近了些。

“这弓不错。”

他慢条斯理地向前倾身,淡薄的唇微微上扬:“人筋做的。”

“只是极易损坏,倘若摔坏了——”他勾唇打量她,又离她近了几分,“便用你的还回来。”

卫君樾的语调轻描淡写,可砸在乔茉耳畔宛若惊雷。

阵阵寒意从脚底板凉穿头心,她甚至忘了呼吸。

人筋。

用她的还。

混沌的思绪中她努力找出这两个词拼凑出重点,可越往下想便越觉得窒息难捱。

视线又开始模糊,她身子重心不稳地往下软去。

感受到掌心的脱力,卫君樾指节收拢,女子娇弱无力的身躯由那只纤细的右臂被他吊起。

他眉心一蹙,还没说完的揶揄咽入喉中,只见她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

.......

张太医再次被人从温暖的被窝中揪出来时,强忍着骂娘的冲动维持恭敬入了摄政王府。

熟悉的场景再现,当卫君樾凌冽的气压倾扫而来时,张太医心中仅剩的不满又全然被战战兢兢代替。

“微臣......参见殿下。”

“她又怎么了?”

卫君樾黑着脸站在塌边,横过来的目光引得张太医上前的步伐差点倒下去。

他毕恭毕敬地半跪到塌边,只看了乔茉一眼心中的哀叹顿起。

他就知道,这小女娃被殿下救回来一定是没有好事的。

医者仁心让张太医不忍,可求生本能又让他老老实实。

“回殿下,这位姑娘身子虚弱,殿下应当节......”

“闭嘴。”男人骤起的冷声让张太医一抖。

他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触怒了这位煞神,遂捡着好听的话又惶恐道:“......乔姑娘病还未痊愈,又......受惊过度,这才再次晕倒......”

张太医不断用袖口擦着汗,小心翼翼地瞥了眼面色阴沉的卫君樾,头埋得更低了。

“殿下若......若想要姑娘身子大好,最近一段时日该静养才是......”

“呵。”卫君樾冷笑,“三日,倘若治不好——”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张太医已然冷汗淋漓。

果然,殿下还是那个殿下。

......

深秋的禹京城落满了棕红的枫叶,天边乌云翻滚,眼看着是又要下大雨。

城北。

戚允珩麻木地看着街边诸人趁大雨来前赶忙往回跑,往常俊朗的脸上出现了点点颓然的胡茬。

自那天将乔宇打成只剩一口气的模样后,他便被宁安侯以私撤了职,如今的他只不过是北城兵马司的一个小小吏目。

经年的爬升毁于一旦,可他却好似完全没有任何惋惜。

戚允珩提着酒壶,空洞地游走在街头,与忙碌的世人格格不入。

他忽而想到与乔茉的最后一面也是在这样的雨天。

她的娇怯与期冀如同一幅幅画不停地在他脑海中闪现。

那天,她甚至还问过自己。

她明明都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为什么他还自欺欺人地麻痹自己不会是她。

为什么不会是她?

她生得那样美,乖巧又惹人怜爱。

「不过是个庶女。」

戚允珩想到那日乔天朗对乔茉的嗤之以鼻,心脏一抽一抽地开始发疼。

“就是他!他在那!”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嘈杂,思绪混沌的戚允珩没来得及反应,忽觉背后剧痛。

嘭——

又是一棍子落上脊背,他后背的旧伤顷刻间裂开,鲜血将后背的黑衣晕成深色。

“啧啧啧,没想到当初的北城兵马司副指挥竟成了如今这个模样,兄弟们,这算不算天道好轮回啊哈哈哈哈——”

为首人脸上刀疤从额头直到下颚,正是那日调戏乔茉的地痞流氓。

他笑得狰狞,引起身后一群人愈发猖狂。

他们将戚允珩逼进巷子最深处,团团围起。

“前几天英雄救美不是很得意吗?怎么今天就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了?”

“大抵是小美人被送走了,伤心欲绝咯!”

“差点就能攀上宁安侯府,这到嘴的鸭子飞了,能不伤心吗?”

“哈哈哈哈......”

……

方才的那几闷棍让戚允珩头脑一阵发昏,他弓着腰缓缓直身,口中啐了口血。

“不说话?”

他的沉默激怒了刀疤男,遂抡起大刀就朝他砍去。

锃——

锋利的刀风直逼他面门,却在离他一寸之地骤然停住。

戚允珩双指夹着刀刃,缓缓抬眸,黝黑的瞳仁中满是冷冽。

“滚。”

他手腕翻转,刀疤男忽觉一道大力扑面而来,下一瞬整个人朝后飞去。

砰的一声他屁股着地痛得龇牙咧嘴,怒火瞬间冲顶。

“给我上!”

语落,一众人提棍拿刀地皆朝戚允珩扑去。

戚允珩曾任北城兵马司副指挥,抓捕过许多危害民生的地痞,甚至不管他们背后的势力如何大,皆秉公守法,从不徇私,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从前他官阶高无人敢惹,如今被撤职,那些被他抓过的则都跟着来寻仇。

天上的云团覆盖了光亮,豆大的雨滴开始落下。

到底是旧伤未愈,又被偷袭导致伤口龟裂,面对越来越多上前的人,戚允珩开始体力不支。

他紧咬牙关,提剑挥开眼前一人,可下一刻后背便又遭到一道重击。

“噗——”

戚允珩执剑跪地,口中涌出鲜血,又马上被倾盆大雨冲刷。

“去死吧!”

刀疤男龇牙咧嘴地双手举刀要往下批,突然,他身子一顿,难以置信地垂头,只见胸口没出一端剑刃。

噗嗤。

鲜血喷涌,刀疤男眼珠凸出,大瞪着眼倒下了地,死不瞑目。

为首蒙面黑衣人收回长剑,其他黑衣人利剑出鞘,那群地痞甚至没来得及哀嚎便全然没了气息。

逼仄巷里单方面的屠杀不过眨眼,戚允珩撑着长剑站起来。

指腹抹去唇边溢出的鲜血,他抬眸有一瞬的茫然,与此同时一众黑衣人蓦地跪地。

“见过少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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