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的小厮头一上一下地钓着鱼,忽然被一声巨大的踹门声吵醒。
“殿......殿、殿下......?”
“传太医!”
男人隐夹怒气的声线彻底惊醒了侍从。
“是是......是......”
......
寅时过半,天色朦胧无光,摄政王府却灯火通明。 ·
秋夜露重,张太医被人从温暖的被窝中揪醒,还没来得及发作忽见是摄政王府的人脸色大变,赶忙松开怀中的美妾,外衣都来不及穿便火急火燎地赶到了王府。
“殿下,张太医到了。”
常煊垂首禀言,此时此刻,站在床榻面前的卫君樾满脸阴沉,盯着榻上的女子一言不发。
“微、微臣参见......”
卫君樾斜睨而去,张太医后面的话顿时梗在喉间。
他不敢怠慢,硬着头皮行完礼后,移动他那穿反了鞋靴的脚赶紧到了塌边。
将手帕盖上乔茉的腕,张太医颤抖着指尖搭上了脉搏。
眼前的女子年岁不大,看着当是刚及笄不久的模样,鸦羽在烛光下落下淡淡的阴影,肤如凝脂,貌如天仙。
想必这便是禹京中传的沸沸扬扬的乔七姑娘。
只是那衣着却十分朴素,几缕青丝搭在脖颈处,张太医瞥见了那处牙印,几乎是一瞬间便会错了意。
“她怎么了?”
卫君樾语气中已然失了几分耐心。
张太医收回巾帕,垂首道:“姑娘并无大碍,只是身子受先前所饮的药物亏损不少,又......受了许久风寒,没能得到及时救治,这才导致晕倒。”
张太医心中惴惴不安,可医者仁心,看着乔茉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终究是不忍,又道:“殿下之疾尚无大碍,暂时可稍微......节制一点。”
“......”
“微、微臣的意思是......这位姑娘乃难得可以容纳这种烈药的体质。”
感受到男人愈发冰冷的气息,张太医额角开始冒汗,吞吞吐吐继续解释道:“咳,倘若使之过度......殿下日后恐怕难以再寻到如此适合做药人的人了。”
这些时日张太医一直在研究关于卫君樾旧疾的古书,最后终于寻到大抵是前朝时的一位游医记载过境外游牧之族的禁药。
七味剧毒药物与七味大补药物通过七七四十九天的研磨,再辅以他们特殊的方法熬制,人身为鼎,但凡与之阴阳相合便可解百毒。
而这种药物药性极冲,并非所有人都能活着成为药人,且即便是当时饮下没有当场身亡,日后也会后遗症不断。
现下看来这乔七姑娘体质属实特殊,只是低烧不断,暂无性命之忧。
“殿下......可要微臣为姑娘治疾?”
听不到他的命令张太医在心里再次为乔茉捏了把汗。
他并不觉得刚刚自己的那番话会阻止殿下惩治一个人的举动。
至少现在看来,卫君樾的神情根本谈不上多好。
“嗯。”卫君樾听着张太医的话,随意扫视过乔茉酡红的小脸。
她嘴唇微张,像是呼吸困难,应该便是张太医方才说的低烧。
“该怎么治怎么治。”他扯了扯唇角,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
“是。”
待到卫君樾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张太医终于长舒了口气,可脸上却没轻松半分。
他将视线落在乔茉身上,心中为她哀悼。
从前殿下便有将人治活后又生生折磨死的先例,而这一次听他的语气根本无法揣测是何用意。
可如今乔茉这般发烧的症状确实不至于死个痛快......也不知是福是祸。
“唉.....”张太医叹气摇头,执笔写下药方。
这么美的姑娘,可惜咯。
......
卫君樾将乔茉带回自己殿中的事一夜之间引得整个摄政王府轩然大波。
“我昨晚值夜,可是看得真真的!殿下单手抱着乔七姑娘步伐急切,张太医都被连夜请来了呢!”
“你可别胡诌,殿下若真待她有旁的心思,又怎么会将她们扔在杂院?这些天可都是我们当这苦差事,每日还要绕那么远去递送饭食!”
“嘁,就你我还不知?那方菜食中的肉糜想必都入了你的腹中吧!”
“你!”
眼看着两人要打起来,其他人赶忙起身劝架。
要知道在王府中私下斗殴的下场可是极惨的。
于是有人扯开了话题:“那位乔七姑娘生得这样美,要我是殿下早就迈不动腿了哈哈哈哈......”
“看来王府这下是真的要添新主子了。”
“是了,那日我远远瞧过一眼,啧啧,那身段,那小腰,简直——”
“很闲吗?”
众人正说到兴头上,忽然一道冷冽的声线响起。
他们面色一僵,转头正见苏管家眉目淡然地站在身后。
“既然很闲的话,”苏管家浅笑,语气平淡,话却十分残酷,“来人,拔了他们的舌头,扔军营去。”
众人大惊,双腿打颤跪地。
“求苏大人饶命,苏大人饶命.......”
“大人饶命,小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啊——”
......
身后的叫喊撕心裂肺,苏管家波澜不惊地转身,好像完全没有听到。
......
*
有了上好的药物医治,乔茉这一次好得很快,可当她睁开眼时入目所见却是极其奢华的床幔。
饶是先前在宁安侯府,她也从未住过这种屋舍。
脖颈还在隐隐作痛,记忆慢慢回笼。
她想要偷偷逃离王府却在翻墙的时候遇上了卫君樾,他咬了自己,然后......
然后自己就晕过去了......?
乔茉咬了咬牙,撑着手臂刚想起身,忽有一人扶住了她。
“姑娘您感觉如何?”
银环谄媚的脸映入她的瞳孔,乔茉微不可见地蹙眉。
“姑娘您还不知道呢,昨夜是摄政王殿下将您亲自抱回来的,您也是,出去透风怎么也不带上奴婢,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好?”
银环边说着,还亲昵地上前为她拢外衫,看模样好似真的十分担忧。
乔茉敛目,躲开她的触碰,懒得搭理她。
银环也不恼,依旧笑得阿谀。
“姑娘您昏睡了一天一夜了,可要用点什么?奴婢这就......”
乔茉忽然抬眼,冷冷的一瞥让银环把后半句话给硬生生咽了回去。
乔茉不想在和她多待一刻,自顾自地起身往外走。
沿途所见富丽堂皇,任何一件极小的摆件都是从前的乔茉卖上一辈子画也买不起的物件。
她放慢脚步,直到走到门口,路过的小厮躬身朝她行礼,乔茉这才惊觉这不是梦。
那个男人究竟想做什么?
想杀她?那又为什么要救她?
不、不......生与死在他眼中都只是眨眼一瞬,她这样微不足道的人活与不活都是他一根手指头的事。
忽然,过往的对话响在她耳畔。
「殿下旧疾侯爷与大夫人很是忧心,甚至彻夜难眠,四姑娘更是在闺房哭红了眼,好在寻到一药方可缓解殿下痛楚......这才将七姑娘送来为殿下治疾......」
「......七姑娘她以身入药只为解救殿下于水火。」
药人。
凉风吹动她单薄的衣摆,乔茉双臂收拢,内心蔓延起可怖的战栗。
她如坠冰窖。
......
对于即将面对的卫君樾,乔茉心中惶惶不安。
此时此刻她无比后悔自己昨夜的莽撞行事。
倘若她再等上一日是不是就不会遇见他?
假使自己稍微沉得住气,现下或许已经离开了这里。
可如今木已成舟,无论她多么懊恼都无法改变结果。
那夜的记忆宛如噩梦,让她每每想起都觉得如临深渊。
这里处处是他的人,如铜墙铁壁一般连逃也逃不过,如果他真的有心强要自己,她又有什么办法可以抵抗?
抱着这样的想法乔茉战战兢兢地过了一日,却没有等到他回府的消息。
“姑娘该用膳了。”
银环忙前忙后地布菜,入目所见的菜食皆是在宁安侯府都从未见过的精品。
乔茉思绪抽回,她发现从她醒来开始,就没见过银翘的身影。
这种墙头草行径乔茉在宁安侯府见得最多,不用想也知道定是银环将银翘不知道赶哪里去了。
而眼前这些上等菜品,定也是因为见她被卫君樾带回来,那群下人才不敢怠慢。
就在此时,银环又眼巴巴地上了前,她试图为乔茉呈菜却不想被她一把按住了手腕。
乔茉说不了话,可手指的力量却不由挣扎。
银环本就心虚,被这样一按更是咯噔一跳,转念一想乔茉如今处境便又恢复了镇定。
她压低声音,状似苦口婆心道:“姑娘,您现在身边没有个体己人,自己又......口不能言,银翘也是个傻的,如今好不容易得殿下多看一眼,合该让奴婢贴身伺候。”
乔茉心生厌恶,手掌一个用力挥开了她的手。
银环脸色白了白,忽然想到那日她不顾一切去咬摄政王的行径,唯恐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一时竟不敢上前。
“参见殿下。”
“参见殿下。”
忽然外面传来参拜声。
乔茉蓦地僵直了身子,而银环蓦地换了个脸色,扶了扶鬓角上前候着了。
“奴婢参见殿下。”
她自以为掐了娇柔的嗓子,还没来得及抬头便觉余光一黑。
男人一袭绛紫华服,目不斜视地淡淡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银环笑意凝固,却不得不福身离开。
房门被关上,一时间,室内只剩下了一坐一立的两人。
掩盖在桌下的掌心紧攥成拳,乔茉垂着眼帘强撑镇定,可那不断颤抖的睫毛却出卖了她的不安。
她听见卫君樾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朝她逼近,然后在她眼前投下一道阴影。
“好了?”
他蓦地出声,乔茉微抖,好半响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遂颤颤巍巍地点了点头。
见她脑袋越埋越低,卫君樾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忽然伸手捏住她的脸颊往上一抬。
乔茉被迫仰起头,受到惊吓的瞳孔倏然放大,然后慢慢氤氲上一层雾气。
“本王这么可怕?”
他声线明明带着笑,可她却没觉得半分轻松,甚至感觉后背泛起凉意。
身子倏地腾空,卫君樾手掌掐住她的细腰将她抱了起来。
乔茉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搂住了他的脖子,因害怕而盈聚的泪珠在同时掉落到他的衣领间。
凌空的感觉让她安全感顿失,乔茉头脑一片空白,唯有攀附住他才能寻得一丝安心。
卫君樾低笑了声,带起胸腔的轰鸣传到她耳边,引得她又抖了一下。
身体被放平到榻上,男人倾压而来的阴影让乔茉瞬间睁开了眼。
她害怕得厉害,双手推搡住她的胸口不断挣扎。
可她的力气在卫君樾眼中根本不值一提,他单手按压住她的抵抗,撕裂了她肩头的薄衣。
乔茉呼吸一乱,绝望地撇开头。
紧接而下的炙热触感让她紧绷的身子骤然软下。
曾料想过自己存在的意义,却不曾想过会这样直接。
可他偏生嗜好强迫。
卫君樾呼吸微重,利齿啃噬过她的耳垂:“不喜欢?”
沾染水渍的指尖捏住她的下颚逼迫她直视自己,他笑得暗昧:“你骗本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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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们啾啾咪,2分评有红包哒!(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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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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