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小八暗戳戳地拽了拽周沫的衣角,“别看了,李公子不是我们这等人高攀的起的。”

周沫瞪圆了眼睛,“我对他没有兴趣!”

嗓音很大,声调很急,这种急于否认的态度落在李绒绒眼里,他只是嗤笑一声。

李绒绒轻轻落座,翎羽扇子遮住半张脸,浓密的睫似自恃华美的蝶翼轻颤着收敛,整个人沐浴在金色的光华里。

周沫迅速转过头去。

“去哪儿?”小八问道。

“扫地。”

.

这次容月是借着李绒绒的请帖出来,面上是去城郊的庄子游玩,容天权一听是李家的邀约,自然是求之不得。

细微的光线里,冷澹觉得自己费力地睁开了眼睛,她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一句“阿竹”险些脱口而出,双唇干裂,发不出声音,舌尖一阵清凉,甘甜的泉水涌进嘴里。

容月小心地将水慢慢地喂了进去,才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冷澹的双目紧闭,眼珠却骨碌碌地不停地转着,眉间的黑气不见消减。

“你不是说要去我哥哥的墓吗?你醒过来,我就告诉你。若是哥哥还在,他定不愿看见你如此。”

“我想当年哥哥离开你,肯定也是为了让你好好活下去。”

“哥哥他,也只想与你在一起。”

容月从怀里掏出一沓樱粉色的信笺,“这些都是哥哥写的,我想,他都是写给你的。”

冷澹的眼珠动的更厉害,王大夫说,她这是陷入了梦魇。

心魔成魇,容月叹了一口气,拿起铜盆里的巾帕,拧干了水为冷澹擦拭。

门外聂千万抬脚进来,说了句,“哟,今天挺早。”

容月看了一眼外面日上三竿,不打算说话。

聂千万神清气爽,精气神儿十足,“听说现在越家现在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可惜冷澹看不着啊。”

关于越家,容月听到了一点风声,连他这种闺阁男子都知晓的事情,整个金城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越家的家主被刺身亡,旁支又被祸害的不轻,已经挑不出人来继承家业,除了刚出生的小奶娃娃,就是总角的幼童,无奈只能年过八十的老太君颤巍巍地举着个拐杖出来主持大局。

聂千万吊儿郎当,“我倒要看看,这老祸害精还能喘多久的气儿。”

“哟,老王来了啊。”聂千万一根手臂搭在王大夫的肩膀上,亲热的好像是自家的姊妹。

老王将药箱一搁,净了手就开始给冷澹诊脉。

“扶她起来。”诊脉完毕,老王按例开始施针。

容月动作熟练地将老王的银针袋子摊开,密密麻麻大小各一,粗细不同的银针立刻呈现眼前,点火,炙针,一套动作下来,聂千万都有些吃惊。

冷澹身子被聂千万扶着坐了起来,被扎成一个刺猬成了冷澹的日常。

“她什么时候才能好?”

老王白她一眼,“看她自己了,身上的伤好的倒是快,可是心魔难除,难保醒了之后依旧神志不清。”

“那不就成疯子了?”

“也可以这么说。”老王慢慢擦拭着银针,将东西都收了起来。

秦先刚从门外进来,便看见容月低垂着眼睛,情绪不明。他出声宽慰道,“心病还须心药医,我知道你心里焦急,还有我们照看她,会没事的。”

“兄长。”容月一笑,却是苦涩涩的,“我知道,我只是替哥哥照料她罢了,若是哥哥还在,他也会如此照料她的。”

秦先却微不可察地拧了一下眉,他看了一眼冷汗涔涔的冷澹,又看了一眼手中抓着一方丝帕直直得盯着她的容月,心中闪过一个古怪的想法。

聂千万手里扶着冷澹,只能殷切地看着自家夫郎,眼神热烈滚烫,秦先干咳一声,避开了她直直的视线。

施针完毕,聂千万终于腾出手来拉住了自家夫郎的小手手。

容月是托了李绒绒请帖才出的门,是以还要和李绒绒去转上一圈,免得落人口实。

李绒绒百无聊赖,一见聂千万出来,便娇笑着挥着翎羽扇子送上了一阵香风,喷的聂千万打了好几个喷嚏。

翎羽扇子上的香粉是用了上百种花香调制而成,轻轻一扇,香气就极为浓郁。

“你干什么?!啊,阿嚏!”聂千万只觉得眼皮也痒,鼻子也痒,不一会儿,眼睛和鼻子都变得红肿起来,视力所及的范围也变得窄了。

“老王救我!阿嚏!”聂千万双手乱挥,不住地揉眼睛。

秦先赶紧打了一盆清水给聂千万冲眼睛。

老王乐不可支,但还是从药箱里拿出一包药粉,“洗干净了敷上,半个时辰之后拿下来。”

秦先接过药粉,空气中还残余着浓郁的百花香气,他想,他妻主应该是过敏了。

李绒绒咳了一声,继续恢复了一副独自高贵的样子,却不靠近聂千万,只远远地看着,时不时地张大眼睛看着秦先给聂千万上药,半掩着面容有些心虚。

周沫却是抢在了小八前面将那盆清水换了,见缝插针抱大腿,以后才能有肉吃。

“拿点儿冰块儿。”老王在她身后喊着。

冰块儿哦哪里知道冰块儿在哪,她看向小八,小八一脸迷惑的摇头。

容月轻挪莲步,“跟我来。”

周沫和小八相视一眼,连忙跟上。

“哥哥素来爱酒,这别院底下是有一层酒窖的,但是酒却不多,是以又藏了少许冰在里头,这次她受伤,却是刚好用上了。”容月轻轻解释。

周沫应和着,好奇地四处张望。

小八见过无辟山上的冰窖,再看这一处冰窖就觉得有些逼仄,一块木板上压着几块摞在一起的砖石,容月挪开有些费力,这二人赶紧上去帮忙。

掀开木板,一条长长的狭窄的阶梯向下铺陈,底下潮湿的尘土扑面而来。

有周沫和小八在,自然就不用容月亲自下去了,小八一马当先,已经下去了,周沫迟疑了一下,还是跟着下去了。

地窖里漆黑一片,一进去就有一股清凉的气息,周沫看着那一堵冰墙,这是少许?

冰上镇着几坛酒,其中一个白瓷的酒瓶上的花纹古朴却不笨拙,颇有一丝灵动,周沫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小八倒是动作很快地敲下了一块冰,“快走吧,虽然凉爽,可是也待不得时间久了。”

周沫点点头,地窖凉爽是不假,但是太过密闭,时间久了,难免会喘不过气,是以她将冰块接过来,用一块干净布包了,二人从那狭窄的阶梯上又走了出去。

容月还在上面等候,见她二人出来的如此迅速笑道,“走吧,聂寨主还在等着。”

敷上冰块之后,聂千万的眼皮总算是消了,也不痒了,就是还有一点红,周沫时不时地在旁边问一句,“老大,感觉好点没?”

她跟着小八一起叫,俨然有种想成为无辟寨一份子的架势。

聂千万遭此横祸,心里正不爽,自然也没给她什么好脸色,其实聂千万盖庆幸幸亏不是现成的花粉,而是调制之后洒在扇面上的香粉,无辟山虽然是座山,但是山上多是竹子乔木一类,开花儿的极少,是以聂大寨主根本不知道,自己闻不得这个。

况且山中开花也顶多是些叫不出名字问不上味道的野花,像是李绒绒这等专挑牡丹桂花一类的,也是金城里大家闺秀才用得起的,若是聂千万平日里折腰阁里坐一坐,温柔乡里滚一滚,自然也就识得这个这个味道了,但是二十几年的老光棍一条,她家心肝儿身上都是她喜欢的草木香,谁寻思这个了?

说到底,还是怪这个作妖的李绒绒。

聂千万横眉过来,一双眼睛里都是怒意。

“容月!”李绒绒顿感不妙,急忙唤了容月一声。

“来了,李公子。”容月看出李绒绒急于遁走的小心思,很是上道的接过话,“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

李绒绒以扇掩面,睫羽一眨,朝着容月送了一个眼神儿。

既然要出门逛街,门外的小厮车夫早已是预备下的,并且等待多时,二人出来之后,容月问了李绒绒平时逛的铺子都是哪些,然后二人合计着先去了成衣铺子。

车轮辙印越驶越远,秦先望着马车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心肝儿?好好的叹什么气?”聂千万拿着秦先递给她的冰凉巾帕敷着药粉,听见自家夫郎一声叹息。

“我与妻主出门,也只是逛了逛打铁的铺子。”秦先的语气中带上了怨念,委屈巴巴的,揪着聂千万心肝儿疼。

“心肝儿想逛什么,这金城的铺子,还不是随你挑。”

“自然是都想逛。”秦先一笑,洁白的皓齿轻露出来,像一只即将得逞的小狐狸。

“那好说,妻主我陪你逛 。”聂千万将帕子一扔,一只手就搭上聂千万的下巴,“不过,逛完之后,有什么奖励呢?”

“看妻主想要什么奖励了。”秦先细细眯着的眼睛越发诱人。

聂千万大笑,“我想要的,还能有什么?”

李绒绒一走,聂千万只觉得呼吸也通畅了许多,她摸着下巴看着马车驶出去的胡同口儿,有仇不报非君子,除了她的心肝儿,她可不会对其他的男子怜香惜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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