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以浔的长相,正戳祁蔚的审美。
明净清澈的眼睛,上扬的眼尾,明艳的五官,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
“能不能便宜点?”,闵以浔见他一动不动,还以为他视力有问题。
过了几秒,祁蔚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指尖轻轻点在火龙果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笑着问道:“那你说,多少合适?”
闵以浔也从来没还过价,转头看了章芯冉一眼。
章芯冉会意,咬咬唇,试探性地问道:“三十九块钱,四个一斤红心的,行吗?”
“?”
闵以浔眼前一黑,心想闹了半天,你就还一块钱的价!?谁还掏不出一块钱了!这还不如不还呢!
她朝着章芯冉挤眉弄眼,暗示她重新出个价。
出师未捷,章芯冉有些畏缩了,她也拿不准到底该说出个什么价格合适。
最终,还是闵以浔硬着头皮,狮子大开口。
“那个…二十块钱四个,卖不卖?”
她这个价还的,直接对半砍,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其实她刚说出口就后悔了,想着再往上涨点儿,兴许老板不会用扫帚把她们轰出去。
可谁知,祁蔚转身直接拿起四个火龙果,还是最大的四个,笑着对她说:“卖了…”
“啊?”
闵以浔和章芯冉对视了许久,两人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卖,卖了?”
“怎么,不满意?”,祁蔚给她们装好袋,故意放慢动作,递到了闵以浔的手里。
闵以浔连忙摇头,生怕他后悔不卖了。
“不是不是,满意,只是你答应的太爽快,怎么给我一种…你还是赚了我很多的感觉?”
祁蔚被她逗乐了,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伸到她面前,“那这样,你加老板一个微信,我再给你便宜十块。”
天底下还有这么好的事儿!?章芯冉急得跺脚,连声劝闵以浔,“快加快加。”
上大学之前,爸妈不允许她谈恋爱,所以闵以浔还是第一次被男生要联系方式。
她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感觉耳朵痒痒的,心也跳得特别快,尤其是跟祁蔚对视的时候,更是紧张到不行。
两人加上了微信,闵以浔拎上火龙果跑得比军训时候都快。
祁蔚都没来得及问她的名字,她就已经跑的没影了。
后来祁蔚主动找她聊天,聊了一个星期以后才慢慢熟络起来。
闵以浔问他:“你总这么卖水果,不会亏死吗?”
祁蔚秒回:“没亏过,三十块钱换到你的联系方式,怎么看都是我赚翻了。”
闵以浔那时候军训被晒黑了两个度,原本有点容貌焦虑,被他这么一夸,心情都变好了。
后来过了一个月,她才知道那家水果店压根不是他开的,是莫康的亲戚开的。
莫康和闵以浔在同一所大学念书,祁蔚刚回国不久,就去学校找莫康玩,偶尔在水果店等莫康。
闵以浔去买水果那天,祁蔚只是帮忙看一会儿店。
而闵以浔少付的钱,祁蔚都补上了。
-
“以浔?你怎么不吃了?”
杜嘉悦见她拿着筷子一动不动,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往事会惩罚每个记忆力太好的人,闵以浔刚才也短暂地陷入了回忆,她情绪有些波动,不想被人看出来,于是找了个借口站起来,“我去盛碗汤。”
杜嘉悦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便说岗位上还有事要忙,就借口跑掉了,留出时间和场地给祁蔚和闵以浔单独聊。
祁蔚也不饿,他来餐厅就是想当面和闵以浔说一件事。
“我在附近找到一个房子,比方毕屿家离厂区更近,要是时间充裕的话,我陪你去看看吧,如果喜欢,我来付房租,你只管住就行。”
“什么意思?”,闵以浔停下喝汤的动作,疑惑道,“我有地方住,你知道的。”
“我是怕你住在那不安全。”
“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我不想搬来搬去的,你也没必要花这个心思为前女友找住处。况且方毕屿是冉冉的表哥,我要是刚住进去就搬走,冉冉也会多想的。”
闵以浔将手机装进衣兜,缓缓站起身的同时,小声说道:“方便的话,请你以后在公司离我远一些,最好装作不认识我。我真的不想让人误会,我是靠你才进公司的。我吃饱了,你随意。”
祁蔚坐在餐桌前一言不发,没有叫住她,也没有转身去看她离开时的背影。
他一直以来食欲就不是很好,所以只打了别人一半的菜量,尽管周边有不少员工都在偷瞄他,窃窃私语着什么,他还是不紧不慢地吃完了。
刚站起身,准备还餐盘,手机铃声响起。
他看了一眼屏幕,是盛祎。
“大哥…”
电话那头,身在德国的盛祎躺在疗养院的病床上,在听见弟弟的声音后,总算绽出一丝笑颜。
他的腿一直在做康复训练,几乎每天都要打针吃药,时隔两年了,后背被火灼伤留下的疤痕,还是会在半夜刺痛他,痛到额头出汗。
而每每他醒来后,妈妈都在身旁陪伴着,心疼又耐心地给他擦汗。
但妈妈每为他多付出一分,他内心对祁蔚的亏欠就多一分,这样的母爱,他的弟弟从未得到过。
盛祎左手有伤,右手吊着点滴,只好将手机开着公放,听筒里传来餐厅的嘈杂人声,“阿蔚,在吃饭?”
“嗯,刚吃完。”,祁蔚将餐盘放到回收处,转身出了餐厅,周遭瞬间变安静了,“哥,今天感觉好些了吗?”
盛祎昨天一夜没睡,双腿胀痛,骨头连着筋都在疼,打了止痛针才稍稍好些。
就这样,他还在宽慰祁蔚,“已经好很多了,放心吧。这些天吃了睡,睡了吃,都胖了好几斤了。”
听到大哥这样说,祁蔚悬着的一颗心往下放了放。
“妈呢?”
“妈在医生办公室,讨论下一阶段的治疗方案。”
盛祎撒了谎,有些心虚。
昨夜他疼的厉害,妈妈也跟着难以入眠,半小时前才被他催着去补觉了。
“医生怎么说,还要多久你才能回国?”,祁蔚信以为真,以为盛祎的伤有所好转了。
“你小子,怎么比我还着急。”
护士进来换药,盛祎摇摇头,示意她晚点再换。
“昨天老爸来电话,说是明晚要跟岑家吃饭,你也会去?”
祁蔚闻言低下了头,浅咳了一声,“嗯,平叔跟我说了,明晚七点。”
盛祎一耳就听出了弟弟的情绪失落。
和岑家吃饭这件事,盛明远亲自打电话跟老大说了,却让管家转告老二,这样的落差感,放在谁身上都不会好受。
可偏偏,祁蔚毫无抱怨。
“秋冬干燥,让阿姨给你煲些秋梨汤,自己注意保养,别太劳累。”,盛祎的点滴挂完了,护士又一次进来,“我这换药了,晚点再跟你说。”
说着,盛祎准备挂断电话。
“哥,等等。”
祁蔚向前走了几步,直到无人的拐角,欲言又止,反复张合嘴巴,对着话筒说:“她回来了。”
“谁?”,盛祎一时没反应过来,“以浔?”
闵以浔和祁蔚恋爱那几年里,都没跟盛祎见过面,他太忙了,一年能有一周在家就不错了。
但祁蔚给他们看过对方的照片。
在盛祎的印象里,闵以浔是个漂亮聪明又有主见的女孩儿。
分手后,祁蔚有过一段消沉的日子,爸妈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本来也没想过他俩的恋情会长久,只有盛祎走进他的世界,关心他的状态。
闵以浔出国留学的当天,盛祎劝祁蔚挽留她,并亲自开车送弟弟去机场。
也就是那天,盛祎开着祁蔚的越野车,疾驰在公路上,为了避让迎面而来的卡车,紧急刹车调整方向,最终撞向了山体,这才发生了意外。
所以,提起闵以浔,盛祎就不免想起自己出事故的那天。
“那,你们见过面了?”
祁蔚点头,“嗯”了一声,说“见了”。
随后,他的视线向玻璃窗外望去,谁知那么巧,闵以浔就在他眼前签收快递,两人隔着一块落地的玻璃门,闵以浔抱着一个快递箱子转身,刚好与他对视上。
“正在见。”
一阵狂风刮过,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焦黄的枯叶随风起舞,闵以浔微卷的长发略有凌乱。
他眸光微动,内心泛起涟漪,脚步却没有向她靠近。
眼神交汇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
他们视线交织,缠绕,闵以浔的眼底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或许是因为他真的听了自己的话,不再朝她走来。
风势渐大,刺骨的冷风直往她的领口钻。
闵以浔主动撤回眼神,快速上了台阶,脚步匆匆回到了办公室。
电话那端,盛祎喂了两声,祁蔚才回过神来,他眼睫微垂,苦笑道,“只可惜,人家并不想见到我。”
“这世上,没几个人是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的,总有遗憾。”
旁人或许说这个话是矫情,但盛祎绝对有资格。
他失去的不仅是健康的身体,还有一段提都不能提的情事,相比之下,就连祁蔚都显得幸运了。
“Linda来电话,哥,我去忙了,晚点回电给你。”
祁蔚挂断电话,又接起Linda的来电,长腿一迈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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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正在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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