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粟拿来一把铁锹,犹豫了一瞬,递给霍勤。
霍勤接的也很顺手。
霍言发现农具不够,将视线落在竹筐里的干瘪的瓜果上,“文粟姐姐,那我把这些清理出来?”
“嗯,种子剥出来就好。”文粟拿起锄头,就去挖地了。
菜地里身影忙碌,文粟歇歇停停,看向用铁锹翻地的霍勤,在那剥着种子的霍言,静默地看了她一瞬,把剥出来的种子,都分好了放在叶子里。
菜地就几分地,没多会儿也就挖好。
文粟把锄头上的泥土刮下来,走出菜地。
霍勤亦是用根木棍,把黏在铁锹上的泥块刮去。
文粟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等把锄头上的泥块刮完后。
她才想起来,向来做什么都是自己,也不会去说什么。
也就养成了闷着头做事。
她咳了一声,“那…”
本是想要和霍勤说的,可突然语塞,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她摘下手套,摸摸鼻子,看向把种子都处理好的霍言,“霍言。”
霍言抬头,笑容甜美,“文粟姐姐。”
文粟把种子都各抓了一把,放进布袋子里,递给霍言,“这些种子你带回去。”
霍言诧异,可还不等她说什么,递到眼前的布袋子,就被霍勤伸手拿了过去。
“好啊!”她抿唇,眼尾上扬,好奇地看着到这来就不怎么说话的阿兄。
想到没旁人在时,他和文粟的话就很多。
霍言意识到异样所在,她伸手拿走阿兄手里的布袋子,乐呵地颔首,“行,那我拿回去。”
“三哥,那我就先回去了。”霍言宝贝地把布袋子捧在怀中,走了几步,向文粟道别,“文粟姐姐,回见。”
文粟把其余种子都收纳起来,进到菜地,偶然间的一个抬头,看见偏坡上,看到挂在树上早已枯败的苦丝瓜。
这两株苦丝瓜,是在山林里见到的,谁知道味道会那么苦,与商城里售卖的苦瓜味道相同。
连圈养的家禽都不吃。
索性也不再摘。更是慢慢将其遗忘。
可这苦丝瓜瓤,却是有别的用处。
一个苦丝瓜瓤,在商城可以买三个银币。
瞧着树上竹子上挂着的苦丝瓜,得有几十个。
文粟折回去,把竹篮和镰刀拿过来,来回这么一跑,看见身边出现的人影。
又有些迷糊了,才知道身旁站着个霍勤。
她擦去额角上的汗渍,温和地看向霍勤,“抱歉,我一个人久了,从不会去看身边有谁。”
“你要去做什么?”霍勤看她风风火火的,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看到了坡上,树林茂密,其中长有竹子。
“摘苦丝瓜。”文粟提上竹篮就走了,踩着松软的菜地,往斜坡上走去。
摘一个苦丝瓜后,瓤里发出些许声响,种子还挺多的。
丢进竹篮中,看到霍勤也在摘。
文粟捧着好些苦丝瓜,放进竹篮,看低处都摘完了,就剩下高处的。
霍勤看她的视线所及之处,放下手中的苦丝瓜,灵活地爬上树,全都摘了下来。
文粟凝眸,不再是淡然地看着他。
等他下来,文粟清点苦丝瓜,有六十八个。
文粟在心里盘算,一半卖给商城。
另一半就……
她仰头,看向头上沾一张竹叶的霍勤,唇角微抿,小心地问,“你…有没有漱口或是沐浴的洗浴用品?”
霍勤颔首,“嗯,有,每日都会保持清洁。”
文粟垂下眼眸,拿起一个苦丝瓜,“谢谢你,今天帮我摘苦丝瓜,嗯…”
她拖长尾音,脑子飞快地转动着。
霍勤看她在思考时,眉头轻轻蹙起,微微笑了一声。
听见笑声,文粟稍微仰头看他,轻咬嘴唇,看他时微微眨眼,“你,看我做什么?”
霍勤很认真地问,“你、对未来一起生活的夫君,年龄这方面,有没有一个限制?能差几岁?”
“啊?”文粟惊讶地看他,看他认真的神色,惊讶地咳嗽一声,“我,没想过这个问题,从来没有想过。”
都以为,这辈子会只有云团和商城陪她。
陪她到老。
更从未想过,她未来的生活里,会出现另一个人。
“那你,现在可不可以想想?我年长你九岁。”霍勤神色明亮,看向她闪烁的眼睛,和颤动的睫毛。
文粟手上的苦丝瓜没拿稳,掉在草地上,看着少量的枯竹叶,她笨拙地捡起来,看向霍勤那双诚挚的眼睛。
“你,是县令,有很多事情要做吧,怎么会把时间耗在我身上?”
“现在不一样了,我之前耗费很多心思在唐廷,成日忙碌。”
“连正常的一日三餐都没有,现在总算得了空闲,放松自我,生活在山水树林之间,更想与你一起。”
霍勤在琼安县任四年县令,小县。
除他以外还有个县丞,很多事情压在他身上,哪里能抽空顾自己的事情。
现在即已远离唐廷,首当要做的,就是顾自己的未来。
眼看着身边的同伴都成双成对,有说有笑。
他也有些心慌,着急。
文粟错愕地看他,倒吸一口冷气,“你…”
文粟紧张地抠掉苦丝瓜,里面的种子都洒了出来。
椭圆的圆粒,掉落在枯竹叶草丛里。
文粟算算日子,霍勤等人,到这里快两个月。
她偏头看向别处,抿着唇,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对于年龄这方面,她似乎是不介意的,只要不年长她十几岁。
文粟提着竹篮,步子放慢,向下方走去。
走到菜地时,在想问题出神,险些摔倒,还好及时撑着斜坡处露出来的石块。
等走回院子,打了井水,冰凉的井水浸透帕子,擦去面上的汗渍,和手臂上的汗。
燥热感褪去,文粟才将视线停留在霍勤的面容上。
“我还在想。”短短的一句话,说出口后,文粟的心就乱了。
拧着帕子时,文粟又说,“说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一个人住这里,五年多,很漫长,每天都是云团跟着我,这里也有这么长时间没有出现人类。”
文粟长舒一口气,“现在,出现了,还是大唐的人,跟长闽岛不一样的人。不知道是跨过大幅度的时间,还是怎样的?”
“长闽岛,靠打猎采集生活,部落之间一直为食物水源争抢,挺累人的。”
文粟话落,看向霍勤,看他原先白皙的皮肤,被晒黑了不少。
但也不影响他的好看。
俊秀面容,高挺的鼻尖,耳尖有些红。
看他面不红心不跳说的那些话,还以为他不会羞赧。
没想到,耳尖表现了出来。
“文粟,你想好了再告诉我。”霍勤倒是平静下来,心里却更沸腾。
耳尖是滚烫的,心跳也有点急速。
想到自己的年龄,他就有点…后怕。
他心慌地摸摸鼻子,有点不安。
文粟目光慢慢游移,移到了门口那两亩即将要收获的玉米,她轻轻一笑,“等农忙结束吧,我再答复你。”
“好。”霍勤也顺着看过去,看见叶片枯黄的玉米,有部分饱满的玉米粒,都已经暴露在外表。
文粟心里暗骂自己,就不该轻易答应,他们提议出来的帮忙。
原来都是有目的的。
霍勤低眸,看她多次反复拧湿帕子,拧干,又往水里放去揉搓。
恨不能将帕子都搓碎。
他放慢声线,“还有个事,要和你说。”
“嗯。”文粟点头,没有抬头看他,可在这短瞬间的一瞥,看到他滚动的喉结。
“再过几天,秦行让和江霞,要成亲。”
文粟仰头看他,不理解这个行为,“所以呢?”
“他托我告诉你。”霍勤心里想到的是,当秦行让说出,要告诉文粟一声时,他就把这事揽了过来。
文粟咬咬牙,把帕子拧干,看向霍勤,看他紧张的神态和微蹙的眉头,“我要是不去呢?”
“我想,你会去的。”霍勤语气加重。
霍勤话音才刚刚落下,面上有些燥热,他忙侧过身,看来,他不适合伪装脸皮厚的人。
脸皮厚的人,不管说什么都不会心热呼吸重。
“哦。”文粟去倒了水,看着到了饭点,不想去做饭的,可霍勤跟着忙,她也饿了。
帮着翻地,帮着摘苦丝瓜。
还说了些话让她到现在都没有缓和过来。
真能和大唐县令谈情说爱?
她擦掉手上的水渍,言语很轻,“我去做饭,你有没有忌口的?”
“没有。”霍勤一喜,唇角一扬,跟着她走。
看着厨房的陈设,霍勤第一时间走到灶前,“我来生火。”
“噢。”文粟平静,手上的动作却很焦躁,拿笸箩里的葱蒜,手都是抖的。
霍勤生火好以后,抬头看她,很是意外,看她在拿小刷子刷灶台上的盐粒。
文粟眉头紧锁,眼风里看到他瞧过来,略轻松地咳嗽一声,“你脸上都是汗,先去洗了吧。”
文粟小心地把弄洒的盐粒,扫到小碗里。
屋里燥热,她挽起袖子,前去鸡圈里逮了一只鸡,干净利落地放血,舀开水烫了,搬去阴凉地拔毛。
文粟轻微仰头时,看到他从院外回来,面上还挂着水珠,看水珠形态,应当是水,不是汗。
霍勤这次过来,提了还泛着竹青色的小凳子,和一个小竹篮,搁在屋檐下。
菜板上,文粟动作利落,鸡肉剁成块,放到盆内,看向霍勤走来,心态平复了一点,问,“你,能吃那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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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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