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自闲对赵明晋的顺从颇为满意。
就像之前在不居道三省堂审讯那些低声下气求着网开一面的那些弟子,这种轻易掌控的成就感总是让人莫名心软以至于原谅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瑕疵,就比如方才赵明晋颇为越界地玩弄她的腰带,齿间深深扎入赵明晋细嫩的颈肉,紧致的皮肉收缩包裹让她莫名有种想要刺破皮表的冲动。
江自闲伸手勾住他的脖颈,两人紧紧相依,情.欲交融的气息之中时不时掺杂着几声铁链晃荡撞击的细碎声响。
赵明晋温热的吐息掺杂着疼痛的轻哼,如同打铁花般在赵明晋颅脑中轰然炸开,在数万碎落火星湮灭后他却从中渐渐品出几分异样的满足感。
“……这也是不居道教你的?”男人精致突起的喉结下上滑动,赵明晋为了问出这句话,忍得几乎牙齿都要当场咬碎。他对江自闲的主动意外欣喜,就算尖锐的疼痛让他几乎全身发软颤栗,但他依旧不想去叫停,反而放缓了呼吸一点点品鉴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竭力后仰着头。
“你有事求我?”
颈侧的动静问声逐步安静下来,长尾残留的疼痛却像是烙上敏感神经般在他体内一跳一跳般刷着存在感,不断向大脑传递着算不上清白的空虚感。
“这是你乖乖洗澡的奖励。”埋在肩窝的少女娇俏嗤笑,温热潮湿的气息裹着馥郁兰香喷在颈侧。
赵明晋瞳孔微微放大。
没留给他太多旖旎遐想的空间,她接着开口干脆利落地打碎了他脑中乱七八糟的幻想:“不过也确实有事。”
“今晚你最好回军营,如果祝听叙养的那群废物配不出解药,可能会对当时你们押进军营的贼人动手……如果你们还没有来得及移交大理寺的话。如果可以,帮我活捉了他。”
江自闲尾音拖拉得有些长,似乎在琢磨是不是应该再向他透露些什么,但一想到祝听叙告诫她的话,拖沓的话音又猝然中止。
赵明晋低头望着她,浅褐色瞳孔没有太多明显的情绪,微微抿起红润异常的薄唇。
很奇怪,明明挣脱手腕上的细长铁链对他来说毫不费力,赵明晋却丝毫没有一点点想要摆脱的想法,即使江自闲这句话不仅听不出半分请求,还带着些许主客倒置。
他缓缓低头缓缓向她靠近,在将吻不吻的地方猝然停住。馥郁兰香像是焚烧彻底的细碎灰烬掺杂在被炉火加热的温热空气中缓慢浮动。
赵明晋沉吟片刻:“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来?要是我从醉仙楼直接回府,你准备怎么抓他的把柄?”
当然是先听到了你在外面,就算你没能当场活捉了我也有法子顺着蛛丝马迹摸到他背后的人。
想法在脑中一闪而过,江自闲目光擦过赵明晋颈侧那道鲜明红痕里深陷的牙印,到嘴的话打了个转,轻笑了一下:
“那我只要深夜造访大皇子府了,就是不知道大皇子卧房西侧那扇小窗的锁修好了没?”
赵明晋眼皮跳了一下。
他卧房西侧小窗的锁坏了很久,他不太记得具体时间,只知道他出宫立府那年好像就坏了。锁不是一般的闩锁,看上去颇为精密,还要用一把特制的小钥匙才能扭开。
一开始他很喜欢窗外那片绿植,大概是精心挑选设计过的,一年四季都少不了百花清香,他处理手上政务时总是喜欢推开窗。后来开着开着那个锁就坏了,总是开关倒也没太在乎。
不过,除了他也就身边服侍的几人知晓,他轻皱了一下眉心,想起最开始花楼相见,大概是那时候开始顺着查到的。
吃里扒外的,是谁呢?
他心里快速列出名单依次审判,表面上却把所有情绪都掩藏的很好,乍有其事地翘了翘嘴角,开玩笑道:“早知如此,那我就该早早回去,沐浴焚香,静等江姑娘的大驾。”
赵明晋弯翘着眼尾去瞧她,墨发微乱的女人眉眼低垂,借此错开他的唇瓣,被撩拨成结的细长铁链缠在她指尖。
她懒懒“嗯”了一声,似乎没什么心思顺着话说下去,但隐隐上扬的语调彰显着她此刻心情不错。
她纤长手指很快顺着铁链勾上他的手腕,比起微凉的触感,不断收紧加压的力道存在感更强,其实不太疼,但赵明晋还是轻嘶一声,晃动着腕间的铁链:“那我什么时候走?你这么锁着,我可走不了。”
“算来时间也差不多了,明日我还得早起点卯,需得早睡早起。”江自闲笑道,只是往那扭结一起的铁链上轻轻一抚,“哐啷”一声铁物落地,背身将去,“大皇子也早些回去打点,好好休息。”
腕上一空,蓦地赵明晋感觉自己心口塌了一角。
赵明晋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思,连他自己都没弄清楚,就这么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袍。
太过顺滑的丝绸从指尖擦过几乎要捏不住,赵明晋下意识想要用力,却忽觉得自己略有不妥,堪堪又松了手。
江自闲听得他动静,错愕着转过来,略略上抬的眉眼带着些许疑惑。
饶是在宫中看了这么多年形形色色的美人,赵明晋每次看到这张脸,依旧会心跳骤然加速。
她是在江湖风雨中被催生的青竹,没有分毫纸醉金迷浇灌生长的痕迹。
眉骨薄且英丽,比寻常女子都要清冷凌厉三分,蓦然回首抬眸时,细长的黛眉微微上挑,带着几分人畜无害的错觉。
那种清冷和纯粹的强烈对冲,消融了赵明晋心头最后一分被人使唤的不耐烦。
让他心喉发痒,想要占有私藏的**在心头萌生、疯狂侵占。他无法想象,却又迫切想知道,本该难摧的青竹,如果在狂风暴雪和蛮力掰折的时候,会发出如何清脆或是沉闷的声响。
“江自闲。”
他听见自己开口。
“今天陛下召见我的时候提起你了。”赵明晋听见自己的声音微微沙哑,这才后知后觉喉咙不知何时有些紧涩难开,“万门司……或许就是引你回京的幌子。”
心跳好快。
血液冲击鼓膜,把本就激动加速的心跳声再次放大。
他看见江自闲低头笑了笑。
“不是或许。”江自闲捻着他原先拉过的袖口,思考般停顿几秒后才接着说道:“这就是我的鸿门宴。”
赵明晋心跳空落一拍,有些恍惚地对上她双眸。
指尖还残留着方才顺滑面料留下的触感,他留恋般搓了搓。
“赵明晋。”
她略带冷意的嗓音喊出他的名字。
敢直呼他名讳的一只手也能数得过来,名字对他来说甚至不如一句“大皇子殿下”来得熟悉,他忽闪眼眸,像是确定了一下般才回头看她。
“无论如何,都谢谢你出手相助。”江自闲拿着准备好的暖手炉塞进他的手里,“你说的事情我会考虑,但,毕竟我现在不过是江湖误入朝堂的小卒。你我现在身份云泥之别,就算我考虑好了,我也希望等我站到能够仰望到你的位置,再做答复。”
她真的考虑了。
赵明晋出神地想。
身份家世,确实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鸿沟。
……但是没关系。
赵明晋内心小小雀跃地思考着。
不过是给她一个尊贵的身份,处理这类事情对他来说并不困难。
赵明晋低下头,墨发如瀑的少女正用她那双如同清湖般的眼眸望着她。
平静专注,那么温和,让人一眼深陷。
赵明晋捧着手炉的指尖微微蜷起,插入蓬松的绒毛之中。
“给我三天时间……”
“不用。”
江自闲斩钉截铁的拒绝让他刹那心慌,不惯显露神色的脸上闪过明晃晃的失措。
她的眼睛认真到有几分较真,赵明晋硬生生撞上她的眼神,忽地从中品出一道之前从未察觉过的倔强感。
赵明晋望得一时愣怔。
“我知道有很多机会能让我直上青云,但我不想通过这些手段来达到我的目的。”江自闲低声说,“我不会向祝听叙献殷勤,也不会让你为我谋划安排。我宁愿做万门司疲于奔命、碌碌无为的小吏,一辈子努力挣扎着活下去,我只相信我的努力。”
“……”赵明晋张了张嘴,但显然不知道要说什么,许久才勉强笑了笑,“你和我遇到过的……都不太一样。”
赵明晋的表情看上去被她刚刚说的话震惊到了,愣在原地消化了一下,才推开窗翻了出去。
北风裹着雪子瞬间扑了进来,江自闲冷得猛然打了个颤,肌肉骤然紧缩,僵硬地伸手合上了窗。
今晚这扇窗实在有些忙。
江自闲想着,抱紧自己,跺脚放松着浑身肌肉。
再不走,她要装不下去了。
江自闲拉响了门口的金铃,丫鬟很快过来侍奉。她指了指边上冷掉结了层油膜的馄饨,吩咐她端走,顺便收拾浴室门口被弄脏了的地毯。
室内终于安静了下来,江自闲吹灭了最后一根蜡烛,躺在床上掖好被子,盯着床顶的一点黑等待着睡意。
-
数百里外的城东定安军军营。
一身夜行衣的男子将薄如宣纸的利刃在自己衣服上擦拭干净,缓缓收入刀鞘。
抬眼间,闯入视野的几具尸体面容熟悉,他仓惶移开目光,胸口猛烈起伏。带着酸味的血腥气充斥鼻腔肺部,像是对着他当头重重一拳。
那都是曾经抵足而眠的兄弟。
他不清楚主上为什么要杀他们,又为什么要让他在这等到被当场抓捕,甚至还给了他一套逻辑完备的说辞。
或许是政治博弈,又或许是别的什么交易。
无论如何,他们这种低贱的罪孥唯一能报恩的不过自己一条贱命。
风呼啸而过,鬼哭狼嚎如同吊丧呜咽,滴落的水珠都刹那凝结成冰。
此刻晨光熹微,外面响起了今日第一声农家鸡鸣,零星脚步声逐渐响起,快要燃尽的蜡烛被人再次点亮散发出暗淡的亮光。习惯了黑暗的双眼一时被晃得闭上,敏锐得察觉到来人陡然加深的吸气声。
紧接着是凌乱的足音。
他摸了把脸,意外摸到什么湿润液体,掌心粘腻,他平静睁开眼,却向前望去——
——修文2025.3.4留。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Chapter 010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