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雨,总是带着一股缠绵的湿意,淅淅沥沥,能连下数日。
暮春的一个傍晚,雨势渐大,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路上,溅起细碎的水花。沈清辞抱着怀里的药箱,匆匆走在回医馆的路上。她是城中“回春堂”的坐馆大夫,虽为女子,医术却颇为精湛,只是性子素来沉静,不喜张扬。
转过街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男人的闷哼传来,打破了雨幕的宁静。沈清辞下意识地侧身避让,只见一匹骏马受惊般狂奔而过,马鞍上似乎空无一人。她心头一紧,顺着马匹奔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巷口,一个身着玄色锦袍的男子半倚在墙角,一手捂着胸口,深色的布料上,正有暗红的血迹晕染开来,在雨水中显得格外刺目。
男子身形挺拔,即便此刻狼狈,也难掩一身凛然之气。他紧蹙着眉,脸色苍白如纸,显然伤势不轻。周围雨声嘈杂,竟无一人驻足。
沈清辞犹豫了一瞬。她自小随师父学医,医者仁心,见死不救非她所愿。只是这男子衣着不凡,又身负重伤,一看便知卷入了是非之中,贸然插手,恐引火烧身。
可眼看那男子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沈清辞终是咬了咬牙,快步走上前。“这位公子,你伤得很重,我是大夫,可否让我看看?”
男子缓缓抬眼,那是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即便在如此虚弱的状态下,依旧带着几分警惕与锐利。他打量了沈清辞一眼,见她一身素色衣裙,眉目清秀,眼神澄澈,不似歹人,才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沈清辞不再迟疑,打开药箱,拿出干净的帕子先替他擦去伤口周围的雨水和污渍,又取出金疮药。触碰到他伤口时,男子身形微不可察地一僵,却没再发出任何声音。
“此处不宜久留,我家医馆就在附近,公子若不嫌弃,且随我去处理伤口吧。”沈清辞看他伤势颇重,担心拖延下去有性命之忧。
男子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沈清辞搀扶着他,只觉他身形看着清瘦,实则沉重。两人在雨幕中慢慢前行,雨水打湿了沈清辞的发丝和衣衫,她却毫不在意,只一心想着尽快将人带回医馆。
到了回春堂,沈清辞将男子安置在里间的榻上,又唤来学徒帮忙烧热水、准备干净的布条。她仔细检查了男子的伤口,是一处刀伤,虽深,但幸而未伤及要害。
清洗、上药、包扎,沈清辞的动作娴熟而轻柔。男子一直闭着眼,不知是晕过去了,还是在养神。待处理好伤口,沈清辞松了口气,额上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公子,伤口已处理好,你且在此安心休养。”沈清辞轻声说道。
男子缓缓睁开眼,看着她被雨水打湿后更显清丽的脸庞,以及那双带着疲惫却依旧温和的眸子,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多谢姑娘。在下顾晏之,敢问姑娘芳名?”
“小女子沈清辞。”
顾晏之点了点头,没再多言,似乎耗尽了力气,又闭上了眼睛。
沈清辞替他掖好被角,转身退了出去。窗外的雨还在下,她望着雨幕,心中却有些不安。这位顾公子,来历不明,身负刀伤,绝非寻常人。收留他,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
夜色渐深,回春堂里一片寂静,只有雨声在持续不断地敲打着窗棂,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而沈清辞不知道的是,这场雨夜的相遇,将会彻底改变她的人生轨迹,让她卷入一场波谲云诡的纷争之中,与这位名叫顾晏之的男子,结下一段历经磨难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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