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做饭的两个姑娘家警惕的看着苏宁音,俨然是没有想到偷偷说坏话被当事人给捉到了,又或者是她们也没有想过要背着苏宁音说坏话。
其中一个,杏眼圆脸,瞧着有几分讨喜的姑娘,嘴角一瞥,显出了几分刻薄,“我们哪里敢对你有不满。”
另一个立马接上,“就是,你如今可是大当家的房里人,谁敢对你不满。”特别是房里人三个字重重的念了一回。
苏宁音皱皱眉头,凡间的女子,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
不过,她还是敏锐的从这两句话中抓到的重点,“你们的意思是,我是大当家的人,所以你们才对我有所不满?”
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如何触怒了这两个姑娘,圆脸杏眼的姑娘终于忍不住,低声暗骂了一句,“狐狸精。”
苏宁音自是听见了,她也没往心力去,只是在努力回想,从前好像师姐们从凡间搜寻到的话本上,有写过,若是一个女子因为一个男人对你充满敌意,多半是这个女子喜欢那个男人。
她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们喜欢那个愚,不,你们喜欢大当家,想做他的房里人。”
杏眼圆脸的小姑娘,突然就气红了脸,一把将手中的芹菜甩在苏宁音身上。
“你,你胡说八道!”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是个狐狸精,就知道勾搭男人,不要脸!”
骂完这话,她便哭着跑了出去,另一个姑娘见状,忙放下手中的刀,去追,“阿玉,你等等我。”
苏宁音抬手,擦掉了因为那把芹菜,而沾在脸上的水珠,低头去看自己的衣裳,胸前的衣襟已经被水打湿,又沾着绿色的菜汁,简直是惨不忍睹。
她叹了口气,这件桃红大袖,她还蛮喜欢的,今日才头一回穿,就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
只是这会儿,没人做饭了,她总不能让阿婆饿着吧。
她蹲下身,将掉在地上的芹菜捡起,放进木盆中重新清洗着,盘算着一回该怎么将午膳给做出来。
洗到一半,她突然反应过来。
忍不住开始生气,“太过分了!”
“怎么可以说我是狐狸精!”
她明明是仙女!是仙女!
狐狸精和仙女之间,差别可大了!
而且她又不傻!狐狸精在凡间,可是十分难听的骂人话!
杏眼圆脸,被叫做阿玉的姑娘跑了好远,跑到寨中平日里,大婶姑婆们爱待着边洗衣裳边聊天的地方,她扑在一块岩石上,放声大哭起来。
招娣追了上来,安慰她,“阿玉,你别哭了。”
很快,旁边的女人们都围了过来。
七嘴八舌的问着。
“阿玉,招娣,你们二人不是去了张阿婆家中帮忙吗?”
“阿玉怎么哭了?”
“是不是那个女人欺负了你们?”
“我就说,那个女人一看就是狐狸精,心肠不知道该有多恶毒,你们两个去给她帮忙,她该谢谢你们才对,她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儿的货色,还真当自个儿是大当家正儿八经的明媒正娶的夫人了吗?”
这些女人围在一起,越说越激烈。
阿玉哭的也越发伤心。
不知道是哪个好事者,连忙去通知了阿玉家,说阿玉被张阿婆家中住着的狐狸精欺负了。
阿玉哭哭啼啼的诉苦,“刘婶儿,你们不知道,那个女人说话有多难听,她竟然羞辱我,我还没有嫁人呢……”
她说不下去,又大哭了起来。
激起了原本就对苏宁音不满的人的愤怒,阿玉的母亲是个泼辣的妇人,过来看了一眼她女儿在大哭,便带着一群妇人朝张阿婆家的方向去了。
*
“阿婆。”苏宁音颇为不好意思的端着饭菜进了屋,那两个来帮忙的姑娘家走了,她没办法,只好做了最简单的菜式,将蔬菜用清水煮熟,再撒了些盐,这样虽能吃,味道却不太好。
张阿婆靠着床头坐着,这两日天气不好,她的腰伤反而还加重了,连下床走路都开始变得困难。
张阿婆一眼就瞧见了她衣裳上头的污渍,不由问道:“你衣裳怎么弄脏了?”
苏宁音不欲将刚刚她同那两个姑娘之间发生的不愉快告诉张阿婆,便道:“我洗菜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
“阿婆,您先用饭,我去换身衣裳。”
她将饭菜摆上了小桌放在榻上,便去换衣裳。
张阿婆问她,“阿玉和招娣呢?”
“她们回去了。”苏宁音夹着自个儿做的水煮菜尝了一口,味道寡淡的很,一点儿都没有阿婆住的菜好吃。
“可是她们欺负你了?”张阿婆忍不住皱了眉头,寨中的闲言碎语,她不是不知晓,只是为了保全阿宁的性命,那些个话,只能装作没听见。‘
苏宁音忙摇头,笑眯眯道:“她们哪能欺负得了我,阿婆,您安心养病,我都这么大一个仙,不,我都这么大一个人了,不会被旁人欺负了去。”
她是仙女,不会同凡人一般计较。
她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不想饭用到一半,外头就有人大喊,“狐狸精,你给我出来!”
她神色一顿,先前若是听见这话,她定是不知狐狸精指的是谁,而现在,她算是明白,狐狸精这三个字,恐怕就是寨中剧名特指她的代称了。
张阿婆有些动了怒,这些个妇人,无事空口白牙就算了,怎么还能上门来欺负人,也太不将她看在眼里。
她拿着拐杖就要起身出去看看,苏宁音忙拦住她,“阿婆,您别动,我去看看。”
阿玉娘怒气冲冲,若非是顾忌着张阿婆是大当家都敬重的人,恐怕就不是在院门口叫喊,而是直接就冲进屋子里,当面叫骂了。
终于,她们看见了狐狸精的真面目,众人皆静默了一息,又像是沸腾的开水一般喧闹起来。
阿玉娘叉腰大喊,“你凭什么欺负我女儿?别以为仗着有大当家给你撑腰,你就能不将我们放在眼中,我们这些人可不是好欺负的。”
旁人自是附和着她,阿玉娘越发得意,却见被骂的对象似乎一点儿都不生气。
阿玉娘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沙包上,不痛不痒。
“这位大娘,你说我欺负了你女儿,可你女儿是谁?”苏宁音迷惑不解,她连门都未出,生人未见,去哪儿欺负人去?
招娣从人群中挤上来,指着她大喊,“你欺负了阿玉,现在居然不承认了?敢做不敢当,你算个什么……”
她自是认出了招娣,转念一想,便明白了阿玉是谁。
真奇怪,她只不过问了阿玉是不是喜欢大当家,这也算欺负了阿玉吗?
凡人的世界可真难懂。
为何这些凡人能张口就轻易的颠倒黑白,让她成为众人口中欺负人的坏人。
众人似是被招娣的话给激出了斗志,说的话越发难听。
那些难听的话,她从未听过。
那些人口中的她,仿佛是全天下最恶毒的女人。
那些人的声音越来越大,尖锐刺耳,仿佛只是声音,就能够轻易的将她给撕得粉碎。
*
易岑很快就知道阿玉娘带了人前去闹事,声势浩大。
前来禀报消息的是易岑亲信陈珂,他年纪不大,此刻有些尴尬,“去的皆是妇孺,我们不敢上前驱赶。”自是不敢驱赶,连他家婶娘和祖母都去了,他若是敢去驱赶,他祖母能直接坐在地上怒骂他不孝。
陈珂惴惴不安,这些人简直是没将大当家放在眼中,那个女人再如何,如今已是大当家的人,旁人对她说什么做什么,那不都是打大当家的脸?
易岑眸光尽敛,起身便朝张阿婆家走去。
他们匆匆赶到时,场面却异常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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