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C国前,宋雁北找过一次石裕。
他先是感谢了医生给予的帮助,而后再三恳求石裕不要向外界透露他的任何病情,尤其是关于李冰的。
石裕有些生气,“宋先生,不泄露病人的**是医生的基本素养。”告诉刘锦洲和李冰的那部分也仅是治疗方案之一,他和老友都没有听人墙角的毛病。
“我知道…”宋雁北瘦了很多,眼睛暗沉沉的,“我相信您的职业素养。只是接下来会有人…以不法手段谋取我的病历……”
他笑了一下,“石医生,我病了是事实,这么讲只是想拜托您保护我在病程中提到的另一位……”
石裕问:“李冰?”
“嗯。”
石裕注意到宋雁北的面色平静淡然,他呼吸均匀,双肩自然打开着,双手交握于桌前动也不动。
病人很放松,心情并没有因为这个名字产生什么变化。
“我理解你的顾虑,请你放心。”
“宋先生,到M国那边一切保重。”
“Dr.Vikings是我的导师,你完全可以相信他。”
“祝你一切顺利。”
送走宋雁北后石裕的心情并没有轻松多少,所谓的“不法分子”早在一个月前就已出现了。但石家在医疗界背景深厚,更何况这里是以保护**而出名高端私立医院,迄今为止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打小闹还未对石裕产生什么威胁。
石医生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即使拿不到资料,那些人也自有办法给李冰泼脏水。
他为那些人深感惋惜,啧,识相点的就别去招惹李冰,否则嘛……以老刘护短的性子,对方可能会完全无法收场咯。
大浪退去,才能看清现下蹦跶正欢的会不会垂死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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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冰最近不怎么顺利。
先是合作项目的投资方宁愿支付高额违约金也要临场违约,而后已经定下来的角色飞了,林宇封问导演和制片人什么情况,对方只支支吾吾的说不合适。不合适?不合适当初屁颠儿屁颠儿的找到他家李冰,等空档期等了一个多月的是谁啊?闲的慌么不是。
不顺似乎坐上了疾驰的马车,下午林宇封又收到消息称马上要播的综艺凉了……
李冰皱眉:“凉了是什么意思?”
“听说导演犯了事儿……偷了这个数,”林宇封笔划了一下,“上面当即叫停的。”
“最近才被曝出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哎小冰,你说咱们是不是该去拜拜?老这么犯冲可不行。”
李冰思索了半晌,问林宇封他还有什么工作安排。
“我看看哈…这个月基本没有了,除了杂志拍摄和几条物料…”林宇封瞟了对方一眼,“真不去一起拜拜?善泉寺灵着呢!”
“不了……”
李冰伸了个懒腰,“好不容易有了休息的时间,还工作哇?这个月就当放假了。封哥也是,有机会陪老婆孩子不好么?”
“下个月的工作安排提前联系着,没事儿,放心。”
“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怕什么。”
……
林宇封无语的看着自家艺人,恨铁不成钢地佯骂:“我看你是想和那谁多待在一块儿吧?这下终于有空了,不用天天盼着从我这拿手机。”
“嘿嘿…”李冰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这都被封哥看出来了?嘿嘿嘿。”
“瞧你那傻样……”林宇封摇头叹气,傻但快乐着倒也挺好,刘锦洲可比宋雁北强多了。
哄走了林宇封,李冰脸上的笑容也淡了。这些看似与他无关的绊子却处处都是冲他而来的,巧合多了便是必然。现在只是个开始,但李冰有足够的耐心等待对方露出破绽。
在此之前,还是好好享受一把难得的假期吧。
因祸得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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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吴雅兰十分钟内第三次叹气了,吴小姐捏着精致的杯勺,又幽幽的叹了口气。
“……”杜从礼无语的移走了对方的咖啡杯,“说吧,什么事儿。”
“唉……”
“你能不能别总叹气啊?”
“不能!”吴雅兰迅速抽回杯子圈入了自己的领地,“杜从礼,我请你喝咖啡你连十分钟都待不下去吗?”
“……”
杜从礼又开始头疼了,“大小姐,我的姑奶奶,你有事儿倒是说啊,我还忙着呢……”
吴雅兰不高兴的踢了踢高跟鞋,“哼,是关于李冰的,你听不听?”
“那当然听啊。”
“李伯伯这周末又请我去李宅吃饭了……”
“他还没放弃?”
“嗯…”吴雅兰难为情的说:“这回李凌也在,我不知道李伯伯是什么意思。”
哟,这下有趣了……李凌两年前订了婚,对方也是豪门,可这婚一直拖到现在都没成,难道李父把注意又打到了吴雅兰身上?出神之际吴雅兰追问他:“杜从礼,你倒是说话呀。”
“咳…总归不是什么好饭,你怎么想?”
“我?我当然是…不想去了,”吴雅兰别扭道:“我不喜欢李凌,李冰又不喜欢我…”她看了眼杜从礼,小声问:“他真和刘…咳咳…刘锦洲在一起了?”
“……我不知道。”
“你哪能不知道?你俩不是好到穿一条裤子吗。”
杜从礼无奈的看了眼四周,也压低了声音,“大小姐,这种事情不适合在这儿讲。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但别乱说啊……小心李老头压着你俩结婚。”
吴雅兰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我就知道…我还争个什么劲儿呢,和刘…刘总那般的人物。”
刘锦洲的名讳圈里谁人不知,他大吴雅兰将近十岁,优秀到妥妥是“别人家的孩子”了。小时候刘锦洲没少被圈里当作榜样教育自家的孩子,过了青春叛逆期也没长歪,出国留学继承家业,一步一个脚印那是羡煞不少父母,这些年几次商战与集团重大决策无一不帮刘锦洲在商圈站稳了脚跟。优秀而谦逊是大多人于他的评价,便是吴父都打算过将自家女儿嫁入刘家,可惜最后不了了之。
曾经的高岭之花被另一朵冰山雪莲拿下了,说出去谁信啊?
“话说回来,那个宋雁北…我是见过的,”吴雅兰又叹了口气,“倒是怪可惜的,长得是一表人才,不过论到爱人方面…我比他强!”
“……啊对对对,你强,你强。”
杜从礼喝了一肚子的咖啡,精神亢奋到开它一夜的跑车不成问题,本就不低的血压因为吴雅兰的一句话再次升高了:“……你说什么?”
“你愿不愿意当我的契约男友?”
“契约…什么玩意儿?”
“契约男友,你负责在我爸和李父面前表演周旋,救我于水火。”
杜从礼用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看吴雅兰,“你看我像是缺女友的人吗?”
“不像,”吴雅兰也职业假笑道:“但我缺男友。”
“和我做契约情侣可以摆平多少问题,自己想想。”
“我现在希望李冰和刘锦洲永远不要分手,最好结婚一了百了。”
“来吧。为李冰达成统一战线,成交。”
见吴雅兰一副李刘cp忠实支持者的样子,杜从礼只能垂头丧气的说:“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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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锦洲刚一进门便收到了惊喜。
鞋柜上多了一双运动鞋,一向放在顶层的浅灰拖鞋不见了,他送出去的钥匙、坠着绿色四叶草的那副,正静静地躺在茶几上,客厅里多了只小行李箱。
刘锦洲屏住呼吸悄悄前进,几乎是同手同脚的走向了香味的来源。隔着透明玻璃,他看见了那个令人朝思暮想的身影。
“李冰?”
他不确定的问,夕阳洒在大理石台面上太过温柔,就连那人的背影也被圈了层淡淡的金光,像是一个遥远的、一触即破的梦。
“嗯,锦哥…欢迎回家。”
突如其来的热意惹得刘锦洲眼眶湿润,他侧过脸掩盖自己失态的眼角,声音不稳道:“你…你怎么来了。”
李冰放下锅铲,把双手上的水珠抹到了围裙上,这才慢吞吞的回复:“想你,我就来了。”
“本来是想给锦哥一个惊喜的…现在看上去,效果不怎么好。”李冰笑道:“刘总回来的太早啦!”
那个笑容太过灿烂,灿烂到与夕阳融为了一体。刘锦洲身形不稳的扑了上去,西装与沾水的围裙来了个亲密接触。“李冰,我好高兴…”他吻了吻对方的耳尖,“谢谢你。”
谢谢你还记得我,还念着我,还在想我。
“说什么傻话……”李冰加深了这个拥抱,他轻巧的摘下了刘锦洲的眼镜,在对方的鼻梁上缓缓按摩:“又压出印子了。”
“下次我陪你去配眼镜,换个轻的。”
刘锦洲通红的眼角被那人轻轻地揉搓,“哭什么,锦哥什么时候成了小哭包?”李冰的轻声细语换来了嘴唇上的一记重咬,“嘶———你…唔……”
刘锦洲磅礴的情感像是寻到了一个口子,他重重的吻、重重的咬,重重的将自己的双唇贴上了李冰的。李冰的唇上沾染了一丝血气,有如热油浇火,刘锦洲恨不得此刻将对方拆吃入腹。
“锦哥…嗯……别咬…”
好学生迅速领悟了老师的要求,刘锦洲转而开始了细密的舔舐,他极轻极轻的,也许没有用力,便撬开了李冰的唇齿。
柔软的舌尖裹挟着无穷爱意,在另一片不属于自己的广袤空间里祈求神的怜悯,但凡有一刻回应便已足够。
刘锦洲颤抖地吻着李冰,仿佛一个虔诚的信徒。
他们的呼吸从未如此近过,李冰吞下了对方试图喘气的声音,他霸占了刘锦洲的唇舌,将那缕羞涩的舌尖缠了又绕,晶莹不受控的自对方的唇角留下,刘锦洲的眼角更红了。
“……呼…呼…”
李冰放开了刘锦洲的后脑,给予对方呼吸的机会。稍稍后退便发现那人的十指还死死地扣在他的围裙带上,痉挛一样不舍得松开。
骨子里的使坏欲让李冰重新贴近了那人的呼吸。
“锦哥,”他箍住刘锦洲的后腰,用力让两人之间再无空隙。“感受到了吗?我很想你。”
刘锦洲初时尚未来得及反应,可怜的接吻菜鸟还在试图微微挣扎摆脱束缚,直到李冰口中溢出了好听的喘息声,那声音似是从鼻腔发出来的、小兽般满足的哼唧。
他的脸唰的一下红了。
身为男人的刘锦洲同样也不好受,他的眼神越来越烫,说话却是颤抖的:“李冰,我真的很高兴。”
“我也很想你。”
很想很想,这一天是他十五年的渴望。
从高中到大学,到工作到远赴他乡,所有关于李冰的隐秘愿望在这一刻获得了成真的机会,刘锦洲也觉得今日的自己是个小哭包,他的眼睛在落雨,心里却是阳光灿烂的盛夏。
两人吃过晚饭,窝在沙发上看动物纪录片。他们裹着同一张毯子,刘锦洲躺在了李冰的怀里。
“不需要加班么?我看你还带了一只公文包。”
“不需要,至少今天不用。”
李冰呵呵的笑着,问了些平日里难以启齿的问题。
“锦哥是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不说话?回答有奖励的。”
某恋爱菜鸟:“很早,大概在你上初中的时候吧。”
“…哇,为什么会喜欢我?…哦先要奖励,”李冰亲了口对方的侧脸,“好了,奖励发放完毕,进入下一个问题。”
“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我们在同一所学校,下课后我总想知道你在哪,在干什么,有没有人欺负你……”
“后来学校有篮球比赛,你来围观看我,我特别开心。”
李冰挑眉恍然大悟:“那么多女生给你送水,怪不得你就收了我那一杯,看不出锦哥还是个小痴情。”他又问:“这些年,你没有谈过恋爱么?”
刘锦洲摇头,苦笑道:“没有,我好像没法喜欢上别人。”
“……”李冰沉默了会儿,忍不住问:“这些年,在我喜欢别人的时候,你又…若我没有与你重逢呢?”
刘锦洲却很坦然,说自己明白不是所有的喜欢都有好结果,无疾而终才是世间常态。至于重逢……
“你什么都不用做,我自会找到你。”
“喜欢你是一辈子的事,一辈子很长,总会遇到的。”
“……”
李冰哑然失笑,他捏了捏对方的鼻子,无奈道:“好吧,看来你中毒已深,我这倒是有一味药可救。”
“哦?什么药。”
“当然是…”李冰特意顿了顿,在刘锦洲眉心浅浅一吻,“李冰牌神药,专治刘锦洲。”
空荡荡的别墅开始有了人气儿,李冰的生活用品与刘锦洲的混在了一起,仿佛它们一早便该在此处。
卧室里刘总脸红的打开了自家弟弟发来的链接,在草莓味与薄荷味之间犹豫徘徊,索性全买了。
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当然是全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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